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广统领的二女儿,闺名唤作嫣儿。她平时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一遇到风吹草动就添油加醋,非要闹出一朵花来她才甘心。
李玉儿被花煜容当面赶出承乾殿的事,在她没有回到含凤殿之前就传开了,她早就变成大家的笑柄,此时不好好嘲讽她一番怎么能对得起在场的女人呢!
“你闭嘴,皇上会赶我走自然也会赶你们。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凭什么笑话我。”
李玉儿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这些女人又不长眼非要来招惹她。广嫣儿一句话将她的火药桶彻底点爆了,如果不是身边的小丫头拉着,她早就冲过去撕烂她的嘴了。
“呵!真不害臊,若我是你早就没脸做人了,居然还趾高气扬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声轻笑带着无限轻蔑。
说话的这个人长相甜美,虽然也是小萝莉一枚,不过却少了夏乐乐那份灵动活泼,多了一分势力做作。让人望而生厌。
她是空长史的小女儿,从小被家人骄纵惯了,看谁都不顺眼。今天本来不打算开口,只是坐山观虎斗。没想到李玉儿说广嫣儿一个也就算了,还在‘你’后面加了一个‘们’字,就代表连她也算在内,让她岂能容忍。
“你们……”寡不敌众,李玉儿一会就败下阵来,姣好的小脸蛋由红变绿,再由绿变黑,跟个大染盘似地,真真精彩的很。
她们一群女人在此吵得你死我活,夏乐乐和花煜容则在承乾殿里用膳,你侬我侬的,御膳房做的菜色都是夏乐乐喜欢的,所以这顿饭她吃得很满足。饭后还不忘了将那碗莲子羹喝下去,这是饭后甜点,吃了胃舒服。
花煜容没有隐瞒今天早朝大臣提议立后的事,他也告诉夏乐乐等一会他就会命人拟旨册封后宫。他说话的时候夏乐乐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了夏乐乐才说道……
“小花花,我真想让你把那群女人都给休了,但是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夏乐乐的大度令花煜容很感动,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小丫头似乎长大了。
起初遇到她的时候,她就一守财奴,一神棍,贪财好色忽悠人。但是现在她明事理知大局,虽然偶尔露出几分狡黠的模样,却可爱的不得了,让人无限疼惜。
伸手将夏乐乐抱在腿上,花煜容吻着她的侧脸。“乐乐,在册封后宫的同时,我要用大红花轿将你从顺德门抬入皇宫,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
“嘻嘻,好啊!小花花,我们结婚的时候你送我一个苹果吧!。”搂着花煜容的脖子,夏乐乐笑得有些奸诈。
她记得看过某部电视剧,里头女主和男主结婚的时候,女主捧着一个红丹丹的大苹果,那样子挺有趣,所以夏乐乐也想要一个苹果,只不过,她要的苹果是……
“没问题,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没有看到夏乐乐意味深长的笑容,花煜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成亲有要金银首饰,有要布匹锦缎,也有要明珠玉器的,却不曾听说过要苹果。夏乐乐的想法果然与众不同,别说一个苹果就算她要一百个,一千个花煜容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
“小花花,你不后悔?”眯起一只眼睛,夏乐乐像一只餍足的狐狸,狡猾多诈。
花煜容摇头浅笑,回答道:“不后悔!”
“好!我们两个打钩钩。”再三确定后夏乐乐还是不放心,怕花煜容变卦,所以就让他打钩钩外加盖章,这样他就赖不掉了。哇哈哈哈……
无奈地伸出小指和夏乐乐的勾在一快,花煜容的眼中满是宠溺,犹如墨一般浓得化不开。
拉钩上吊一百年都不得反悔,小花花,我要来要我的苹果了。姐要的可是纯金打造,二十斤重的苹果哦!
