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贵在湖北方向来来去去总找不到王邯,原来王邯今日应邀来白府为白长睿解围,正要去饭厅赴宴,无意间听下人说起夫子的事情,联想起白长睿前几日的心思,他顿时觉得自己再无前去的必要,所以又寻着老路想去会会上次没能见面的香兰。哪知抱着这喏大的湖水走了半圈,由北到南竟是半个人影也未看到。正寻思时候前几日无意间撞到的玉柔竟又出现了。这一回她少了上次的狼狈,一件杏色兰花窄袖短衣配着胭脂红色长裙,整个人看起来爽利了许多,就是面上的眼色不太好看,苍白瘦弱,一双眼睛深深陷入眼眶,见到王邯之后,满眼的惊讶与喜色更是把瞳孔充的更大。
“公子,没想到今日竟又遇见了你。”玉柔显然忘了二姨娘的叮嘱,她一路走来心心念念的都是王邯的面容,虽是答应回到佛堂,可此刻那些话就在看到王邯的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小姐的脚好些了吗?”王邯并未理会对面少女强按压下去的激动,依旧温文尔雅的做着礼貌问答,那副他日日带在脸上不学无术的表情也被隐藏了起来。
玉柔自从那日撞到王邯之后,心思便有些没找落,她不能理解自己为何脑子里会不自觉出现这个人的脸庞,而与他胸膛撞击的一瞬间闻到的淡淡花木香味,似乎也死死黏在自己身上,如影随形。直到今日再次与他相见她才明白自己那日虽很快从他胸膛上弹开,心却落了下来。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停顿了半晌才小声的说:“多谢公子挂心,玉柔好多了。”
还要再开口,王邯带着笑意说:“那就好,时候不早了,白兄还等着我,这就告辞。”说完竟还用对待白长睿的态度,对玉柔抱了抱拳大步流星的走开。只留下玉柔一人带着失落喜悦夹杂在一起的心情站在原地。
夜深人静,这夏日的深夜有着难得的凉意,满院子的蛙声彼此起伏与半轮月亮相伴。整个后院静悄悄地,没有行人的气息。月光透过高高的木质雕花窗户射进屋内,银色的光芒如水般铺洒到婉鸣的脸上,祥和安宁。突然她长长的睫毛不自觉闪了闪,眼珠子一转,婉鸣迅速睁开双眼,警觉的朝绿桃那边的床铺看了看,转而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房门。
走出院门,香兰已经在门口等候许久了,婉鸣一见香兰便低声说:“不是让你不要来吗?大半夜的还不好好休息。”
香兰并没有理会婉鸣看似严厉的斥责,也小声回答道:“我早就盯住了那个绿桃,果真是个没存好心的,今晚如果不来,怎么对得起我连日的提心吊胆。”
婉鸣无语,对于香兰爱钻牛角尖的性子她一直拿不住,这会子人烟绝迹,她更加懒得费工夫和她瞎扯,主仆二人便瞧瞧的溜进了大厨房。这白府虽是家大业大,但因为严格遵守老太爷在世时立的规矩,严禁铺张浪费,所以各房内是没有小厨房的。无论姨娘还是小姐,每餐都是按照一两与两两银子的水平置办。除非是怀孕的主子,可特殊照顾在自己院内私开小厨房,一旦生产便立马撤去。所以整个后院包括白致通在内的伙食都由这个大厨房负责。
趁着月色,婉鸣和香兰艰难的辨别着各房内不同的餐具和厨具,和各房所用的碗筷一样,每一房都有自己的标志并放在特定的地方,但烧菜用的锅碗瓢盆却不细分,一模一样的外形,只不过被放在不同的地方。香兰又摸又闻的终于找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陶罐,她惊呼道:“呀,小姐,就是这个。”
“小声点,我还不聋呢!”婉鸣走过去斜睨了她一眼。“确定就是这两个?”
香兰吐了吐舌头,坚定的说:“我白天的时候都偷看了好几次了,绝对错不了。”
婉鸣满意的点点头说:“那好,把它们交换过来。”
香兰刚要动手,婉鸣手一抬又说:“慢着,不能这么便宜了她,我也要送份惊喜给她。”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包薄片状东西,贴在了陶罐底端。
香兰看婉鸣笑中带着些邪恶,顿时一种不好的预感从脑中闪出来。
此刻陶院内的主人也未睡着,白文昭坐在书桌前,右手把玩着一枚指甲大小的铜色盾牌,看不清神色的问着白服:“确定没有人发觉?”
“回少爷,小的按您的吩咐把万源钱庄管事的陆掌柜给换掉了,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白服一身黑衣,小心翼翼的回话。
“那就好,咱们在这里待得时间不长了,我可不想留下什么弊根。”话刚说完,白文昭神色一变,右耳不自觉向上动了一下,手边的茶杯顺势也摔了出去,“什么人?”
白服也听出了不对,身行一闪人就消失在屋内,白文昭并不着急,他把手中的铜色盾牌仔细的放回了脖子上戴着的丝线上。
“主子,人不见了,是朝着大夫人周氏的静波院跑去的,我不想打草惊蛇便没再继续追进去。”白服气息不变的回话,仿佛刚刚只是出去闲逛般。
“哼!看来这个女人是发现什么了。如此明目张胆,真拿我是不中用的了。”白文昭听到白服的话并不惊讶。
“那少爷打算怎么办?这件事可不能泄露到三老爷那里。”
“无事,先静观其变,看看她到底玩什么花样。”白文昭嘴角若有似无的微笑把烛火映衬的暗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