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他从胡玫办公室里出来后就赶紧找到我，让我安排大兴企业的策划案。我当然就让宋文主笔，像这一类大企业的宣传片公司都有一种套路去做，而且宋文写出来之后我审了一遍就通过了。拿去给张文看，张文这儿不行那儿也不行地给了很多意见，都是些吹毛求疵的小毛病。文案被打回来连我都替宋文觉得冤得慌。
我安慰宋文说：“上司有的时候说你做的东西不好并不一定真的是不好，而是他们要显示一下自己有多专业。”
宋文又改了两遍，交上去张文依然不满意，愣是说这个他要自己写。以前他给大兴企业写过一篇文稿，他们老总很满意的，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又把宋文的稿子退了回来。我很清楚张文的文字功底，到现在他还是用一两年前的文案底板修修改改就成一篇稿子的，于是我也没有跟宋文说实际情况，只是说交到上面审去了。张文自己写的文稿交给客户那边询问文稿是否合适，结果刚交过去就给打了回来。张文无奈，偷偷把我叫到办公室跟我说：“秦琴啊，上次你们组那个宋文给大兴企业写的稿子还有吗？”
我说：“有存底。”
“好，好，你拿来给我看看。”张文说道。
我故意拖延说：“您不是说写的不行嘛，还要它做什么。”
“唉，也不能一棍子把人家打死啊，毕竟写了那么久，花了时间的。大不了我亲自给他改改，怎么的也不能让下属白干活不是。”张文解释道。
在策划部是写的文稿只有在被客户采用后才有资格拿提成，我一听就明白张文的稿子铁定被打回来了。
“好的，我这就给您拿过来。”我回道。
当天客户就通知宋文的稿子通过了。
我跟张文说：“还是您厉害，文稿一经过您的手果然就能通过。”
我回到组里就跟宋文说：“你的稿子一遍通过，放心吧。”
之后我摸清了张文的习惯，但凡交过去的第一遍的稿子，写得再好他都要打回来重写。所以在第一遍交稿的时候就先随便凑点字给他，然后他就会说一大堆不合格的地方。反正就站在他旁边说“对，对，您说的对”就可以了。等到第二遍再把写好的稿子交给他，他就会很满意，在最后还不要忘记加一句“都是您的教导有方，要不然不会有这样的进步。”
所以，千万不要和领导对着干，稍微用点技巧就可以把他摆平。
49） 上司吃肉，我喝汤
“秦琴，怎么最近也没给我打电话。”蒋励从外地谈项目刚回来就跑到我们部门来了。
“啊，你回来啦，我看你出差了也不好打扰你的。”我解释道。
“什么打扰，怎么会打扰。”蒋励做出不乐意的样子，马上又开心起来，嚷着要我中午一起吃饭。
“哎呀，小励励你出差回来啦。”郝佳又过来凑热闹，“在和我们秦琴谈恋爱吧，真甜蜜呦。”郝佳又在虚张声势。
“什么呀，别瞎说呢。”我赶紧解释道。
蒋励却一脸笑容不置可否的样子。
就这样一到中午饭时间蒋励只要在公司就跑到我们部门门口等着我。有的时候我没看见他，他也不进来找，就站在外面等着。唐记坐在靠门口的地方，一看到他就喊：“头儿，你男朋友在外面等着你啦。”然后办公室里一群人起哄。
没过两天张文都注意到了：“咱们公司没有限制员工恋爱这一点，倒是挺好的。”
忽然觉得鲁迅先生有句话变通一下很合适——那本身不是恋爱，但大家都说那是，所以就成了恋爱。我已经都解释乏了，也就不解释了，不置可否地笑笑。
“我看他也是咱们公司的，是干什么的？”张文问道。
“他是销售部的主管。”我回答道。
“呦，秦琴不简单嘛。”张文很诡异地笑道。
我心想主管怎么了，怎么弄得跟高攀一样，朋友还分主管还是组长吗？
“那有时间一定要一起吃顿饭，我可要帮你把把关，参谋参谋。”张文说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我客套道。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张文忽然说。
“什么？”我一惊，我原本以为张文只是客套客套，没办法只好应付说：“如果他今天有空过来找我的话，您知道他有的时候要出去见客户不总在公司的。”
“哦，这没关系。”张文说道。
我出了张文的办公室赶紧给蒋励发短信叫他今天中午说什么也别来了，他问为什么，我只好实话实说回短信说“我们主管竟然要和你一起吃饭”。他回了一条“那好吧”，就没下文了。
到了中午我先到办公室门口张望了一下，蒋励果然没来，不由得心中窃喜，跟张文说：“真不好意思主管，他今天正好出去了。”
张文说：“真不巧，那改天吧。”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好意思，我有事情过来晚了。”
一转身蒋励已经稳稳当当的站在了我的身后了，他很正式地伸出手来跟张文握了握手说：“您好，我叫蒋励，是销售部主管，听说您刚刚走马上任也一直没时间亲自来拜访您。”
之后他们都是在说些官腔客套话，虽然不排斥这种场面，可是蒋励忽然变了风格却让我一时无法适应。
就在刚走出公司大楼的时候，鬼使神差地遇到了方明达。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忽然面红耳赤，想起了那晚的吻，不敢正眼看他。蒋励观察能力也十分的强，似乎第六感并不是女人的专利一样察觉到了。他平常从不会在人前跟我做过于亲密的动作，毕竟我们还是朋友，只是别人误会而已，可是今天他忽然搂住我的肩膀说：“张经理，我还一直没跟您正式介绍我的女朋友呢。她叫秦琴，您应该记得的。”
方明达跟没事人似的，不露一点情绪，淡定的说：“当然记得。”他和张文也寒暄了两句就走开了，之后我都神不守舍，张文和蒋励到底聊了什么一句都没听进去。