“干嘛笑得跟傻瓜似地?口水流出来了,我没骗你这次是真的。”修长的指尖轻柔的划过夏乐乐的最佳,一丝晶莹的液体便沾在花煜容的指头上,为了证明没有欺骗夏乐乐还刻意伸到她的眼前。
“流口水不重要,重要的是小花花答应给我金苹果了。”没有因为花煜容说她流口水而发飙,夏乐乐反而越笑越欢,还把手伸出来平举到花煜容眼前,“小花花,把金苹果给我吧!我不贪心的,我只要一个二十斤重的就够了。嘻嘻嘻嘻……”
金苹果,还二十斤重!夏乐乐,打劫也不带这么劫的。二十斤,压死你都嫌多。花煜容的嘴角,开始不停的抽搐。
“夏乐乐,你等着吧!”推开某贪心不足的女人,花煜容起身走向龙案,继续埋头和一堆奏折拼搏。
见花煜容不搭理她,某贪心不足的小女人屁颠屁颠的走到他跟前,讪笑道:“小花花,我真的不贪心,一个就够了,又没跟你要十个。你是皇帝耶!别那么小气了。”
奋笔疾书,花煜容忽视掉身边的某人。
不妥协,不气馁,是夏乐乐做人的原则。她走到另外一边,将花煜容手里的奏折抽掉,再接再厉道:“小花花,我要金苹果,我要金苹果,我就要金苹果。是你答应给人家的,不许耍赖。”
奏折被抽掉一本,花煜容就拿过另外一本,再被抽掉拿就再拿,与夏乐乐不厌其烦的一个抽一个拿,堆积得像座小山似地奏折,一眨眼就不见了大半。
无视,无视,将某无赖彻底无视掉!
“花-煜-容,君无戏言你懂不懂?你答应过要给我苹果的,还和我打过钩钩,如果你耍赖的话全天下的人都会嘲笑你的。”
靠!该死的小花花居然跟姐装深沉,姐才不吃你这一套。不给金苹果姐就不和你结婚,让你一个人蹲墙角哭去。
被夏乐乐一字一顿,连名带姓的叫,花煜容依旧老神在在的注视着案上仅剩的奏折,将忽视进行到底。
花煜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的老僧,无论夏乐乐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最后夏乐乐没辙,硬的不成就换软的,软磨硬泡就不信骗不到我的金疙瘩。
“小花花,你最好了,你一定会送我金苹果的对不对?”
“小花花,你那么爱我,舍得看我难受吗?所以你一定会送我金苹果的。”
“小花花,我最最最喜欢你了,来吧唧一个,你就把金苹果给我吧!”
“小花花……”
那一天承乾殿里都回荡着某人的哀求声,可惜我们英明神武万能无敌的皇帝陛下,始终选择无视!
冬月初八,大吉。敬容帝分封六宫,擢礼部筹办,颁金册,授金印。
李尚书之女李玉儿册封玉昭仪,居永和宫。桂尚书孙女桂敏兰册封兰昭容,居昌和殿。广统领之女广嫣儿册封丽修仪,居漪澜殿。空长史之女空秀娟册封景修容,居长顺殿。这些女子都是由敬容帝做太子时,太子良人晋封而来。
而这次的封妃典礼中却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敬容帝昭告天下,由永顺门八抬大轿抬去皇宫的乐妃,她是三宫六院中唯一一个妃位,持封印执掌六宫。
对于这位所有礼仪均按皇后制,度执行册封的乐妃,大家都心照不宣,并没有多大意外。单凭敬容帝对她的宠爱,册封皇贵妃,甚至是皇后都不为过,更何况区区一个妃位?
普天之下,试问有谁可以直呼敬容帝名讳,而敬容帝不会生气的人,只有乐妃一个。
试问有谁可以随时随地见君不拜,只有乐妃一个。
试问天下敬容帝从不对她自称‘朕’的人,只有乐妃一个。
试问有谁可以随口就叫敬容帝‘小花花’的人,也只有乐妃一个。
她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比及,如今后位悬缺,不用怀疑最后能坐上去的也唯有乐妃也!
是夜,含凤殿。
夏乐乐大咧咧的盘腿坐在喜床上,凤冠霞帔早被她脱掉了,那些东西是累赘,不仅沉得要命还让人透不过气儿来。
她以为结婚只需要走走形式就可以了,没想到这么麻烦,从昨天半夜一直捣鼓到现在,她一条小命都去了大半条。
幸好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花煜容还是送了她一个,足二十斤重的金苹果,她一路都抱在怀里,喜滋滋的得瑟。虽然二十斤的金苹果很重,但是她喜欢。
“天!我的主子啊!您怎么弄成这样子了?”推门进来的喜儿看到夏乐乐这幅德性,差点就一口气上不来休克掉了。
我的姑奶奶啊!人家只不过出去了一会会,你怎么就把凤冠霞帔都除掉了,喜帕也不知道被扔去那里。皇上马上就到,这幅尊容如何接驾呀?
抬起眼皮睨了一眼一惊一乍的喜儿,下了继续坐在床上,怀抱她的金苹果。“我累了,当然要把那些东西脱掉,难不成让我穿着它们睡一晚上吗?”
