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妇真不知道,我们村里人也没人知道。”富婶被问住了,摇摇头好像有点尴尬,不过很快又恢复了自信,“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如何我们都信谷主。”
搞得好像信春哥得永生似的。
夏乐乐在心里咂咂嘴,不死心还是要问:“富婶,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你们谷主也不是一来就做谷主的啊,他总有个称呼吧。”
“哦……”富婶开窍了,立马笑呵呵地告诉她,“最开始大家都叫他做司先生,称他夫人为司夫人,后来,村里人选了他做谷主,大家就很少这么叫他了。”
接近暮色的时候,太阳难得地露了一下脸。虽已是夕日残阳,可那金晖的光芒,还是给了游城这座被包围在山谷中的小镇无限希望。
自早上富婶做好早餐侍候大家吃了后,尹天雪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
夏乐乐有些不放心,这时轻手轻脚地凑上来,猛得抱住了她,嘴里大声道:“美人娘亲,外面出太阳了呢,你在想什么。”
尹天雪被吓得脸都白了,瞧清楚是夏乐乐后,顿生无奈。每次,看到她这张粉哮嘟的小脸,她心就不自觉地柔了,哪能真的责备她。
“小丫头,下次不可这样大惊小怪地使乱。”笑着,在夏乐乐脸上捏了一下,尹天雪很快又转移了话题,“怎么样,不是和千萍去了隔离所吗,今天那些病人情况如何,可好些?”
“嗯。”夏乐乐很认真地点头,答:“好很多了呢美人娘亲,千萍说了,没有新的病人出现,就表示疫情控制住了,接下来只要耐心调养就成。”
“那就好。”
“可是千萍不好啊。”想起中午千萍那张抽搐的脸,夏乐乐就觉得好笑,这时便跟尹天雪打趣说:“美人娘亲,您刚可没瞧见千萍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儿,活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三五八万似的。”
说到这个,尹天雪便只有苦笑的份了。
这时一边揉了揉夏乐乐的小脑袋,一边叹了口气,“小丫头,可不许这样背后取笑人家,千萍那样也是情有可原的,这次疫情,几乎用光了她带出来的宝贵药材,她向来将它们当宝的,现在这样一分不收的送出去,不心疼就怪了。”
“哦。”夏乐乐心里表示,原来药王的嫡系传人不仅将药当宝,也爱钱的啊。只是,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美人娘亲,不是说谷主要来见我们吗,咋还是没半点动静啊。”
靠,美人娘亲的人救了整个村的人耶,于情于理,身为谷主老大,也不能这样漠视救村英雄吧。先前说有事,现在没事了,人还是不出现。
能对劲那就怪了去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尹天雪脸上的愁容就更深了。像夏乐乐这种没心没肺的脑袋都感觉到异常了,如她,不可能没发现的。
心中,总有个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总觉得接下来的有些事,可能是她不能接受的。
她想逃离这里。
“乐乐,”暗然长叹一声,尹天雪越发忧郁,“你说,这趟离宫,我是不是太武断了,也许真如你所说,这其中真有误会呢。”
呵呵,家国天下,她果然还是有些放不下的。
记忆中,那人曾对她说过:“太傅,你忧虑太过重了,须知道,天下很大的,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扛得起来的,你只是一个小女子,你该为自己活。”
记得,她当时什么话都没有说,只对他报以苦涩的一笑。
从养父将她领进尹家门的那一刻起,她一生的使命便已注定了。那就是,一切以养父的教养为准则。
养父一生忧国忧民,因与前朝皇帝鬼使神差下有过结谊之义。所以,他见到百姓愁苦,再联想义兄的种种作为,不免失望寒心。
也因此,他不惜带着小小年纪的她周游天下,让她增长见识,教她文略武功,试图为国家培养一个有用之才出来。
可惜,那位结义皇帝实在太过骄奢享受,令还未真正大成的她实在看不下去。她生出必反之心,养父虽然觉得愧对义兄,奈何天下黎民太苦,他终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前皇帝驾崩西去的当晚,谴绻病床多日的养父也永远地不再醒来。临终遗言只得一句:望你守得住当初反这天下的决心!
