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恨地往虚空劈了一鞭,怒道:“凌御辞,你放开。你让我冷静,我没法冷静得了,那是月如,这么大的事发生在月如身上,我怎能不急。若是逸云或者枫出了事,你还能干坐在这儿吗?”
御辞似乎有一刻的怔愣,我左手一把夺过缰绳,右手不轻不重一股掌力朝他击去,将他逼开三丈,趁机一夹马腹,踏风骏马吃痛,长嘶一声,扬开四蹄,窜了出去,可堪追风流云,顷刻那一片白色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逸云追出来,望着白色消失的方向,转头看御辞:“哥,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她,当真是……”
御辞收回视线,转身向庙内示意:“让逸雪和阿枫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回苗疆。待会再给你解释。”
逸云点点头,回身进庙去了。
御辞站在疏冷惨淡的月光下,远望着那深黑的夜色,忽地感到一阵寒凉,江湖,永远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身卷恩怨纷争之中,是幸?还是不幸?
那一刻的御辞仿佛有着某些不祥预感,命运,到底在前方给他们安排了什么?
次日。
天际现出一隙鱼肚白,朝霞的光芒逐渐透开。
距大理城三十里的平原官道上,由远及近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一骑雪白,追风赶月,马上之人,秀发飘扬,遥见远处山丘,眉一挑,手中长剑往后一敲马臀,右手将缰绳使劲一勒,胯下白马“乌溜溜”的一声,人立而起,继而落下,眨眼便停了下来。这阵势若是让行家看见,必会大赞一声好马。
我骑坐在马上,远远看见熟悉的山丘,心下暗惊踏风的脚力,这玉麒麟果然是名不虚传,脚程竟如此之快,发狠奔起来,当真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一夜的功夫,就回到大理城外了。
顾不上休息,辨认了一下方向,调转马头,往灵山方向而去。此时此刻,心里是再不能等了。一想到冰火香珠和月如的事,就心急如焚。
那踏风骏马似乎也感受到背上之人焦急的心情,不用扬鞭抽打也奔得飞快,平坦的地形让它越跑越兴奋,仿佛回到了那天山草原,纵情驰骋。
不消半柱香的时间,已到神木林外围,我跳下马来,牵了踏风,在林木间的草地上穿行,这儿树太多,时不时横出几根树根树杈的当绊马索,不如走的快。
走了几步,忽然耳边传来隐隐的兵器相击之声,我顿足站住,暗自皱眉,神木林向来备受黑白苗族尊重,谁竟会来这儿相斗?莫不是拜月教的人前来找麻烦?
我心中暗自一惊,放开手中缰绳,按上灵犀宝剑,循声而去,踏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在林间穿行一阵,忽见远处人影交错翻飞,我拉住了身后的踏风的缰绳,拍拍马头,让它停在原地,然后一纵身跃上树木,几个起落到了战圈,往下定睛一看,正是逍遥、阿奴和流烟,另外两个女子却是生面孔,一个使杖一个用剑。
我一扫那使杖女子,通体幽紫的杖么……
忆起月前之事,我微微冷笑一下,果然是拜月教的人。
明姬柳幻血。
眼见那明姬紫杖横扫流烟下盘,流烟纵身避过,长剑下扫,那明姬的招数甚是刁钻,紫杖一竖一挑,架住来剑,双臂使力一卷,流烟一个把持不住,长剑堪堪脱手,那剑却顺着去势笔直刺往逍遥处。
流烟还来不及惊叫出声,就听得头上传来恨铁不成钢的熟悉的声音:“笨!说了多少次,“折柳扫雪”不是这么用的。”
还没等流烟有所反应,就见一树枝斜射而至,半空打落长剑,一抹冰色身影从天而降,灵犀秋水铿然出鞘,半空横扫半圆,凌厉剑气往柳幻血射来。
流烟定睛一看来人,又惊又喜:“谷主!”
流烟这一分神,顿时给了避过剑气的柳幻血一个机会,紫杖携着杖风,向流烟当头击下,我目光一寒,找死。
脚边落着流烟的长剑,脚一勾一踢,一剑光寒,去势劲急,逼那明姬不得不回杖自保,同时飞身而上,灵犀发出阵阵剑啸,剑影如峦迭起,层层叠叠。
明姬大骇,只一声惊呼:“梦依然。”就不能再言语了,只能勉力支撑着霸道的剑招,心中暗暗叫苦。
我用余光一扫随明姬一同前来的那女子,心下暗讶,那女子身手倒是极高,出招稳重狠辣,远比明姬高出不少,只见她一人对付阿奴、逍遥、流烟三人都仍有余力出手助明姬一招半式。
我不愿恋战,一提气,左手蕴起内力,乘回剑半转身体之际,顺势击了出去,正巧拍在那明姬横在胸前的杖上,掌风尽数轰了过去。
那明姬生生受了我一击,顿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滚,口一张,一口血喷了出来。
我乘势变掌为指,疾点她全身五处穴道,此五处穴道一闭,正好是阴阳相撞,经脉不通,那滋味比死也差不了多去。
而那明姬虽身有“九转百脉”的奇功,及时逆转了穴道,可我凌厉的指气也击得她气血一滞,内伤又重了几分,心里暗恨:好厉害的拂云手。
那明姬抵挡间回头一望另一名女子,心知有冰莲在此,再打今日定当讨不了好去,二女目光一对,心领神会,奋力挡回一招,后退几步,手一挥,袖中飞出三颗球状的物事,空中爆开,众人眼前顿时一白。等白烟散去后再抢上一看,哪还有二女的影子?
阿奴恨恨地呸了一声:“啐,又给她们跑了。”
这厢流烟早叫嚷开了:“谷主!你去飞雪山庄怎的去了这么久?没出事吧?冰火香珠拿到了吗?端木青辉没为难你吧?凌庄主呢?他去找你,你们不在一起吗?”
我的头顿时两个大,好不容易瞅准了个流烟停下换气的空隙连声叫停:“停停停停停!流烟你问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好了好了,回圣姑家再谈吧。”
流烟这才不说话了。
阿奴此时插嘴道:“既如此,李大哥,你和流烟姐跟小风姐姐回圣姑家吧,大理我一个人去就得了。”
我奇道:“你们要去大理?作什么?”
逍遥道:“近月来白苗和黑苗的争端似乎加重了,双方时有争执发生,南蛮王让阿奴回去帮忙打理,哪想得今日动身回去,才到神木林就又遇上了拜月教的人。”说罢,逍遥顿了顿,忽然气恨地呸了一声,骂道:“拜月老贼,三番四次派人来偷袭,要是灵儿有个三长两短,看我如何收拾他。”
我听出点苗头,心里一惊,急问:“灵儿怎么了?”
逍遥微微皱眉,有些忧心地道:“没事,只不过上次没有防备,被拜月教的人得了手,动了胎气,但圣姑妙手回春,没有大碍了。只是圣姑说,灵儿年纪太轻,胎气一动,麻烦不小,表面虽然稳住了,但事实上有没有留下祸根,却难以确断。”
我“嘿”的一声,皱眉道:“怎么这么不小心,你是怎么照看灵儿的。我回去瞧瞧。”说罢便和阿奴道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撮唇一声尖啸,就只听远处踏风一声回应,马蹄得得地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