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将子良婆婆扶起,请她上座:“这个时候找我,很难得?后天就是比武的日子了,你不忙吗?”
子良婆婆道:“鬼王,我急着过来,是有些话要告诉你……就跟你一个人说!”
鬼王让两旁服侍的人退下,然后道:“有什么事?”
子良婆婆道:“明夷的事,鬼王不知是否考虑清楚了。请不要忘记,她从始至终,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鬼王不喜欢听子良婆婆命令式的语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忘记,还不需要你的提醒!”
她道:“这些女子来到这座岛上,只有一个目的。只有这六个人,其他人都是幌子。但是您现在竟让她出了这场布局,这让我如何向剩下的人交代?”
他道:“这件事,也出乎了我的预料……可是,你是我的参谋,就不能帮我分担吗?子良,你可是个聪明人,这点小事,能应付吧!”
子良婆婆的眼眸低转,慢慢附身到鬼王的耳边,小声道:“宗乾啊,明夷怀上了你的孩子,这事,可让我如何参谋?让我怎么应付?”
他睁大了眼睛,拳头紧了紧,又马上松开。他坚决道:“这件事,我来处理!既然明夷是特殊的,为了我们的大业,我会让她放弃孩子的。你不必有顾虑!”
她道:“我是有顾虑,可是最大的顾虑是龙那孩子……明夷的事,能解决,可是他好像最近有些不同……最近跟云鸣凤走得很近。这种关键时刻,你说,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他道:“你觉得龙会背叛我吗?”
云鸣凤,龙,千寻,沧冥,红,蓝,六人在夏日的晚霞中烤鱼。
夏天,好像就应该这样悠闲地度过的。过了犯困的春日,夏日应该是令人充满精神的。
为了保持通风,让风能吹进来,云鸣凤把自己房间里的窗户都打开了睡觉。
给龙安排了出了一个侧边的房间让他住,云鸣凤住的主屋还是院子里面最大最好的一间。她的房间一向是红打扫的,他弄得十分干净清爽。白净的床单,白天晒过,吸收了阳光的味道,躺在床上,云鸣凤很快就睡着了。
夜还不够深,可是银淡月色的光华却已照耀到失去了光泽的红漆木板上。繁多零落的花瓣从侧边的窗户飘进来,落了满地,星星撒撒。
落花飘得很远,有些还落到了云鸣凤的床上,可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爹……都是我不好……爹……”她做梦了,显得惊慌恐怖,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冒出,紧皱的眉头和抓住被单的素手,诉不尽的难受!
云鹤的脸一直出现在她的眼前,这个疼爱她的父亲!
相对于慈祥的母亲,她更爱懂她的父亲。弟弟夭折后,母亲对她更好了,可是父亲却对她一如往常;母亲会让她努力成才,希望能继承云家的祖业和光耀,可是父亲只会对她说一句话:尽力就好,万事莫强求;母亲希望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同辈之中应该是佼佼者,可是父亲却宁愿放她自由,做她想做的事。
父亲,从来是宠着她的,所以,一方面她会依从母亲的期待,另一方面,她不想让父亲失望。
她对自己的要求严格,不是为了父母,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变成一个更强大的自己!
练刀的时候,手被震麻了,完全不能灵活使用,可是她却要逼自己每天弹琴,练字……她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在活,她是连带她弟弟的那份一起活。
八面玲珑,不该形容她的,可是为了山庄,她必须参加很多场合;第一美女的称号,不该是她的,只因她特殊的身份和地位。
她想要的不过是平凡的生活,这是她从小的愿望。
凤城的冬天,很冷。最冷的时候,湖里都能结一层很厚的冰。
练武之人,讲究精神气。
她每日清晨都要起床练刀,师父说,她的刀不够快,出手的时候总是带着一丝犹豫。她不信,她相信只要刻苦地练习,她一定能达到师父说的境界。
冬天,手被冻红了。每日的操练,最开始的时候,她生了满手的冻疮。
有时,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故意找个僻静的地方独自练习。后来父亲看见了她的手,追问之下,她才告之。父亲严厉责怪她,因为她太不爱惜自己了。可是她却很开心,因为她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父亲说,她的刀法有了很大的进步!
她为自己感到骄傲!父亲,是可以理解她的。
下雪了,她呵出热气暖暖自己的手。
她在练武的时候,很少有人在旁边的。丫鬟们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找不到她。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她埋没。她在雪中挥刀,身姿飒爽。
硬色的童年,陪伴她的,好像只有自己和自己的影子。
鹅毛般的雪铺就下来,可是她却并不感到冷。白茫茫的雪,她的视线被挡住,挥刀的速度反而变快了。心急地想要完成,“呛”地一声,刀断了。
红色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雪层上,她没有感到痛,她在乎的是这把刀,被她砍断了……刀是魂,她生生地把自己的魂给折断了!
“爹,刀……”她突然睁眼,被血色的红光吓醒。
她警戒地摆出应战的姿势……她的房间出现了一个人!
“谁?”
银亮的月光下,花瓣飘零在那人身上,是蓝。
蓝道:“是我,鸣凤,别紧张!我在窗外听到你在说话,就进来看看。做噩梦了?”他站到床边,俯身下来。
云鸣凤第一次感到蓝身为一个男人的压迫。虽然她的床很大,但蓝走过来的时候,处于黑暗中的她还是感到了压力。她放松身体,坐在床上:“嗯,梦到了我爹。不过现在没事了,时候也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不知为何,蓝好像跟平时的他不太一样。他坐到她的床边,声音低沉但安稳:“鸣凤,你是不是想家了?别把心事都放在心里……如果累了,跟我说好吗?”
印象中的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她隐隐觉得蓝今晚很不同,她忍不住想远离他:“知道了,蓝,你真的可以走了,有事我会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