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人站在枫树下,思绪翻飞。
沈氏家族,好个神秘的存在。
七天后,我们与沈宇林和他六个手下一起上了路,往秦淮而去。
一路上遇到过好几次祭月阁的追杀,但是有沈家七人的加入,小御辞的武功又日益精进,祭月阁的杀手人数虽多,却也奈何不了我们。
半月之后,我们终于到了秦淮。
我不知道巫后娘娘把我送回了十年前的哪个季节。总之,当我们到达秦淮的时候,竟然是一片欣欣的春意。
此时的江南,早已是春深如海。
柳丝浓,桃花争艳,处处可见的桃红柳绿,如同美人腮上的嫣红和眼角眉梢的黛青,益发明媚动人。
春雨笼罩了秦淮。江南的雨,绵延娇无力,却丝丝渗透入肌肤的每一寸,有一点点凉凉的湿意,却不一会儿就被风吹干了。处处是开得繁盛的杏花,满树嫣红,烁烁其华,东风荡扬,海棠石径铺香绣,依旧成春瘦。
烟柳满皇都啊。
秦淮的繁荣,天下一绝。但却又不似苏杭那样的喧嚣,那种味道很难说明白,有一股独特的别致风味。
沈宇林和我们三人坐在一家酒楼上,他的六个下属忙着安顿东西和打听消息去了。
云儿满心的雀跃,看着外面细柔的春雨和街上热闹的街市,拉拉我道:“小风姐姐,为什么这儿的人那么喜庆?有什么节日么?”
我一愣,还没说什么。一边正好来上茶的小二就笑了,道:“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点点头。
小二咧开嘴笑道:“哈,那就难怪不知了。今天啊,是我们秦淮的花灯节哩,热闹着呢。等到晚上,客官得好好出去逛逛,秦淮河的风味啊,花灯节晚上是最能尝出来的了。”
沈宇林感兴趣地道:“那,小二哥,秦淮这么大,我们一天晚上怎么能逛完么?可有什么特别点的去处没有?”
小二嘿嘿一笑,道:“客官问得好。咱们这花灯节里啊,有个比赛,若要看热闹,去看这比赛准没错了。”
沈宇林的兴趣完全被挑了起来:“什么比赛?”
小二说:“这个比赛啊,项目多的是。比试花灯、比试歌舞、比试才艺,到了最后,获得冠军最多的有奖。参赛的是秦淮河的各大产业,有酒楼,有商行,不过最多的啊,还是青楼。并且啊,趁着花灯节的热闹,一年一度的花魁大赛就选在了这花灯节当晚举行。这些比试的项目,也就成了青楼女子们争夺花魁的项目了。到时那热闹劲儿,哎,客官你连想也想不到。”
沈宇林笑着接着问:“那,上一次的花魁得主,是哪位姑娘?能得花魁者,必定才貌双绝,这等女子,沈某定要拜访一番。”
小二上下打量了沈宇林一番,笑道:“这位公子果然是风流倜傥。要说这位花魁,当真是一等一的才艺,相貌虽然及不上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但却也是美丽无比,而且自有一股怜人的姿态,这也是她打动众多评委的原因之一。她呀,已经连续夺得了三年的花魁了,看势头,恐怕今年的花魁也非她莫属。”
沈宇林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笑道:“小二哥,你说了这么多,还没告诉在下那位姑娘的芳名呢。”
小二一愣,急忙自打了一下嘴巴,笑道:“瞧我着记性。那位姑娘啊,正是天香画舫的舫主——苏淇奥苏姑娘。”
“咳咳……”我一听这名字,立刻被呛住了,大咳起来。旁边的小御辞脸色也是一僵,差点拿不稳手里的杯子。沈宇林愣了半晌,脑子似乎没反应过来。
那小二没注意我们异状,自顾自地说下去:“要说这天香画舫啊,在秦淮可是人尽皆知。自从它兴办起来后,年年的花灯节比赛都得第一,花魁大赛呀,十有八九都是天香画舫的姑娘们夺得,名气大得很咧……”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我瞅着小御辞面无表情的俊脸,嘴角再次有些抽搐:青楼……又是青楼……枫溟的青楼情结就那么重么?
吃过饭后,天色将暗,街上已经华灯初起,秦淮已经成了一片灯的海洋。
我向小二问明了天香画舫的位置,就带着小御辞和云儿往秦淮河畔而去。沈宇林说是要拜访花魁,也跟着来了,他那六个属下则是爱干嘛干嘛去,现在八成是上街看花灯去了。
秦淮河畔,细雨已经停了,暮色苍茫中,秦淮的风姿才真正显露出来。
百里长堤,绿柳婆娑,桃杏相间,漫步江边,无暇的柳絮,像白雪一样飘飞起舞,最后幻灭在清凌的江水中,脚下是松软的草毯,细雨刚过,花瓣飘零,落红满地。眼前是水面,暮霭朦胧,罩远天近水,若隐若现。这暮色中的雨后秦淮,犹如一位揉着惺忪睡眼的绝世粉黛,书香秀女,清新透彻,却又掩不住撩人的妩媚。
沿着河畔青石路走了许久,前面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女孩,她慌慌张张地往这边冲,不住地回头看,一不留神竟然撞到了小御辞的身上,摔到了地上。
此时,她身后追出七八个家丁模样的人来,手里拿着鞭子和绳索之类的东西。
小御辞伸手将满脸恐惧的小女孩拉了起来。小女孩一看见后面追来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连一声“对不起”也来不及说,拔腿就逃。
小御辞微微皱了皱眉,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跑得过七八个成年人?见那小女孩可怜,恻隐之心升起,一伸手,抓住了小女孩的手,不让她跑。
小女孩害怕地拼命挣扎,尖叫道:“你干什么,快放手,他们追来了。”
小御辞皱眉,看到追上来的人,把小女孩硬拉到自己的身后,对那七八个人冷冷道:“你们追她干什么?”
所有人都惊异地看着小御辞,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为首一人怒视着小御辞,道:“小子,你让开,这小妞是我们家的丫鬟,私自跑了出来,我们要把她抓回去。”
小女孩似乎看到了转机,大叫道:“我才不是你们家的丫鬟。大哥哥,你别信他们。我爹爹欠了他们的债,还不起,他们就害死了爹爹和娘亲,还想把我抓到青楼去卖掉。我,我……”说到这里,小女孩大大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脸颊。
小御辞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为首那人:“她说的是真的。”
为首那人似乎被小御辞冰冷的目光瞪得受不了,底气不足地强硬道:“你是哪家的小孩,竟然敢管“香韵楼”的事?趁早滚开,妨碍大爷带走这女娃子,有你好果子吃。”
小御辞目中杀气一闪,正要出手。我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出招。小御辞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牢牢地制住他,不让他乱来,上前一步,对那家丁道:“这个小女孩我们买下了,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