她尹天雪反昏君的决心,只是想助新君富国民强,只是想让天下万民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多年来,她坚守这个信念,兢兢业业。
如今,猛这一放下,她竟有些不舍,或者更确切的来说,是不安,她觉得对不起养父。
只是,想到这里,她突又想起了花圣白,她的姐夫。
在这一点上,花圣白与司空凌风是有些相像的。很多责任,他们都是能无视便尽量无视,很多时候,还想拉着她一起开小差。
花圣白以往对她的关心,对她的依赖,甚至看到她忙,而毅然甩掉散漫的性子,正儿八经地处理政事,还美其名曰:今日事今日毕。
如今想想,他哪是将她当小姨子看待,他纯粹那是不想看到她那么累。不想她累,所以才打起精神将一切该的和不该的都揽上身。
兴许,他是真爱她吧。
因为是真爱,所以这么多年,他即使身为帝王,只一旨下便能要她成为他的后宫。可是他不提,不问。只是那样默默地守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关键时刻再帮她一把。
他以为,这样便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爱一个人是没错,可是他是她的姐夫啊。而她,心中有至爱,她早已发誓:今生,非他不嫁,即使,他已故去!
故去?
不,是他杀了他,是她最信任的姐夫杀了他。这叫什么,引狼入室?如果当初不是她游说他反天下,凌风又怎会死?
恨,好恨!
全身的血液顷刻间倒流,尹天雪痛到撕心裂肺,恨到肝肠寸断。
不知何时,夏乐乐已退出房去了,屋里又剩下她一人。也是,情情爱爱的事儿,那丫头能知道多少,能安慰她多少?
不如留她一人,好生想想。
美丽的脸上溢上一抹极其凄迷的笑容,尹天雪再次摇摇头,尔后将全部心神放在面前桌案上那副未完的水墨山水画上。
夕阳很快落下,富婶送晚饭来时,屋里还是只得尹天雪一人。连夏乐乐也没回来,千萍怕大家染上疫病,就算现在病情控制住了,她还是不让人长时间留在隔离所里。
尹天雪是想帮忙的,但她更明白:瘟役不是小事,她帮不上什么忙,所幸不给千萍添乱更好。依姗与村里一些没染病的妇人负责煎药,花煜容和夏乐乐便满山遍野的找千萍要的草药,顺便找些吃的。
村里的男人全挖水渠去了,他这个太子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山沟里,还不如一个普通男人来得有份量呢。
意外的,这一夜,大家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尹天雪彻底坐不住了,刚想出门去隔离所看看,夏乐乐已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惊慌。
“不好了,美人娘亲,那些病人,他们……”
“你慢慢说,那些病人怎么了?”夏乐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上来,尹天雪急得不行,却又不敢催她。
夏乐乐便深呼吸几下,气稍微匀了,立刻接着说道:“美人娘亲,那些人突然病况转重,本来千萍姐姐以为是伤口结疤才导致的痕痒,所以也只是让人忍住不要抓,哪知昨晚几个忍不住的一顿猛抓,竟就……就那样将自己抓死了。”
“什么?”尹天雪大惊,她还真没听说过,抓痒能将自己抓死的,这事太过诡异了,尹天雪急得不行,“乐乐,千萍呢,她那边怎么说?”
“没办法,千萍姐姐说,可能先前的断症有误,感染源恐怕不单单是那些死鸡死鸭,还有更严重的未知因素,现在整个隔离所的病人都被绑起来了,千萍姐姐说,以防他们步死去的那些人后尘。”
“这样是对的。”尹天雪无意识地点点头,手抓了夏乐乐急步往隔离所而去。
赶到隔离所的时候,正巧见到千萍指挥着村里的人将三具尸体抬出来火化。见了尹天雪到来,千萍急得脸都白了,“夫人,你不能来这里,快离开!”
“千萍,”然则,尹天雪又岂能因一己安危而坐视不理,担忧地看着那些抬着尸体的人走远,转回头问:“情况如何,可能控制?”
