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道:“你怕我?”他的语气,总让人觉得他是在生气。
她没看到的,是蓝一脸受伤的神情。冷冽刚毅的脸庞,在月色中显得清灵,幽蓝色的耳钉时不时地闪动着,照耀着主人魅惑的脸。
她笑道:“因为现在是晚上,所以我怕,因为是满目的黑暗,所以我怕,跟房间里的人没有关系!”
蓝突然道歉,声音也缓和了些:“鸣凤,我不该这么问的……别对我那样笑好吗?你在抗拒我。”
他总是如此尖锐,冷硬的外表常常能刺痛身边的人。可是说,是个讨厌的家伙!
她不经意地拉拉被单盖住自己:“蓝,你今天是怎么了?”也没闻到酒气,他并没有醉。
“鸣凤,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你。”蓝的样子认真,语气诚恳。天知道,当他看见云鸣凤受伤地在梦中叫着爹,看着她脆弱的样子,他有多在意!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云鸣凤懵了。一直以来,蓝都是那么冰冷的,蓝跟她应该是一样的,把对方当成朋友,另一个自己。可是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尽管如此,她依旧冷静:“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蓝慢慢拉起她的手,深情道:“鸣凤,我不介意再说一遍……我喜欢你!”他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正如她静静地聆听着他的回答。
她想拉回自己的手,可是蓝却抓地很紧很紧。她笑道:“蓝,你别说笑了好吗?你不会喜欢任何人的,因为你跟我一样不会是多情的人。你这么了解我,我也了解你,你不会,也不该喜欢我的……”
蓝放开她的手,又双手捧起她的脸道:“不要那样笑!你不会累吗?别在我面前伪装自己。你每次这样,知道我有多心疼吗?”
这下,她真的觉得蓝不对了!他不会讲出这样的话的,绝对不是他。他是关心她,可是她知道不是那种情感!
她挥开他的手,愤怒道:“蓝,你走!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
蓝道:“别激动。我想对你说的是,既然我都能直面自己的心,为何你就不能呢?你现在不喜欢洛夜川了,为何不试着接受身边的人呢?”
见她排斥的样子,他从床边走下,离她远些:“我喜欢站在屋檐上,因为可以俯视众生。只要你出了屋子,我都能望见你。可是你并不是这么想我的,是吧?我知道你对我没有那种感情,因为你从不往上望我……我也不求什么,只是想说,能跟你来重霄岛,是个正确,也可以说,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没再说什么,因为蓝已经从窗户中出去了。
躺在床上,后半夜里一直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之间,她看到红匍匐在她的脚下,谄媚地叫着她云主子,但是失明的她,却没看到他一脸的阴森;蓝依旧是一脸地冰冷,可是却对她说喜欢她,对任何人都冷淡无比的他,说了喜欢她,却又冷酷地转身离开;武功并不比她高的龙亲切地叫着姐姐,但是却在她的背后编织了一张网,她挣脱不开……
她又被噩梦惊醒,此时已经是白天。龙在门外紧张地叫道:“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云鸣凤揉揉眼睛,睁开眼睛,望着床顶。
龙在门外道:“没事就好……我是来叫姐姐吃饭的。”
昨晚发生的事,好像是做了一场梦,那么不真实。她甚至怀疑,有谁假扮蓝,进来骗她的。
红为了她梳头的时候,龙也在一边候着。云鸣凤问道:“龙,昨天睡得好吗?这边可住得习惯?”
龙道:“习惯,红很照顾我!帮我做了好多事呢,昨天真是忙坏他了,他还早起给你做早饭,给你梳头。”
云鸣凤道:“红,谢谢你。你的好,我们都会记得的。不过,你做这么多,会宠坏我们的。你应该让蓝多做做,别让他清闲着,你却忙活。”
红道:“为云主子做事,我是心甘情愿的。至于蓝不是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吗?不会料理杂事也正常。龙的眼睛不好,我多做点也是应该的……”
红为她绾一个发髻,再并排插上了两根玉簪。镜中的她,冰雪的玉肌,双眉修长如画,朱唇不点而红,仪静体闲。可惜她和龙都看不见……
她自嘲道:“自己都看不见了,何必绾发?孤芳自赏?”
龙道:“姐姐,别那么说!你自己的打扮看不见了,可是你身边的红能看见,蓝能看见,他们欣赏到你的美了,那就够了!不是吗?”
云鸣凤被他逗笑道:“哪里美了,都老了……”
红急忙道:“云主子哪会老?您还年轻着呢!不过,云主子,你的事,江湖上也有所传闻的……你是看不上南宫流,所以才迟迟不肯出嫁吗?你看,如果当初你嫁给他了,现在也不用来这座岛上了。”
谈到婚嫁,云鸣凤心中总是有根刺的。洛夜川当初是答应爹要好好照顾她的,她也相信他,她痴心地等着他来娶她。她可以不要一切,她大小姐的身份,她的爹娘,她的家族。可是,等来的,却是七年的苍白欺骗。
洛夜川要的,只是火麒麟罢了。可是他的娘死了,他就再也不用为了那个东西接近她了。他本就不欠她什么的,她又有什么好恨的?她能做的,只能是遗忘。
她回忆道:“来这里,也好。至少遇到了你们……说起南宫流,见过他的人就知道,他生得并不丑陋,我并不是看不上他,而是,我早已心有所属!”
红道:“那个人,怎么没娶你?他是傻子吗?要知道,谁要是娶了你,就是娶了整座山庄啊!你又是江湖第一美女!”
龙附和道:“对啊,姐姐,那个混账是谁?”
一口一声傻子,混蛋,如果是以前的她,她一定觉得他们不了解洛夜川,可是现在听来却有些释怀,甚至自己也会有同感。
红扶她起身道:“看看,头发都梳好了,还这里做什么?蓝也要等急了,去吃饭吧。”
龙缠着她道:“姐姐,说嘛,是谁?”云鸣凤没理他,只顾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