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临江一楼玲珑曲,春水凝碧青草茶。
御辞微一挑眉,黑眸中明显显露出欢喜,他将手中的干粮递给我,站起身来,快步走出破庙。
我嘴角含笑,侧耳细听,果不出所料,传来了那惊喜的声音:“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接着便是另外二人惊讶而喜悦的声音:“大哥(阿辞)。”
我只用听的也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外面的欢喜场景,心中也被感染得欢畅起来,丢下手中的干粮,起身出庙。
又听得御辞半是高兴半是责备的声音:“云儿,你怎么也来了?”
另一清脆女声响起:“放心吧,大哥,几位长老都回庄了,有他们坐镇枫溟,我和枫才敢和逸雪一起外出,到苗疆来……”一句话还未说完,余下的音便消逝在口中,声音的主人震惊地看着站在破庙门口的冰衣女子,一时忘了该如何说话。
我看着御辞身边的三个少年男女,一时也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在我来说,与他们分开不过是一月多前的事,可事实上,却是横亘了十年的岁月时空。除了枫的外貌无甚变化,往日俏皮可爱的两个小女孩,竟一下子都长这么大了。刹那心里百味杂陈,似喜似悲,不胜唏嘘,站在原地,一时竟是无言以对。
逸云紧紧地盯着对面女子的双眸,仿佛要在里面寻出点什么,又是震惊,又是惊喜,又是犹豫,喃喃地道:“怎么可能……”她有些慌乱地扯住御辞的衣袖,急切的眼神明白地表达出一个意思:“是她吗?”
御辞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稍微地一颌首,随后却又淡淡地道:“这是御蝶谷的梦谷主。此次与我同行。”
枫溟三人一听,顿时吃了一惊,逸云更是全身一僵,万千情绪涌上心头,又惊又疑,脱口而出:“不可能……”话一出口,逸云脸色顿时一白,后悔不已,这话怎么能够说口?她急忙悄悄打量那冰衣女子,见她丝毫不以为意,不由暗暗奇怪。
大伙都不出声,你看我我看你,气氛渐是沉闷起来。我见这场面实在尴尬,便出声笑道:“夜里风寒,都傻站在外面作什么?快进来吧,今日先歇息一晚,再作打算。”
那枫溟的三人又愣了,起先不知道我御蝶谷主的身份时,这番话原没有什么,可晓得身份之后就不同了,谁见过梦依然笑语盈晏不是?逸云更是疑惑,转头看着御辞寻求解释。
御辞暗叹一声,道:“先进去。待会再与你解释,”说罢转身进庙。
逸云怔愣了片刻,直到逸雪拉拉自己的衣袖,才如梦方醒地随他们进庙安顿。
待到众人都坐定下来,御辞先开口了:“庄里出了什么事?”语气严肃,往脸上看去,剑眉微纠,扫视着枫溟三人,冷峻严厉。
三人一惊,心里暗道大哥(阿辞)怎地如此心细明睿,敏锐至此?
他三人却是不知,枫溟几大长老平日里只游于名山大川、五湖四海之间,没有要事绝不会回庄,此次却齐聚枫溟,傻子都知道有事发生。不过。那凌大庄主只在逸云一言之间便窥见变化风云,的确非常人所能及。
逸云看了逸雪和枫一眼,枫示意让她说,只好无奈开口道:“庄内无事,只是,江湖上风波又起,恐怕武林又有一场灾劫。诸位长老回庄坐镇,我与小雪、枫出来,想让大哥权宜定夺。”
御辞沉默了一阵,道:“风波又起……出了什么事?”逸云闻言,脸色更是严肃,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一月以来,位于苗疆边境的几个门派,纷纷一夜之间被人灭门……”御辞闻言,微微一惊,随后示意她继续往下说,“七弦门的掌门和几个功力高深的门徒,硬撑到有人来了才断气,他们在临死之前,说了三个字……”逸云说到此处,顿了顿,仿佛有些犹豫。
御辞微一皱眉:“说什么?”
“林、月、如!”
“啪”地一声枯枝断裂之声,在静谧的夜晚如霹雳弦惊,众人心中一跳,齐齐看向御辞身旁的冰衣女子,只见她手里握着两节已断的颇粗的树干干枝,脸色苍白,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月如?”
御辞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将欲起身的少女,运起冰心诀,将她体内倏地紊乱的气息镇住,低喝一声:“别急。”
我只觉耳边轰隆隆地直响,脑中一片空白,月如,是月如,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情充塞着心房,似大喜,又似极痛,几乎把持不住自己。可是……逸云她刚才说什么?七弦门的灭门,难道江湖上以为是月如干的……
“不可能!”我又惊又怒,“月如怎么会做这种事?她与七弦门毫无渊源,无怨无仇,为何要灭了人家?况且七弦门势力不小,实力非浅,一夜之间又怎能任一人给灭了去?”
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我的,莫名地使我冷静了下来,耳边只闻御辞那淡淡的声音:“听小云说完,风儿。”
逸云听闻“风儿”二字,微微一震,一双明眸里清明了不少,却仍存疑惑。她见御辞示意,便只好继续说道:“江湖上诸多人士起始也不相信这是林家小姐所为,但经过验证,几大门派的掌门、长老等,均是死于林家的七绝剑,而那打斗痕迹间,也有许多为七绝剑气、斩龙诀所导致……而时间,也都是在锁妖塔倒了的十余天之后,与林月如失踪的时间十分吻合……”
“别说了!”我蓦地断喝一声,吓了逸云一跳,所有人惊异地看着我,我霍地起身,冷冷道:“还用什么分析,江湖上怕是早下定论了吧,说什么七弦门与其他门派的惨案就是林月如一人做的。你们有谁知道月如的林家七绝剑才初窥正轨,全力以赴才能使出一次七绝剑?这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月如,迁怒于林家堡,挑拨正道纷争。如此明显的意图都琢磨不出,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都是干什么的?”
“风儿!”御辞沉着脸低喝道,“这只是江湖流传,是真是假还未有定夺。你先听云儿说完。”
逸云看了一眼御辞,又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说道:“林家堡的人已经动身前往苗疆了,各大门派代表汇集苏州,正与林天南商议,怕是权衡出了结果后,林堡主和各大门派也要动身前来了。”
御辞不禁动容,莫怪乎逸云说风波将起,这果然是多事之秋。
破庙里沉默半晌,只听得火烧木柴发出的哔啪作响的声音。
良久,我冷哼一声,不发一言,抄起放在供桌上的灵犀宝剑,转身出庙,头也不回地对御辞道:“借踏风一使。”
御辞起身追出破庙,我已解开了缰绳,翻身上马,勒转马头,正要扬鞭,御辞一把拉住缰绳,踏风见是主人,喷了喷响鼻,踢踢踏踏在原地踏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