千萍先是点头,尔后又摇头,面露矛盾:“夫人,不瞒您,眼下这种情况,除非我动用本门最珍贵的狼毒花,可是……”
她话没说完,可是尹天雪懂。
传说,狼毒花七年一开花,且只能开一次。最让人无奈的是,它的花能治皮肤上的一切疾病,可是一旦将花摘下,树立马枯萎。
但是不将花摘下,就浪费了好不容易的一次开花,摘了吧,树就不能留种子了。这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确实让人发愁。
最关键的是,药王当初发现它的时候,它已面临绝种。而他的师弟之所以要造反,也是因为这片为数不多的狼毒花正面临怒放之季。
有药商花天价买它,可是药王不卖,师弟见钱眼开,这才起了歹心,毒杀自己的师兄。药王身中巨毒后,本来可以自救的,可他放弃了,撑着最后一口气,放火烧了后山,烧了所有的狼毒花。
而千萍手中的,是她师父秘密交给她的,可能是世上仅存的狼毒花了。是无价之宝,也是师父留给她的遗物,千萍向来珍之重之。
而现在,要她将它们用在这群无干紧要的平民身上,就算是她尹天雪,也定是舍不得,要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正犹豫间,隔离所里传出一声尖叫,接着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冲了出来。身后一个全身穿了白衣,面上也捂得严严实实的妇人随后追出来大叫:“女神医,他挣脱了绳子,我,我拦不住他……”
眼看着就要冲到眼前了,依姗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照着血人的后脑便是一棍子,病人倒了下去,千萍却急得咬牙。
蹲下,察看病人的情况,知道再迟一刻,这人就会死。
没办法了,咬咬牙,千萍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让依姗打了碗水来,将瓶里的粉末倒了一点点至碗里。
待粉末与水完全溶合后,再将水细细洒在病人的脸上、脖子上。
说也奇怪,加了粉末的水真有如观世音净瓶里的仙液,所到之处,就有如刷墙般,不仅伤口全好了,甚至连丁点的疤痕都没留下。
众人大呼神奇的同时,千萍也就更难做人了。救了第一个,就表示着要救第二个,否则,就算她狠心不救,她也走不出这个村子,连带的还要连累主子与太子殿下。
尹天雪也明白,拿出了狼毒花,她们谁都没退路了。她现在担心的是,这狼毒花当初让药王门惨遭灭门之灾,而现在……
“千萍,你手上这些粉末,大概能救多少人。”
听问,千萍瞧瞧自己手中的小瓶,再看向尹天雪,答:“总共就这一瓶,我看也就能救下十来人,可这里的病人上百,我真怕这东西人没救着,反倒引起更大的****。”
夏乐乐在一旁瞧着,左右想了想,终是试探着问:“千萍姐姐,你说,这里四面环山,这种环境下不知会不会有你说的这种狼毒花呢?”
开始不是说,这山里到处是草药嘛,之前的药材大部分也是这山里挖的。既然它有那些草药,那或许狼毒花有也说不定呢。
一语提醒了千萍,她立刻走到一旁,向人要了纸笔,闭眼,脑中想着狼毒花的样子,然后在纸上勾划出来。
末了,让那些病人的家属来瞧瞧,可曾见过这种植物,这种花。
村民们说法不一,有的说好像有见过,但大部分人都摇头,表示从未见过。不过好歹还有希望,夏乐乐与花煜容没二话,立马上山找奇迹去了。
“夏乐乐,休息一下吧,你看你累的。”爬上半山腰,找了大半天了,狼毒花的影子也没见到。倒是夏乐乐口干舌燥,累得快断气了。
这般搏命不为代价的付出,花煜容在一旁瞧着,大感动容。心里,从未有过的异样情绪,渐渐地越来越浓。
他想保护她,这想法异常的强烈。
夏乐乐不知他心里的感觉,这时冲他摆摆手,喘着气说:“不行呀,累也得接着找啊,按照千萍姐姐的说法,今年可是狼毒花的另一个七年开花季呢,万一错过就惨了。”
“……”花煜容纳闷,无语了好久终是忍不住问出口,“夏乐乐,千萍何时说过今年是狼毒花的开花季了?”
“不是吗?”夏乐乐理所当然地回头,勾着手指头看着他说:“药王发现狼毒花是十四年前,之后,他将狼毒花的种子撒到自家后山,经过三年的栽种才成活,再七年开花期,到现在又过了三年,算算,不正好是野生的狼毒花又一个七年开花期吗?”
你熊的,这样都行!
花煜容被她十年七年的算到脑子蒙叉叉,对她的天真无奈到了极点。谁说药王十四年前发现的狼毒花,那天下所有的狼毒花就都是同一个年限开花了?