夏乐乐回答的理直气壮,喜儿听得欲哭无泪,嘴角不停地抽出中。
“主子,虽然封妃大典已经结束。但是皇上未曾揭您的盖头,也未曾与您饮下合卺酒,就不算礼成。皇上很快就到了,您这个样子让奴婢如何交代?”
“揭盖头,喝合卺酒?对!古代人结婚貌似要这么做……”一边点头一边嘀咕,不过夏乐乐却一丝一毫起身重新穿衣服戴凤冠的意思都没有,急坏了一旁的喜儿。
老天爷,我凌乱了!后宫主子多不甚数,为毛就让我摊上最不靠谱的这一个。早知道她会弄成这样,就不该听她的话让嬷嬷们在外头候着了。
有没有后悔药卖?如果有就给我一颗吧!多少银子我都愿意出,呜呜……喜儿欲哭无泪啊!
“主子!”好不容易从桌子底下找到红盖头,喜儿就立刻拿到夏乐乐跟前,看着丢了一地的衣服凤冠,金簪玉佩,喜儿想死的心都有了。“来!快点把衣服从新穿上,将盖头从新盖好,等皇上来。”
地上那些玩意,是夏乐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掉的,让她重新在穿上做梦比较快。况且现在都大半夜了,夏乐乐要抱着她的金疙瘩睡觉,才不要管小花花什么时候来呢!
“主子……”
“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和朕洞房了,所以才会事先宽衣解带躺在床上等朕。”
喜儿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花煜容含笑的声音打断,她和夏乐乐一同看过去。
夏乐乐表情不爽,喜儿表情紧张,急忙跪下去请安道:“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里不需要你伺候,退下吧!”花煜容笑容和善,喜儿领命后就快速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将空间留给一对新人。
今天花煜容穿了一件红色的喜服,用同色丝线刺绣的蟠龙栩栩如生,暗色的卷云纹环肆这蟠龙,形成龙腾四海的华丽画面。
他没有戴旒冕,只是用一个紫金冠将发丝束起,一颗圆圆的明珠镶嵌在紫金冠上很抢眼。夏乐乐第一眼就看到了,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把这颗明珠撬到手。
“乐乐……”深情地呼唤着夏乐乐,花煜容一边走向她,一边解开自己的腰带,看他的样子是要脱衣服。
“喂!别叫得那么缠绵,还有你脱衣服做什么?”
脱衣服当然是为了睡觉,睡觉自然是为了……更何况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夏乐乐这么问是多此一举。令花煜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狡黠。
“宝贝,我们拜过天地,祭过列祖列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说今天晚上我脱衣服能做什么呢?”外袍已经被花煜容脱掉,此时他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坐在床边他示意夏乐乐为他将发冠摘掉。
“小花花,我知道你要和我洞房。”为花煜容摘掉发冠让他的发丝倾泻而下,夏乐乐一边用手梳理着他的长发,一边淡定的回答。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后当然要洞房。
只不过要想和夏乐乐洞房,必须拿出诚意来,紫金冠上的那颗明珠好亮眼,放在一堆宝贝疙瘩里一定最闪耀,用来配二十斤重的金苹果超搭的,嘻嘻……
手揽在夏乐乐的腰,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到最近,花煜容勾起嘴角,灼热的呼吸铺洒在夏乐乐的脸颊上。“你知道就好!爱妃,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早些安寝吧!等来年生八个十个小孩,朕便可效仿父皇,带着你归隐云野,做一对闲云野鹤了。”
说完花煜容作势要将夏乐乐压在身下,从前都是看得到吃不到,今天终于修成正果,不将她吃干抹净,对不起自己。
“圣上所言极是,那就让臣妾好生伺候您吧!”花煜容笑得奸诈夏乐乐比他还奸诈,用力一扑就将花煜容压在身下。高高地勾起嘴角,伸出手抚摸着花煜容的下巴,犹如痞子一般调戏他。
小花花,不仅人长得漂亮,皮肤又好,一双凤眼还勾魂般的眨呀眨,浓密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这幅模样惹人犯罪。小花花,你就等着被姐生吞活咽吧!
“朕,拭目以待。”用力勒住夏乐乐的腰将她锁在怀里,花煜容顺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帐幔低垂遮住满室旖旎春色……
等等,谁说拉上帐幔就得和小花花洞房的,姐还没有撬到那颗明珠好不好?
