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熏柳、花香醉人,绿树嫩芽、百舸争流,正是南国春光烂漫的时节。
南洲北部,乾玉城作为乾玉府的首府,修葺的自然十分气派,远远望去,整座城池如同一尊远古巨兽匍匐在地,让人望而生畏。直有八丈高的雄伟城楼镶嵌在五丈高的城墙里,把乾玉城四面合围,让人望而却步。城内一条条大道如同棋盘般星罗密布,连接着城内各个角落。大街上人流络绎不绝,车水马龙,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一派繁华盛世的场景。
只见南城门外,一条八骑并行也不显拥挤的青石板大道笔直地延伸出去,直通五十里外的莫家堡。
这莫家堡却是凡尘世界中得享盛名的武林大派。堡主莫一航一身内功外功出神入化,鲜有敌手。再进一步,就能以武入道。因此被武林中人尊称为南帝。
突然,“哒哒哒……”之声传来。
南城门处猛然冲出六匹骏马,四蹄翻腾,往莫家堡疾驰而去。
当先一骑,却是一位独臂汉子,坐在飞驰的马背上稳如泰山,手里一柄青色宝剑,虽然套着剑鞘,却也不能阻隔宝剑隐隐泛着的绿光。
马上骑士个个威武健壮,神情彪悍,着一色的青衣劲装,个个腰板挺的笔直,坐在驰骋如飞的良驹上却纹丝不动。
路上行人见马快,纷纷避让,看着马上骑士,又颇感怪异,都有一个想法,“哪有骑马却挺直腰板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那群骑士见状却如同闻听不见,毫不理会,只顾催马疾奔。
六匹马均是不可多得的良驹,片刻之间,便绝尘而去,遥遥望见莫家堡那恢弘雄伟的城楼。
独臂汉子见状,用力一勒马缰,座下黑马顿时人立而起,昂首长嘶,跟着一声音调怪异的哨响,身后五名骑士跳下马背,转眼就四散隐入了荒草丛中,再也不见踪影。
独臂汉子信马由缰,缓缓行走在青石大道上,不一会儿,迎面驰来三骑白马。
人马未到,只听“忒那汉子,快快闪开,倪大小姐出行,莫要惊驾。”的喝骂声传来。声音中气十足,两马相距还有数百丈之遥,喝声却响在耳旁,显是喊叫之人内功修为了得。
独臂汉子听那人言语粗俗无礼,就要发作。转念想到来此的重任,钢牙一咬,略一犹豫,催马让在一旁。
须臾间,三骑白马冲到近前,和独臂汉子擦肩而过。
只见领头那匹马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毛,健步如飞,鞍上一位锦衣少女,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五官小巧精致,腰间挂着一柄长剑,背负长弓,手中一根银色软鞭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那少女斜瞥独臂汉子一眼,手中银鞭虚空一击,只听“啪”一声破空之音响起,胯下白马四蹄翻腾,直抢了出去,转眼之间,便将身后两骑遥遥抛开。
独臂汉子望着绝尘而去的少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莫一航的养女。
莫一航早年生有一子,不曾想他夫人临盆之时伤了身子,之后再无身孕,他常常为此事懊恼不已。
也许是天见尤怜
十三年前的一天夜里,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莫一航一直心神不宁,无法安睡,隐隐觉着有事发生。
直到半夜,大雨毫不止歇,辗转反侧的莫一航隐隐听到一丝婴孩的哭啼之声从大门前传来。他抢到门前查探,发现一个被遗弃的女婴,搁置在自家大门之前。他四处搜寻弃婴父母无果,见风雨交加,孩子可怜,便起了恻隐之心,收作义女。
莫家多年无后,添丁一女,全家颇为高兴,喜气洋洋。正当莫一航为孩子的名字发愁之时,下人来报,女婴襁褓中发现一块玉佩,上书倪雨萱三字。
莫一航拿来一看,顿时气血翻涌,暗中咽下一口逆血,见其余人等均无异样,当下默不作声,以此作为了这孩子的名字。
事后莫一航多方查探那块玉佩的来历,却始终得不到半点音讯,最终妥善保管好玉佩,不了了之。
倪雨萱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武学天赋。小小年纪就在江湖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一般好手都远非其敌,一身武艺深得莫一航真传。