简直是歪理。
不等跟她说教,夏乐乐已朝前继续爬了。面对这样一个无私又努力的女朋友,花煜容表示,他压力与脚下的大山一样,很大很重。
两人一路停停走走,谁都没发觉,他们已走进了大山的深处。等发现时,他们早已迷路了。“啊,在村里看这山并不怎么样的嘛,怎么这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啊。”
号称自己是迷宫游戏高手的夏乐乐,在这四面的山上蔸了无数个圈,始终找不到下山的路后,终于颓废了。
眼看着天色黑了下来,花煜容不担心那是假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试过在野外过夜呢,就算没野兽出没,他们也会饿死啊。
“喂,夏乐乐,等一下……”刚想与夏乐乐说点什么,哪知头一偏,耳朵里突然传进一阵很大的响动。
他一惊,赶紧收起到嘴的话,然后拉了夏乐乐往一旁的灌木丛里躲起来。
“怎么了?”夏乐乐先是被他一系列神秘兮兮地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接着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难道有野兽出没?”
OMG,我不要被老虎吃掉啊,太冤了有木有……
“……”花煜容在心底唉叹一声,只能伸手将她揽进怀,在她发出惊呼的前一秒……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呃……”夏乐乐那个惊讶的啊,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本来,花煜容只是懒得跟她废话,想以此堵住她的嘴,哪知,触碰她柔软的唇瓣,近距离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少女独有的馨香,花煜容只觉全身的血液沸腾。
他忘了潜在的危险,不知不觉地抱紧了她,只想尽情地索取她檀口中的芳泽,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想要的绝不仅仅只是这一个吻,他想要更多……
在花煜容沉浸于无法自拔的占有欲中之时,某人继续瞪圆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脑中开始恢复意识:小花花,该不会想在这里和我……
哦哦,深山野林,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当你情深时,对方却一双大眼睛越瞪越圆,任你是猴急的禽兽也没办法继续下去啊。何况花煜容绝不是一只禽兽,他是纯情的少年郎,有木有。
心底再次唉叹一声,花煜容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用极其无奈的眼神看着她仍旧无辜的大眼睛,哭笑不得,“夏乐乐,你这是属于女朋友应该有的眼神吗,拜托,我在吻你也,好歹给个反应嘛。”
还好,那边的人好像走远了。
刚才,他就是发现不远处好像有人的脚步声,想提醒夏乐乐不要出声,所以才……这会儿,听动静人是走远了,他才敢出声说话。
别说为何他听得到,夏乐乐却听不到。因为他有武功,古代人的内功,不是夏乐乐这只穿越菜鸟能理解得了的。
“反应?”你丫,老娘现在被人吃豆腐,老娘给毛的反应啊。夏乐乐怒,一把推开他,小心肝乱颤中,“你你你,小花花,你太过分了!”
“我哪过分了?”某人也很无辜啊,谁叫你的双唇味道那么好。不过为了小心起见,花煜容只能拿实话来当掩饰他刚才的迷失了,“那个,其实是刚才我发现那边有人,所以我就……”
有人?
夏乐乐左右瞧了瞧,再想想小花花平时的作风,果断信了。“那怎么办,小花花,现在天都黑了,我们又迷路,万一有危险,呜呜,小花花,我好怕。”
你也有怕的时候?