小乐乐,你别挣扎了,我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在乎一颗明珠做什么?来来来,咱们继续……
混乱又烂漫的一夜,都关在帐幔里……
翌日,后宫众妃嫔都到寿康宫,向慎太后请安。
寿康宫的偏殿里,众妃云集唯独乐妃一人缺席。慎太后端坐在上首的软榻上,云鬓高扬,凤凰朝日的步摇斜插入鬓,一袭绛红的宫装显得雍容华贵。她怀里抱着一只汤婆子,戴着长长护甲的手抚摸着垂下的流苏。
她面色冷淡,让人看不出喜怒。
“哼,乐妃也太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了吧!都这个时辰了还不来。我朝以孝治天下,乐妃对太后不尊,有何资格执掌凤印表率六宫?”李玉儿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逮到一点小把柄就添油加醋,打着慎太后的幌子,诋毁夏乐乐。
由她开口在坐的各位也纷纷发表意见,这些人都不是省油灯,没有办法讨好花煜容,就变着的向太后谄媚,以为能从太后这里捞到好处,其实慎太后心里跟明镜似地,不然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不过,慎太后讨厌尹天雪,夏乐乐是尹天雪的干女儿,所以她自然也就讨厌夏乐乐,更别提以前她同夏乐乐的那些恩恩怨怨,如今这些女人排挤夏乐乐,正合她的心意。
“乐妃备受皇上宠信,想必是昨夜累着了,故而今日缺席。”景修容漫不经心的说出这句话,看着眼前的女人们不同程度变了脸色,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昨日封妃大典,皇上册封的不仅仅只有乐妃一个妃嫔,还有她们。
可惜她们这些人里,谁的地位都没有乐妃高,谁都没有资格享受只有皇后才有的尊荣,既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八抬大轿,更别说入宗庙昭告天下了。皇上昨夜连牌子都没翻,就直接去了乐妃的含凤殿,想想真不甘心呀!
“太后,乐妃目无尊长,破坏后宫宁和,您要为臣妾们做主呀!”
这些女人越说越离谱,挑拨离间也不带这样的。
站在殿外,夏乐乐细细的听着,将这些女人的真面目全部看在眼里。幸好没让人通报,否则夏乐乐就看不到这出好戏了。
他丫的,背地里说人坏话真恶心,有本事就当面指着,最好去找小花花说,靠!
“太后,丽姐姐说的对!乐妃今日能无故缺席,明日保不齐见了太后您都不下跪行礼。臣妾听说乐妃在皇上面前都从来没有跪过,此等刁蛮骄纵的女人执掌凤印,后宫将永无宁日。”兰昭容故意在太后面前参夏乐乐一本,让夏乐乐在外头听得咬牙切齿。
姐刁蛮骄纵执掌凤印只会令后宫永无宁日?一群死女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凤印落到你们手里后宫才会永无宁日好不好?
是可忍孰不可忍,姐怒了!
夏乐乐提起裙摆跨入大殿,先前还喋喋不休的女人们,看到她立马闭嘴收声。夏乐乐凌厉的视线一一扫过这群女人,最后定格在慎太后身上。
嘴角换上笑容,夏乐乐说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长乐未央。”
夏乐乐没有跪拜,只是礼貌的作了个揖。桂敏兰说的不错,在花煜容面前夏乐乐从来没有跪过,就连太上皇花圣白,夏乐乐也没跪过,更别说是慎太后。
这个女人当初对她的种种事情,夏乐乐都记在心里,虽然花煜容登基尊封它为太后,不过在夏乐乐眼里她还不如章昭仪,哦不,现在应该称为瑾太妃了。
“乐妃,太后跟前岂可不跪?你也太放肆了吧!”巧春仗着慎妃现在已经是太后,连皇上也要礼让三分,所以就大着胆子当面训斥夏乐乐,典型一副狗仗人势的恶心样。
“呵!巧春姑姑教训的是。”视线转向巧春,夏乐乐轻笑一声,不过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只不过,太后都未曾开口,岂容你一个区区奴才越俎代庖。本宫对错自有太后教训,不是吗?”
夏乐乐将架子端得十足,连她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看着巧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样子,她就忍不住高兴。
巧言令色的臭丫头,想教训本小姐,不对,现在是本妃了。想教训本妃你还嫩了点,就等着待会你的太后娘娘降罪吧!
