笑过之后,二人都觉得心情舒畅多了。徐剑风见窗外雨仍下的很大,没有要停的意思,刚想说出来,又一想还是不说的好,省得又被她埋怨。曾蕊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徐剑风说:“说什么呀。”曾蕊说:“你讲个故事给我听。”徐剑风说:“我不会讲故事。”曾蕊说:“一个都不会讲,不是真的吧。”徐剑风又想了想说:“我给你讲一个华山的传说。”曾蕊说:“好吧。”徐剑风给她讲了“宝莲灯”的故事。先说三圣母和朝霞下凡遇到了刘彦昌。三圣母与刘彦昌结为夫妻住在了“圣母宫”。二郎神得知后骗走了宝莲灯。后来三圣母方知上当,让朝霞送走了刘彦昌,而她自己却被二郎神囚禁在萧史洞中。后来在洞中生下小沉香,被朝霞抱走送给了刘彦昌。沉香长大后拜师学艺,炼成神斧。终于打败了二郎神,劈开了莲花峰,救出了被压峰下的母亲。曾蕊听了之后,不禁悠然神往,说道:“那三圣母一定长的很美。”徐剑风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故事我最爱听的就是‘大战二郎神劈山救母’这段。”曾蕊说:“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还是前一段好听。”徐剑风也不和她争辩。曾蕊说:“听你讲了这个故事,我都想到华山去看看,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徐剑风说:“什么时候回去,那得等我把事情都办完了。”
曾蕊问:“你的事情什么时候办完。”徐剑风说;“那我也说不准。”曾蕊说:“不如你跟我到青海去玩吧。我们那里的青海湖很大很大,怎么也望不到边儿,还有日月山、金银滩,湖心还有一座鸟岛,一听名字就知道,岛上的鸟儿成千上万,怎么数也数不过来。”
徐剑风听了也是十分向往,说道:“好是好,只是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现在还不能去青海玩儿。”曾蕊说:“你就是想去也去不了。现在师父正在气头上,我也不敢回去。我要是回去了,师父还不让她那群鹰吃了我。”徐剑风奇道:“鹰还会吃人吗?”曾蕊说:“以后你自然会明白。”徐剑风心道:“要真像你说的那样,还是不明白的好。”徐剑风问道:“你师父为什么生气,是你做错事了吗?”曾蕊说:“师父脾气有时好,有时坏,心情好的时候待我们就像亲生儿女一样,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我们这些弟子出气。为此我的师兄们吃了不少苦头。”徐剑风说:“那你有没有吃过苦头。”曾蕊说:“那倒没有。师父生气的时候就会提一些奇怪的问题,答不出来或者答的不好就要倒霉。轻则被师父斥责几句,重的就要受皮肉之苦。”徐剑风说:“那你能答得上来吗?”曾蕊说:“我也不一定全答的上来。但是我可以看师父的脸色,猜师父心里在想什么,只要说的话不让师父生气就行了。”徐剑风心道:“这一点我可做不到。”
二人说话的时候,曾蕊一直是站着。徐剑风说:“你找个地方坐下吧。”曾蕊用手按了按那张桌子,还算牢稳,用嘴吹干净了上面的尘土,刚想坐,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什么鬼天气,淋了老叫花子一身。”二人扭头一看,从外面跑进来一个老叫化。这老叫化长的膀阔腰圆,神采奕奕,衣服虽破,却有着十足的精神。他进屋一看,见曾蕊站在桌子旁,徐剑风光着上身坐在地上。说道:“你们竟然跑到老叫化的狗窝里亲热来了,有点意思。”徐剑风一听羞得满脸通红,忙把衣服穿上。老叫化说:“穿衣服干什么?你又不是女人,还怕我看你不成。”曾蕊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老叫化对她说:“千万别动那张桌子,那可是我一半的家产。我下半辈子全靠它了。”曾蕊哪里相信,问道:“这张桌子是你的吗?”老叫花子说:“当然是我的,连这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是我的。”又一指徐剑风说道:“连这小子屁股下面坐的稻草都是我的。对了,走的时候看清楚,别把我的稻草沾走了。”曾蕊一听更加生气,说道:“都是你的是不是,这里有一个爹,一个娘是不是你的。”老叫化说;“是我的,一会儿带回家给我孙儿用。”曾蕊“呸”了一声说:“长了一副娶不到老婆的贫贼相,还有脸说什么孙儿。”这句话气得老叫化胡子撅起老高,说道:“我娶不到老婆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姑娘家跟人家私奔羞也不羞。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地躲在这房里羞不羞。干脆我做媒,今天你们两个成亲好了,你们倒像一对,一个呆头呆脑,一个牙尖嘴厉。”封建礼教对女子的约束相当严,讲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坐不露膝,站不倚门,笑不露齿,走不摇头。老叫化以为自己说了这样一段话,曾蕊肯定会羞得无地自容,谁知她听了以后不气也不恼,反而说道:“我们两个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珠联璧合的一双,全天下千千万万的少男少女都羡慕我们这一对神仙伴侣。这又关你什么事?你说你大老远,冒着雨跑到这儿来给我们做媒,回头我们还不领情,你说你是不是……”老叫花子接着道:“犯贱是不是?”曾蕊说:“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老叫化气得浑身发抖,五官都要挪了位。他指着曾蕊说:“我好几十岁的人了,你就这么挖苦我,算你厉害,我走。”他一跺脚,就向外走。
徐剑风忙站起身说:“老伯,外面下着雨呢,你到哪儿去。”老叫化说:“我就是到外面让雨给淹死,也比在这里受气强。”徐剑风拉住他说;“老伯消消气。”又对曾蕊说:“你看你把老伯气成什么样子了。”曾蕊说:“谁让他一进来就胡说八道。”徐剑风好说歹说老叫化才同意留下。老叫化说:“是你求我,我才留下的。”又怒气难平地说:“我怎么会和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呢。”说完盘膝坐到地上。右手小臂举到胸前,左手平举到胸口。两掌掌心相对,开始运功。徐剑风心道:“他这动功的姿势有点奇怪。”过了一会儿,老叫化的头顶冒起了白气,刚开始是一小缕极细的白气,就好像点燃了一炷香。
渐渐那白气越来越浓,后来全身都冒起了热气,整个人就像是出锅的馒头一样。徐剑风心道:“世上竟有这么强的内功。”又过了一会儿,老叫化身上的热气渐渐淡了。最后连头顶的热气都没了。老叫化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说道:“这衣服干了穿着就是舒服。”徐、曾二人看了看他的衣服果然干了,心中暗暗称奇。曾蕊从包袱里拿了一个烧饼扔给徐剑风。他刚要吃,却见老叫化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的烧饼。徐剑风说;“老伯你饿了吗?你也吃一个吧。”老叫化说:“我不吃。”嘴上这么说,两只眼却直勾勾地盯着那个烧饼。徐剑风走到近前说:“吃吧,老伯。”老叫化似乎很是犹豫,想接又不敢接。曾蕊说:“他不吃就算了。”老叫化一把将烧饼抢过去,徐剑风见了他那副样子,心里觉得好笑,心道:“本来就是给你的,还用得着抢吗?”