这次一时兴起,便纵马入山狩猎。
她胯下白马甚是神骏,片刻之间便上得山坡来,一对灰兔跳将出来,倪雨萱一手摘弓,一手搭箭,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显然于弓箭一道也有研究,娴熟非常。左手握弓,右手搭着两支雕翎,想也不想就弯弓射了出去,箭若流星。
“咻”地破空之音响起,那对灰兔已然被钉在地上,气绝身亡。雕翎入地三寸又余,箭尾飞羽犹自颤抖不已,看她身躯娇小,年近弱冠,箭术力道竟然如此高明强劲。
两名随从汉子见她箭术如神,大声喝彩起来,心底自叹不如。
三人坐骑都是良马,手中箭术又颇为高明,不多一会儿,就猎到一对灰兔、两只野鸡、一只獐子和几只飞禽,收获颇丰,只是没有野猪、山鹿之类的大型禽兽,未免遗憾。
突然,一只成人大小的黑猿在树梢间一晃而过。
倪雨萱反应神速,张弓就是一箭飞去,原本十拿九稳的一箭,不曾想那黑猿却机警非常,破空之音响起,早已跃出半丈有多,这一箭却是落了空。
黑猿得逃大难却不惊慌,嘴里发出“叽叽”的叫声,似人言,似嘲讽,转身腾跃而去。
倪雨萱绣眉微蹙,轻咦一声,提马便追,,转眼消失在树林深密之处
两名随从连声呼喊“小姐、小姐……”催马跟了上去
黑猿身手灵活,在树梢只见辗转腾娜如履平地,地面座下白马四蹄翻腾如影,急追而上。
倪雨萱一双灵动的眸子死死的盯着黑猿的身子,时不时放出一箭,却都被黑猿轻松避闪开来。
不多一会儿,一追一赶之间,便翻过了好几座山岭,入的深山老林里来。
倪雨萱从小习武,此时也不禁颇感疲乏,只见黑猿犹自在树梢上纵跃如飞如同偏偏起舞的精灵,不由有些气馁。
抬头看看天色,便有了离山返程的打算,只是被一只猴子戏弄,心有不甘,这才迟迟打不定主意。
正在她犹豫不决之间,那黑猿却在一株树木上站定,不再逃跑。
他心下暗喜,探手取箭,这才发觉箭囊里只剩一只独翎,当下便踟蹰起来。射又担心落空,不射又心有不甘,难下决定。
那黑猿好似知她心意,站在树梢上也不离开,只是睁睁地望着她。
倪雨萱心里虽然犹豫,但意识一刻也没有从黑猿身上挪开,见黑猿如此大意轻敌,不禁暗暗欢喜,扣箭上弦,蓄势待发,只等那稍纵即逝的机会
黑猿也知道她箭术了得,也不靠近。只是它又不离开,又不靠近,一时之间,这一人一猿竟然在这荒山密林里僵持了下来。
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倪雨萱不禁暗暗着急,有些沉不住气了。
突然,那黑猿站立的树木下的一丛灌木“簌簌”地动了起来。倪雨萱一惊,担心是什么野兽出来觅食,毫不犹豫,对着那灌木丛就放箭离弦。
谁知那黑猿见状大惊,“叽叽”的尖声怒吼着,身子早已俯冲而下,伸手就去捞那宛若流星的箭矢。
只听“啊”一声惨叫传来,竟是人声。跟着便是“噼里啪啦”之音响起,想是那中箭之人,身子被箭矢之力带倒,辗断灌木所发。
倪雨萱听见惨嚎,心知不妙,随手丢了弓箭,翻身下马,忙抢了上去。
只见一位灰衣少年仰躺在地,胸口插着那只雕翎,长箭入体处,正往外冒着大蓬大蓬的鲜血,转眼这少年胸膛就殷红一片。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薛清风。
黑猿张开粗壮的双臂,挺身拦着倪雨萱,不让她上前查探。毛茸茸的掌心里,一条深深的血槽横穿而过,正淙淙地淌着鲜血。只是它对伤掌不闻不问,对着倪雨萱“叽叽”地怒吼着,语速甚快,似谩骂、似责怪。
倪雨萱心下大急,也不顾黑猿是否听的懂她的话语,道:“好猴儿,乖猴儿,我也不是有意的,你再不让开,这少年可就要没命了。”
黑猿听她言语,沉默片刻,竟然让开身去。
倪雨萱虽然大奇,却也顾不得细究,道了声“谢谢”,忙抢上查看薛清风的伤势。
时隔半响,两名随从这才姗姗来迟,一见到倪雨萱双手鲜血淋淋,不由大惊。
倪雨萱只顾给薛清风处理伤势,抢在他两之前道:“这人伤重,不能骑马颠簸,你两快去弄个担架来。”
两名随从听她言语甚是急切,顾不得发问,放下心中疑惑,转身去了。
不一会儿,由树枝藤条绑扎而成的简易担架就已成型,两名随从抬着薛清风,一行人称着天色未暗,急匆匆的往回赶去。
倪雨萱眼见那只黑猿一声不响的跟在后面,回想一下午的离奇经历,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细究,任由黑猿跟着,只当是这受伤少年的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