一直想着方明达当时的反应，然后笑自己太天真，不断提醒自己那不过是个吻。自己思想太老旧了，经常被别人说成是古董级人物。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和一个男性朋友聊天，他和一个女孩牵手、亲吻过了，我以为那就是他女朋友，谁知他无辜地说：“我也没有要求她做我女朋友，她就让我吻她了，真奇怪。”这种观念似乎已经深入人心，直到现在有很多观念，我只能记住，却不能接受。
为什么很多人会把男女朋友在一起说成“谈情说爱”呢？我想也许有时候是做不到真的“情”“爱”，于是就在嘴上过过嘴瘾罢了。在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中有这样一句话“我们那时候太忙着谈恋爱了，哪里还有工夫恋爱”。在大师看来“谈恋爱”与“恋爱”其中的含义是天差地别的。我认为这并不是文人纠结于字眼，而是一字之差心境就大不一样。
“秦琴，秦琴你在听吗？”下午的时候张文又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兴高采烈地说了半天，我才反应过来他在叫我。
“不好意思张主管，我不舒服，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明天再吩咐我吧。”我解释道。
“唉，你别那么死心眼嘛。”张文说道：“你不要觉得接私活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接私活？”我把这三个字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走神了，也没有听到张文说了些什么。
张文看我愣愣的样子，还以为我在装傻充愣，就继续说：“没错，到时候由蒋励接了活，咱们就以工作室的名义干，再找两个厉害的后期，咱们的团队就无敌了。你也不用担心别的，咱们就是相当于业余爱好，不会耽误公司的活，当然也就不会损坏公司的利益喽。”
“可是像文案这种工作，如果不像公司活源这么多，只是小工作室，也需要一个文案就够了。”我纯属从他说的这件事情上来考虑。
“哦，那也没关系，到时候多给蒋励些分成不就好了，他的不就是你的？”
“跟您解释过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有点情绪失控。
“哦，好好好，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嘛，女孩儿还真善变呢。”此时张文竟然开始哄我，我忽然感觉到他是需要我帮他在蒋励那说说好话，让他能多赚点外快。领导在赞美或谦让你的时候，并不一定是你真的优秀，而是你能帮他带来利益。
晚上我给蒋励打电话，他一接电话我上来就硬硬地问了一句：“今天中午是怎么回事？”
“你到离公司不远的小花园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他并不在电话里多说就挂了电话。
我气冲冲地跑到楼下，正好遇到方明达，他也一副命令的口吻说：“上车。”
再一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和上一次感受截然相反，心中充满了厌恶之感，就坐到汽车后座去。车出了公司大门刚要往我家的方向转，我说：“我要去公司附近的花园。”方明达也不问为什么就往小花园开。
“今天中午是怎么回事？”方明达问道，这正是我问蒋励的话。
“什么怎么回事。”我反问道。
“你根本不喜欢蒋励为什么还让他挎你的肩膀？”这时候方明达的话里充满了嫉妒。
“怎么，你吃醋了吗？”我问道。
方明达不说话。
“那你喜欢我吗？”我声音里甚至有种恳求地问道。
他还是不说话。
就在这时花园到了，车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承认呢……”声音小的我连自己都快听不见了。
“你还年轻，还能够相信，这很好。”他淡淡地说道。
他一要拉开俩人之间的距离就用这种官腔，总结性的话语来表述。让人整个心都冷了。
“相信？相信什么？”我问道。
他又不说话了，我知道他指的是感情。受过多次情伤的人总会对情感抱着怀疑的态度，拒绝付出，总是处于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之中。他们就像是冰山，即使有无数的秘密和无穷的魅力，即使冰山里有火种，在找到火种之前你也许就被冻死在山坡上了。
如果连承认喜欢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奢求他能在精神上给我什么呢？我没有那样伟大的精神去温暖冰山，如果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可能的基础上，就没有必要去尝试。我想既然我不能为别人付出，还要求别人对你百分百投入就别在这里臭屁了。想到这里我潇洒的说了声：“再见。”就下了车。
车停在原地，周围的环境似乎也都静止了，过了几分钟车缓缓地开走了。
这时蒋励恰巧赶过来，看到了方明达的车，就明白了大半，异常高兴地站在那里看着我。我被看得都有点不自然就说道“不准那么看我。”
蒋励笑道：“好看还不准人看吗？”
“少跟我油嘴滑舌的，今天中午抽什么风？”
“一看到你看方明达的眼神我就受不了。”蒋励现在看到方明达的车走了，得意地说道。
我忽然不说话了。
“你看我平常笑笑闹闹的，并不代表我没有成熟的一面，只不过我不想在你面前还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心里乱得很，什么也不想说。
“我不会强迫你，但我不会放弃的。”蒋励坚定地说道。
我看着他，感觉心里很温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