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28年的春天,即唐开元十六年,诗人李白在湖北武汉的黄鹤楼送别好友孟浩然,时值三月,天上人间烟花似锦。一千多年后的三月,我和同事参观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之后,乘车直去扬州。我虽不知“风流天下闻”的孟夫子当年之广陵的心情,但我此时去扬州正是杨柳依依,花絮纷飞的好时光,好时光带来的永远是好心情。
扬州最有名的风景区就是城西郊的瘦西湖了。未见其形早闻其名,得之于这个传神的“瘦”字。绕其一周,果见其分外妖娆。有人曾将杭州西湖比作体态丰满的杨玉环,而把扬州西湖视为亭亭玉立的赵飞燕,可谓一语道破。但细细观赏,瘦西湖更像一位小家碧玉,虽着意装扮却处处流露出几分清水出芙蓉的江南原色。湖边垂柳摆出怡人的深情,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堤上梅花绽开妩媚的笑容,更让远到的游人不经意间抖落了旅途的疲劳。梅花是君子气节的象征。此前,我只在画上看到其挺拔苍劲的风骨和傲然竞放的姿态。今日得见,我顿生一种被蒙蔽的意识,无论是红梅还是白梅,它的枝干和故乡桃树的枝干一样,笔直匀称,全没有画家笔下那种盘根错节、故作沧桑的形态。如此,我便想到了至少北方画梅的画家,有几个人的艺术作品真正源于生活?他们大都是从名家的画中提取素材,画理想中的梅花,这种无本之木让多少爱梅者的思维形成了定势,品评梅花只心存一种答案,就像标准化考试题一样,使许多学生掩埋了创新的火花,甚至是一点可以燎原的星星之火。这是艺术的悲哀,也是一个民族传统文化面临衰竭的又一曲前奏!
瘦西湖最耐读的不是眼前的西式白塔,而是蕴藏着一段美好传说让多少文人墨客寻踪溯源的二十四桥。那因二十四位美女吹箫而得名的桥,在诗人杜牧“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的迷濛空幻的意境中,弹出千古悠扬的情调,撩拨了多少浪漫人士的心弦,演绎出多少不到二十四桥心不甘的动人情景。我也正是沿着杜牧诗篇美妙的韵辙,一睹其诱人的风采。可惜我和所有曾经有此初衷的人一样空留遗憾于此。原因是二十四桥早已不是当年吹箫的那个桥了,即便踏遍扬州全城也找不到曾经让杜牧诗情迸发的那座桥了。这里虽修有一座用二十四桥命名的石桥,但此桥非彼桥,只有头顶上的太阳依然是照着诗人行程的那个太阳,只有眼前的景致依然呈现出“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岸排闼送青来”的美好意境。生活就是这样,你往往想得到的却不能得到,但在你失意之际又往往会有一种意想不到的收获填补心灵的缺憾,也就足矣。
扬州之行,印象最深的不是一座已有千余年历史的瘦西湖的自然风光,而是一所只有百年春秋的扬州中学的人文景观。瘦西湖以一个“瘦”字吸引着多少观赏的游客,扬州中学却以一个“扬”字扬名于世,令不少教育同仁前来学习考察。一座古老的树人堂像、一部厚重的物态校志,让我们读出一所学校的沧桑与辉煌。我仿佛看到了穿长衫的《梅雨潭》的作者正拿着一本讲义向我们微笑着走来;一位雄姿英发的少年从这儿走出,跨过1943年的毕业门槛,走向新的起点,最终走进了中南海,成了中国共产党的第三代领导人;我也从这儿看到了37位“两院”院士勤学、行思、砺志、尚真的身影……梅贻琦曾对大学作过一句很精辟的解释,“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那么,我想名校之名就在于出名人也,这里的名人涵盖着名师与名生。一所学校出一二个名人容易,因为名人并不都是少年时就出名,当然名人总要在某一所学校经历生命的成长与发展。但是,如果一所学校经常出名人,就不是名人名了学校,而是名校造就了名人。扬州中学正是如此。
出名就有了名气,名与气不可分割,名源于气,是旺盛的人气成就了一个人、一个地方或一个景点的名气。瘦西湖是这样,扬州中学是这样。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想着这样,那就必须先树立志气、正气、骨气、勇气以及和气,才会有足够成人成名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