“贱婢,自己滚去敬事房领十大板子,打完之后就去浣衣局,哀家不想再看到你。”
巧春令慎太后丢脸,慎太后岂会轻易放过她,不顾巧春的哀求,挥挥手就让人把巧春带下去了。
她如今贵为太后,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女人,她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挑战她的权威,夏乐乐有皇帝护着暂时动不了她,巧春只不过是个奴才,就悲哀的成了慎太后的出气筒。
其实巧春也挺无辜的,一心一意为了慎太后,却反过来被慎太后降罪,真可怜,不过也真活该。
“乐妃,方才她们都说你没有能力统御六宫。哀家也仔细考虑过,不如你就将凤印交出来,哀家与皇上商量后再交给有能力的人。”解决掉巧春,慎太后将目标转向夏乐乐,她没有给夏乐乐赐坐,依旧让她站着接受所有人的‘注目礼’。
交出凤印,老巫婆想得美。那东西姐还没有捂热呢!凭什么你说给就得给的?姐偏不给。
再次扯出一丝笑容,夏乐乐慢条斯理的开口,必要的时候还将花煜容拉出来,镇压慎太后这个老巫婆。
她说:“太后娘娘,臣妾是否有能力统御后宫,不是嘴上说说就算的,那是要凭真本事的。皇上既然把凤印交给臣妾管理,就证明皇上看好臣妾的能力。太后和诸位姐姐说本宫没有能力,就是在质疑皇上的眼光。不如太后和诸位姐姐问一下皇上,如果皇上的意见也和你们一样,我立刻交出凤印。”
“好一个凭真本事。”慎太后被夏乐乐一番话呛得险些得了内伤,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这句话。
她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恨不得当场把夏乐乐掐死。“乐妃,过几天哀家准备办一场家宴,你就替哀家去筹备吧!对于你的能力,哀家拭目以待。”
让夏乐乐筹备宴会是幌子,慎太后真正的目的是等着看夏乐乐出丑。她只需交代下去,让各宫、各房、各处,都‘极力’配合夏乐乐,她让向东就全部往西,她让往西就朝东,反正只要和她对着干就行了。
“是,臣妾遵旨。”与慎太后对视,夏乐乐回答的不卑不亢,嘴角勾起的弧度一如她来时一样。“太后若没其它事,臣妾就告退了。”
不等慎太后发话,夏乐乐转身就走,一点也不在乎在座女人对她的看法。慎太后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夏乐乐清楚得很。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谁笑到最后就各凭本事吧!
慎太后的宴会定在八天后,从时间上看很宽裕,但是做起来却很难,因为很多人得了太后授意,都在掣肘夏乐乐。
就比如说,夏乐乐将宴会现场安排在芙蓉园,那里是前朝嘉帝为他最宠爱的华贵妃建造的。
整个芙蓉园扩建在湖上,湖里的水是从百里之外的秀山上引下来的,冬暖夏凉,所以湖里栽种的芙蓉花四季花开。
芙蓉园的管事太监,就告诉夏乐乐说接引山泉的渠道受阻,芙蓉园湖水枯竭死了大片芙蓉花,若是非要在芙蓉园设宴恐怕影响不好。
夏乐乐听后很淡定的说了三个字“知道了”,就转身去做别的事。
转眼间,就到了太后设宴的日子,夏乐乐却什么都还没有安排好,后宫妃嫔包括太后在内都等着看好戏,特意打扮一番,表现得很期待这次宴会。
辰时才过,寿康宫的太监就来到含凤殿,说太后有请。夏乐乐很不爽的被喜儿从被窝里挖了出来。随意梳洗一番就前往寿康宫。
老巫婆扰人清梦,你上了年纪睡不着并不代表别人也睡不着,真讨厌!
还是寿康宫的偏殿,慎太后依旧坐在上首的软榻上,今天她穿着朝服更显华贵,一条暗紫色的皮草围在脖颈上,夏乐乐乍看还以为她圈了一只狐狸在脖子上。
打着哈欠夏乐乐睡眼朦胧的看着慎太后问:“不知太后娘娘传召臣妾有何吩咐。”
话才说完她又接着打了好几个哈欠,黝黑的双眸中裹了一层水气,显得晶莹剔透,漂亮的不得了。不过慎太后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眉头不悦的上挑。
“乐妃,今日的家宴酉时开始,不知你筹备的如何了?”夏乐乐这几天做了什么慎太后很清楚,此时故意召见夏乐乐,就是想看她如何自圆其说,连一个小小宴会都没有能力筹备的人,还有什么资格执掌凤印统御六宫?