心里这么想,不过动作却完全相反的温柔,将她轻轻纳入怀抱,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呢,再说,雪姨定会来找我们的。”
也是哦……
听人家这样一说,夏乐乐立刻就释然了。果然是她太大惊小怪了,怕黑有什么的,这不身边还有小花花在嘛。
“小花花,那接下来我们干点什么,好无聊哦……”关键是,肚子好饿啊,带出来的干粮与水,早就在爬山的时候吃光了。
“你想干什么。”花煜容觉得好笑,这丫头未免转变得太快了吧,刚才还一副又怒又惊的模样儿。不过,乐观也是好的。
“嘿嘿……”在他走神的这么片刻,某人坏坏的笑着欺近了他,然后,在他同样没反应过来的当口,嘴猛得被人吻住。
“唔……”
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花煜容被她撩拨得就差没当场要了她。久久,久久,四片唇瓣才勉强分开,某人咂着嘴,说了一句让花煜容吐血的话。
她说:“嗯,感觉还不错,一次一人,小花花,这下我们扯平了。”
“……”花煜容目瞪口呆,敢情这丫头刚才那样吻他,实为报复他先前的主动?嘴角顿时溢开宠溺的笑容,手指刮一下她挺俏的鼻头,“你哦,真是死性不改,色色的丫头。”
“是你先色我的。”夏乐乐理直气壮。
两颗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心萌动了,只顾着打情骂俏,却没想到,本已远去的危险竟会重返,等发现时已逼近了眼前。
“哟,我说这黑灯瞎火的,哪来的说话声,害我以为遇鬼了呢,原来是两个小娃儿啊。”黑漆漆的夜里,一堆火把当中领头的黑瘦男人脸上那块刀疤,随着他的讲话声一抖一抖的,也吓得另两颗年少的心跟着一抖一抖的。
花煜容暗叫不好,这时也顾不上害怕了,他必须保护自己所爱的女人。豁得站起,拉着夏乐乐退后一步,然后挡在她面前,冲那刀疤脸斥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哟,还挺勇敢的嘛。”刀疤脸笑起来很恐怖的样子,他身后的那帮手下听老大这样一笑也跟着大笑了起来,顺带说些猥琐下流的话。
“小姑娘,你长得这么秀美,我们这么一大帮男人,你说我们想干什么,当然是劫财劫色,伤天害命喽……”
“啊,强盗啊……”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夏乐乐,这会儿是彻底焉了。躲在花煜容身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吓得一双小手冰凉冰凉的。
其实花煜容也怕,不过这个关头上,也容不得他顾忌什么了。将夏乐乐护在身后,毅然冲皮肤黑得发亮的刀疤脸大喝:“休得胡来,看样子你们并不是这村里的人,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哈哈哈……”那帮喽罗又是一阵大笑,猥琐的眼睛一直停留在夏乐乐身上,嘴里还在说着放肆的话:“小娃儿,你还挺会看人的嘛,是啊,我们不是下村的人,刚才这位美丽的姑娘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强盗,等我们好好招待了她后,你不就知道我们想干什么了嘛。”
“你们敢!”花煜容摆开驾式,打定了主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难道就这样死在这帮强盗手中?夏乐乐既纠结又害怕,但见小花花为护自己一副霍出性命的样子,她又无比的感动,更多的是不甘啊。
经过了生生死死,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岂能就这样随随便便死在深山野林里,死在这帮无赖手中?
不,不行,怎么着也得拼一拼的。
想到这里,夏乐乐强压下惧意,从花煜容身后钻出头来,凛然冲刀疤脸的手下斥道:“士可杀不可辱,都说盗亦有盗,可你们欺负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哟,想不到这小姑娘……”
“好了,别闹了!”大喝一声,刀疤脸喝断了身后一帮手下的调笑声,语气开始不耐烦,“老夫人还等着狼毒花救命呢,我们还是先押他们回寨里交给老大再说。”
狼毒花?老夫人?老大?
天哪,原来这帮人是冲着狼毒花来的?难怪千萍拿出狼毒花救了第一个人的时候,尹天雪不仅没有欣慰,反而露出那种担忧的表情了。
原来,她早就有这层顾虑了。这下好了,自己还巴巴地送上门了。夏乐乐那个沮丧样,眼见着那些人拿出了绳子冲过来,她再也顾不得害怕了。
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得一把推开了花煜容,然后冲刀疤脸高声说道:“你们不是要狼毒花吗,我们身上又没有,要绑就绑我一人好了,让他回去拿狼毒花来换我,省得你们冒险多跑一趟啊!”
“夏乐乐,你胡说什么呢!”花煜容委实没想到夏乐乐会有如此举动,这会儿急死了,想冲过去护人已经来不及了,夏乐乐已在他们手中。
“要绑绑我好了,我做人质,让她回去报信!”花煜容冲刀疤脸大声吼着,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冲过去要救人。
可是最后,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夏乐乐被刀疤脸等人带走了,而他,全身又痛又冷,伤得不轻。以他的身手,又岂是数十强盗的对手?
夜风扫过,寒冷直侵溢血的伤口,耳边还回荡着夏乐乐被带走时所说的话:“小花花,别打了,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快回去找美人娘亲,不要管我!”
