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童鞋当然不会改名叫高尔夫,但她在李延暴走之前就开溜的速度,比起绿草地上那些个滚动的白球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在叶缨家门口扫描卡时,遭报应的流苏,终于体会到了李延想将她灭掉而不能的郁闷感。
耳边就响起了意向的声音,聒噪的女声简直又向更年期发展的趋势,“身份确认,流苏。流苏小姐下午好,感谢您百忙之中抽空。虚拟管家正在招待客人,五分钟之后就到,乘着这段空隙,我为您唱一首歌——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长着完全不同的脸却有着相似的DNA……”
这算是在提前庆祝光棍节吗?
不过,她更想祝愿“天下有情人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每到光棍节前夕,单身的狐狸小姐都会变得异常邪恶,用终端机(虚拟电脑)上网搜索光棍节攻略,一个人躲在阴暗的小角落里,不怀好意的扫视周围的小情侣们,思考怎样将“理论与实践具体的、历史的统一”。
没等意向声音唱完,虚拟管家就为她开门,虚拟管家却不是她一直看到的小白脸,而是长相斯文的学究,他戴着黑框眼镜,眉清目秀,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俊秀的脸上写满诚挚的歉意,他朝着流苏一鞠躬,“流苏小姐,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赶紧让那个女声闭嘴。
全息影像根据四时而变幻,如今的叶家银装素裹,分外妖娆。穿过踏过蜂腰小桥,沿着挑檐积雪的长廊漫步,一步一步,踩着蓬松柔软的雪,触感有些像是面粉,咔嚓咔嚓,流苏玩心不小,但在虚拟管家身边不敢太过放肆,故作端庄,但专挑那种雪厚清洁的地方一脚踩上去,印下深深的脚印以及鞋底的纹路。
虚拟管家偏头打量着流苏,兴许是玩得很高兴,天地间被白雪掩盖,仿佛所有的色彩都被抽离,然后汇聚她她那双杏眸之中,顾盼流转间,有斑斓之色浮动,连连异彩。
留意到虚拟管家的注视,流苏有些心虚,于是转移话题,“我们是初次见面吧!之前那位管家下岗了?”
“靠着一张脸蛋不是长久之计。”学究管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深谙以色侍主,必定色衰而爱驰,爱驰而恩绝的道理。学术兴邦才是正道。
流苏挑眉,所以你这个打扮的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就这么小三扶正地上位了?
虚拟管家带着流苏直奔客厅,而不是玻璃花房。叶缨家的花棚流苏可以来去自如,不需通报,但是地下花房必须由叶缨输入指纹,是叶家的重地之一。流苏只好在客厅等待。
虚拟管家让她稍坐片刻,顺手拿出那本《注册植控检疫观察师——基础概论》,流苏不时的写写记记,几辈子加起来恐怕也没有现在认真。
虚拟管家告退,虚拟女仆服务周到,女仆晃悠悠的上来,声音带着几许童真,“请问有什么需要?”
流苏本来就口干舌燥,抬眼看着造型是一颗蛋的女仆,倍感亲切。女仆同流苏宿舍的那位是一种类型,只不过流苏宿舍的是白花花的水煮蛋,这颗是棕色的茶叶蛋。
“一杯咖啡。”
抖着酱红色的围裙,女仆原地转着圆圈,一声“遵命”嘹亮而充满朝气,热情洋溢,不多时就生成一杯咖啡,女仆摇头晃脑,“需要加什么?糖,奶精,还是盐,或者酱油?”
加酱油?你还真以为你是茶叶蛋啊!
流苏当然没有这么古怪的癖好,“加糖和牛奶。”女仆加完糖和牛奶,三步一摇,五步一晃地离开了。
“你不就是靠一张脸,靠一个好父亲嘛!横什么!”尖锐的女声,阴阳怪气,仿若寒风刮骨,毛骨悚然。怪声怪气的嗓音化作一条条血虫,仿佛能往人肌肤里钻。
声音是从隔壁传过来的,说话的人显然懂得粗浅的声波异能,声音像是能够直达人心。
声波异能发挥到极致,同瞳术异能异曲同工,能够引起灵魂深处的震颤,比如“美杜莎之歌”,甚至能像“幻境”和“梦魇”瞳术一般,诱人沉沦。
流苏对这个声音记忆犹新。这个女生是艺术院的话剧团团长苏滟,她的性子全然不像她刻意练就的嗓音那般阴森低沉,被称作“常年走火的爆竹”的苏滟小姐,常常不点也自燃,性格火爆到令人难以想象。
全息影像的隔音效果其实不错,但是由于苏滟的声波异能,能够穿墙如彼,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流苏小姐是什么人?唯恐天下不乱,当即支起耳朵,靠着墙壁挪了几寸,精通瞳术异能的流苏,对于声波异能也如数家珍,稍稍把握一下话音规律,流苏轻而易举的开始听壁角。
“我靠一张脸,你难道靠两张脸?”叶缨声线清冷,出乎意料的牙尖嘴利。
叶缨虽然的是绘画专业,但是声波技能也运用的炉火纯青,嗓音的杀伤力较之苏滟,只高不低。
经常吵架的人,能够总结出来一个经验——吵架的核心内容就是围绕着脸皮的数量和厚度,再加上人们对于脸皮的态度(要不要脸)而展开的。
不负众望,接下来的话题果然是“脸皮问题大讨论”。
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厚道的流苏听得眉开眼笑。叶缨身为学院的大众情人,平日里孤傲清高,能看她放下身段,如同泼妇骂街般同人对骂,实属难得。
流苏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像是喝了玉露琼浆般舒爽,隔壁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在她听来像是天籁之音,苏滟简直就是把她平时敢怒不敢言的话,直言不讳的骂了个遍。这小坏样差点载歌载舞、又唱又跳。
叶缨不知道隔墙有耳,狡猾的狐狸小姐正在幸福的蹭着书本,方才激烈的争吵发泄过后,双方都冷静了下来,尤其是叶缨,这些天的狂躁不安在方才一下子爆发出来,将她小心翼翼维持的优雅端庄、清高贵不攻自破。她竟然降低身份和苏滟白费口舌,心中懊悔不已。
一直坐山观虎斗,心态和流苏别无二班的话剧团的团花金沁,这才含笑着插了句话,金沁外貌甜美,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人比花娇,声音也软糯,“叶缨,苏滟的脾气就这样,不过你说好出演的话剧,我们都上报备案了,你突然说不想演了,也说不过去啊!”
自认为说话得体,金沁只觉得较之口不择言的叶缨和苏滟,自己简直就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优雅端庄,深明大义。
而事实上,无论是叶缨还是苏滟,都未将她放在眼里。
叶缨偏过头,螓首微抬,唇边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配合着画室阴冷的格调,金沁被叶缨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有些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