“太后放心!酉时移驾芙蓉园即可,臣妾一定会给您一个惊喜的。”夏乐乐笑容甜美,一丝紧张也看不出来。
相视而立的两个人各怀心事,表面笑得云淡风轻,暗地里较劲谁也不肯谦让谁。这争得可不是一口气这么简单,而是赌上了尊严和人格,赢就赢得所有,输则一无所有。
酉时正,芙蓉园。
一片灯火璀璨,轻纱飞扬,火红的宫灯悬挂在玉廊下随风轻漾,莹莹光华倒映水中灼灼其华。湖面上腾起的薄雾氤氲了一池芙蕖,悠远绵长的冷香溢满空气。丝竹声声弦乐呼应,仿佛令人置身于九天仙境。
慎太后看到眼前的景象差点没气死,碍于面子她没有当场发作,只是用力握紧双拳,藏在广袖之下的手早被她掐的不成形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明明回报说乐妃一事无成,家宴不可能如期举行。那现在是什么?真是气死人了。
花煜容入座宣布家宴开始,这场宴饮是他登基之后第一次举办的,宴请的人皆是皇亲国戚,后宫妃嫔。家宴本来花圣白和尹天雪也该参加的,不过他们要过自己的清净日子,就婉言拒绝了。
歌舞升平,衣香鬓影,好不繁华。
没有借由宴会羞辱到夏乐乐,慎太后就再出奇招。她假意夸奖夏乐乐做得很好,又说夏乐乐无所不能,能化腐朽为神奇,令芙蓉园变作人间仙境,就让她献舞一曲与众同乐。
“乐妃,大家都很期待你的表现,可别让我们失望哦!”慎太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夏乐乐。
山野村姑难登大雅之堂,看她如何跳舞,如何惊艳四座?呵呵!
“太后盛意拳拳,臣妾又怎么忍心令太后失望呢!”回之一抹浅笑,夏乐乐转身退了出去。
在离席的时候,她看到了花煜容略显担忧的眼神,她忽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拍了拍花煜容的手没有停留,她就消失在宴会现场。
小花花,有你的担心和鼓励,我一定不会输给这个老巫婆的。
芙蓉园的湖心小筑上,搭建了一个华丽舞台,舞台上的舞姬一曲终了后,纷纷退下。清脆的铃声在湖心小筑响起,浅浅淡淡,忽远忽近。
风中灯火渐渐暗淡下去,昏暗中隐隐传来脚步声,方才不知何时停下的铃声再度响起,时而婉转空灵,时而豪迈如涛,仿佛带着魔力一般扣人心弦。
铃声起伏不定,脚步声加剧,如烟般的白绢在舞台上散开。有鼓乐和着铃声响起,玲玲淙淙,如骤雨打荷又如雨落磬盘,一声漫过一声。
待众人屏息聆听的时候,乐声又戈然而止,无数青烟从湖面腾空而起,将湖心小筑笼罩其中。廊下无数盏风灯逐一点亮,在莹润的灯火中,一抹蹁跹的身影犹如仙女临凡般,绫波踏水而来,轻盈的落在舞台中铺好的白绢上。
夏乐乐一身白衣宛若惊鸿,脚腕上银铃摇响,随着清风她舞动身姿,手中握着的轻纱摇曳生姿,将她的身影裹入迷离的薄雾中。
足尖轻点发丝飞扬,每一个旋转,每一个跳跃均绝代风华。空气里墨香流动,鼓声一下、两下似乎和着她的舞步与她融为一体。
鼓声急则她的舞姿急,鼓声缓则她的舞步缓,最后鼓点急促她便单足着地飞速旋转起来,宫装飘曳,纱绫漫漫,奥妙的身影由一抹变作两抹,再由两抹幻化为三抹,美艳绝伦。
迷离暖昧的宫灯再度亮起,那抹绝丽的身影已经停止舞动,乐声慢慢淡去最后消声匿迹。
一舞山河倾,许久之后众人才回过神来,芙蓉阁里瞬间掌声如雷。不过这支舞不算什么,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铺在舞台上的白绢。
夏乐乐一舞结束之后,白绢上赫然留下一幅‘腊雪寒梅图’,她以足代笔而足下生花,妙哉妙哉!
慎太后一连使出两计都没有算计到夏乐乐,反而让她次次都赢得那么漂亮,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她单手扶额谎称身子不适,早早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