此时,京城的状元府里。
德福正发狠地抽打着先前跟着尹天雪一行,后又跟丢了的随侍小丁。宫昊卿悠闲地坐在一边,完全无视地喝着茶。
直到德福打累了,他才不急不慢地站起过来喝停德福,转向奄奄一息的小丁,意味不明地问:“你告诉我,德福为何要打你。”
小丁撑着最后一口气,趴跪在宫昊卿面前,气若游丝答话:“小的……小的知错,我没用,有负主人器重,跟……跟丢了人……”
“只是这样吗?”宫昊卿眉眼骤然一冷,右脚轻轻一伸,小丁已被踢出了老远,“没用的东西,是谁给了你胆子,跟丢了人不赶紧回来见我,你还敢逗留在外,企图蒙混过关,误我大事,你死不足惜!”
原来,小丁发现自己被尹天雪甩了后,怕宫昊卿怪罪,便一直不敢回状元府。不仅如此,他还时不时飞鸽谎报尹天雪一行已到了新野城,直到无意中被德福发现并带回。
小丁受了重重一脚,生死不明,德福站在一边连喘气也不敢大声。说实话,他从没见过自家主子生这么大的气,这会儿也吓得不知所措。
“德福,赶紧派出人去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皇贵妃和太子殿下的下落。”
“是!”德福不敢大意,应下的同时又试探着问:“爷,是不是按小丁所说,新野城应该加多人手寻找?”
“你傻啊!”宫昊卿不耐烦地瞪了德福一眼,怒道:“皇贵妃有心避开小丁,又岂会真的前去新野城落脚?依我所料,她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混淆我们的视线罢了!”
“还是爷英明,小的这就派人四处寻找!”德福擦了额头上的冷汗,急急忙忙地下去做事了。只不过,尹天雪等人没去新野城,茫茫人海,这又过去了近十日光景,他可有的找了。
话说,夏乐乐被绑走后,又惊又怕,半路上已然昏死过去。待她再次睁开眼醒来,发现所处的位置是一座小木屋,她此刻正躺在一张软床上,身上盖着暖和的被盖。
屋里点着油灯,她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依稀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她一惊,赶紧下床,掂着脚轻轻走到窗边,拉开帘子朝外望。
屋外点着很多大灯,是那种油盆,照得夜如白昼,想来她没睡多久。有一个槐梧的身影背她而站,所以,瞧不清他的长相。
马疤脸倒是认识的,面目可僧嘛,她做鬼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也不知小花花这会儿怎样了,可有回到村子里?
正念想间,那背她而站的高大男人也不知刀疤脸说了什么,似是惹恼了他,他气得一手指了刀疤脸,一边大骂:“你还敢顶嘴,黑刀,你如今真的是越来越糊涂了,大夫一早说过,我娘染上的是瘟役,村里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你竟然将人质关到我娘的屋里,她若有个好歹,我岂敢指望下村的人会拿狼毒花来救我娘!”
下村?
夏乐乐便糊涂了,好像刚才在山里时,刀疤脸也说起过。难道所谓的游城,并不单单是一个村子,而是分了好几个村?
不等她多想,刀疤脸的声音传来……“老大,他们下村的人向来与我们上村水火不容,这次若然不是他们执意阻挠,我们上村又怎会被水淹死这么多人,这瘟役都是他们害的。”
原来,瘟役的源头除了死鸡死鸭,还有死人,还是从这个上村传到下村去的,难怪了。
“好了,”刀疤脸口中的老大冲他摆摆手,好像很疲累的样子,“事情已然这样了,我们也没有退路,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也没错,他们的水渠还没挖通,我们将水往下排,结果只会让他们淹得更厉害,我们都是上天的受害者,如今我只希望他们交出狼毒花,救下我娘!”
“总之,下村的人都该死!”就算这样了,刀疤脸还死脑筋地嚷嚷,跟着身旁的一群喽罗也齐声附和。
好吧,下村的人都该死,可老娘不是下村的好不。这群混蛋竟然在她昏迷的时候,将她与一个得了瘟役的老太太关在一起,摆明了就没将她的死活放眼里。
夏乐乐怒了,几步冲到门边想都没想便拉开了门,横冲乱撞地跑出去差点撞上那个没看到脸的‘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