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听哀家把话说完,哀家玩弄权术也已经是将近二十年了,像你现在这般大开始,哀家就已经开始收养皇上了,不瞒你,皇帝与哀家的关系一直不好,从那孩子小的时候,哀家也没给过他好脸色看,难怪他不亲近哀家,经常地责罚他,这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希望他能够像他的父亲那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太后叹了口气,目光穿过宫门,似乎回到了二十年前,且所有的事情,历历在目,“那个时候,哀家做了很多的错事,如今已是无法弥补。”
“哀家也不求别人的原谅,做错的事,现在无论是做什么也都无法弥补,哀家不相信命运,却相信轮回,哀家年纪大了,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想起那些过世的人和经历的事情,现在,也会害怕,将来有一天离开了人世,见到了先皇,无言以对,看着北寒一天天的强大,见到皇帝越来越有先皇的风范,真的很欣慰,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
冷寒凝缓缓的抬起头,迎着太后的视线,突然不知道太后此次来栖凤宫的目的,这算是推心置腹?
太后没有顾忌冷寒凝疑惑的眼神,兀自的继续说:“当初你嫁到宫里,也是受了不少的委屈,皇宫就是这个样子,你不去招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招惹你,世道便是如此,说到底,你是个聪慧的女人,知道如何留住皇帝的心,哀家聪明,却不贤惠,所以,不如你幸福,哀家得到了一切,在深宫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却很羡慕的皇帝的亲生母亲,只有她才是先皇唯一的牵挂,虽然她英年早逝,却带走了先皇的牵挂,哀家有的只是羡慕,凝儿,哀家真的也是很羡慕你啊!你像极了皇帝的亲生母亲。”太后的眸光有些恍神,“不像哀家,永远不会走哀家的路,不会有哀家曾有的那种悲哀。”
“母后,每个人的生活都有许多的不经意,或喜或悲,都是无法避免的,母后的经历中,有无数的无奈,儿臣是可以理解的,我们都是人世间最渺小的那粒沙子,穿梭于股掌之间,但是只要我们有心做想要做的事情,所有的过失,都可以重新痊愈。”
“凝儿,果真是仍然很天真,人世间最见不得人的就是藏在人心中的秘密,只要是秘密,就隐藏着人的邪恶和贪念,有一个秘密,哀家已经藏了太久,如今,已经不想再隐瞒你,你只需认真听,不需要打断哀家。”
“儿臣听着,母后。”冷寒凝轻轻地说道,同为女人,有些情感还是可以达成共鸣。
“哀家不是出生在北寒,哀家来自羌国,是羌国皇族的郡主。”太后斜睨着冷寒凝略微有些上扬的头颅,“来到北寒的时候,一直有一位朋友一直陪伴着哀家,在哀家最悲恸的时候,在哀家最绝望的时候,在哀家走投无路的时候,一直对哀家不离不弃,哀家对他很感激,也一直很想报答这位朋友,哀家现在在后宫也已经是这么一大把年纪,活也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想把他托付给你,万一有一天,哀家不在了,他也好有个依靠。”
羌国?冷寒凝瞬间一愣,二十四年前就已经被先皇剿灭,而今站在面前的,竟然是羌国的皇族,竟然可以在先皇眼下生活长达二十多年,突然想起了当初冷郑昊和太后伤害莫轻音的杀戮,难怪……难怪,莫不是父亲真的是想要叛国,难道真的是罪有应得?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
“既然是母后的恩人,你便是儿臣的恩人,帮着母后照料恩人,自然是无可厚非,就是不知道这位恩人姓甚名谁,如何找寻?”冷寒凝突然间的难以置信,让她心跳加速,指尖紧紧地攥起衣襟,指节苍白。
“他叫莫大,就住在皇宫的后山上,如今也是已经双鬓斑白,”太后从怀里掏出一半美玉,放在冷寒凝面前,正颜,“这是与他相认的凭证,人老了,要求也不会很多,就是觉得孤单而已,找时间陪他去说说话,也就足够了。皇后,可以答应哀家的请求麽?”太后言辞恳切,眼中竟然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冷寒凝凝视着太后苍老的容颜,很郑重的点点头:“儿臣遵旨。”
“哀家不代表别人,就代表哀家自己,谢谢你,哀家的心事已了,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有你在,哀家也没有必要操心,好了,哀家先走了,你记着,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抛弃,唯有自己的心不能抛弃,哀家没有做到,哀家很后悔,你是冷家的女儿,这是无法改变的,但是,现在你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很多事情,都已经可以为自己做主,不要活的像哀家这样,活的像你自己,这是最重要的。”太后说完,华丽的转身,冷寒凝看着远去的背影,渐渐的模糊,这不像往昔的太后啊!
“玉儿?”冷寒凝轻轻地叫道,却依旧不见玉儿的身影,不禁好奇,这个丫头疯到哪里玩儿去了,最近几天,这个丫头总是神神秘秘的消失一阵子,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蓉儿,知道玉儿去哪里了麽?”冷寒凝揪住正在往烟波亭方向送茶点的蓉儿。
蓉儿微微一福身:“回娘娘,玉儿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冷寒凝忍不住蹙眉,难不成病了?傻丫头,病了也不说一声,真是!唉!“等一会儿若是见到她,告诉她这几日不用来了,好好休养几日,等到病了好再来也不迟。”
蓉儿应声,却见她还站在原地,神情有些为难,似有难言之隐。
“还有事?”蓉儿的神情,确实让人奇怪,不过,栖凤宫的宫人,又有谁敢欺负呢,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没……没有,奴婢告退。”蓉儿急匆匆的离开。
呼呼的秋风迎面吹来,割的脸疼,冷寒凝裹紧了披风,抬眸看着栖凤宫前的百年大树,树上的叶子在风的吹拂下簌簌落了满地,金黄一片,突然之间,想起一位禅师的话,叶子的离开是风的吹拂,还是树的不挽留。或许那两个答案都不对,是因为人的心在动。
“母后。”不知不觉的,竟然在树下睡着了,听到那声稚嫩的呼唤,睡眼惺忪的醒来,扬起端庄的笑容,接过玉儿怀中的夜寒。
“寒儿怎么出来了?”冷寒凝捏捏寒儿的鼻子,疼爱的调笑。
夜寒倒了不介意,只是小小的孩童的口气竟然有几分的无奈:“唉,还不是因为想念母后,母后,请您以后不要捏寒儿的鼻子,不然寒儿就不帅了。”童言无忌,惹得冷寒凝容颜上的笑意更浓。
“不动就不动,我们回去,外面有些凉。”冷寒凝站起来,拂去身上的泥土和枯叶。
“母后,寒儿刚出来,不想回去,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夜寒拽着冷寒凝的衣角,外加补充了一句,“妹妹在睡觉,等会儿我们就回来。”小孩子心细如发,什么都瞒过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