老叫化刚要吃又突然停住,问徐剑风:“你让我吃烧饼,可是要我做什么事。”徐剑风说;“我只是让老伯吃烧饼,并不要你做什么事。”老叫化这才放心大胆的吃了起来。
徐剑风见他吃完了,就又给了他一个。最后老叫化一共吃了三个,徐剑风只吃了一个。
徐剑风无意间触到有一根极细的像头发的东西,不过却是红色的。用手把它拣起来问道:“你们看这是不是头发。”二人都凑到近前观看,曾蕊说:“是一根红头发。”老叫化说:“那还用说。”曾蕊横了他一眼,老叫化只当没看见。徐剑风不由想起了人们所说的“嗜血女魔”。曾蕊说:“难道那个红头发的女魔头来过这儿。”老叫化说:“按理说她要知道我住在这儿,是不敢来的。”想了想又说;“一定是我这阵子没到这儿来,她并不知道我住在这儿。”曾蕊听了这话,恨不能把嘴撇到后脑勺,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伤在女魔头手下的高手不计其数,她会怕你?她就是不杀你,也一定是嫌你又老又丑,不愿意喝你的血。”老叫化知道说不过她,所以也不还口,只是心中千遍万遍的骂着“死丫头,臭丫头。”
徐剑风觉得心中烦闷,在屋中走来走去。心道:“七侠找这女魔头也不知找到了没有,他们是否打得过女魔头呢?”曾蕊见他踱来踱去说道:“你转来转去的干什么?转得我眼晕。”她话音未落就听到徐剑风“哎呀”一声,原来他觉得自己踩到了一个软软的,鼓鼓的东西。忙低头一看,却是只青蛙。由于青蛙藏在稻草中,所以徐剑风没有发现,青蛙被踩得血肉模糊了。曾蕊看了一眼忙扭过头去,说:“好恶心。”老叫化见了猛的扑到徐剑风脚下号啕痛哭起来,还不时地用手捶着地。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徐剑风奇道:“老伯你哭什么?”曾蕊说:“青蛙是他亲戚。”老叫化对着死青蛙哭道:“兄弟呀,你死的太惨了。没想到你连个全尸都没落下。”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徐剑风心里感到奇怪,心道:“他怎么管这青蛙叫兄弟。”老叫化又说道:“这么多年来风里来,雨里去,尝尽了人间的酸甜苦辣,看够了人情冷暖,吃了上顿愁下顿,风里雨里把身安。”徐剑风心道:“他说的是自己还是青蛙。”老叫化又说:“想当初我们结拜之时,曾经说过:‘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没想到你成了中途短命人,被这傻小子一脚踩死,既然你弃我而去,那我也不活了。”说完要撞墙,徐剑风忙拉住他说:“老伯你不要这样,我再给你捉一只去。”老叫化边哭边说:“你哪里知道我们兄弟俩的感情啊,你就是再给我捉一千只青蛙,也抵不上死去的这一只。”徐剑风说:“这可怎么办?”他没了主意,只是用手死死拉住老叫化,生怕他寻了短见。
突然曾蕊也哭了起来,徐剑风心中好生奇怪,心道:“你又哭什么?莫非这青蛙也是你的朋友。”曾蕊学着老叫化的口气说:“小青蛙呀小青蛙,你死的太好了,我又可以敲诈一笔钱财,只可惜我心里明明高兴,还得装出十分伤心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一回他能赔我多少钱。这傻小子也真够笨的,我闹了这么半天,他居然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徐剑风这才明白,心道:“原来他是想让我赔钱。”于是他放开了手,曾蕊对老叫化说:“老伯拜托你玩儿点新鲜的好不好,你这么俗套的话怎么能引起别人的同情心,怎么能骗到钱。”老叫化说:“我……我”,无言以对。徐剑风心想:“这还不够新鲜的。”他见老叫化既不哭了,也不闹了,又坐到地上休息,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徐剑风心中暗想:“这位老伯真有点意思,就像个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