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看到了,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男孩,他面色青白,一只手从简易手术床上耷拉下来,身旁是各种仪器,插在男孩的身上。墙角里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内脏被翻出来,一个个的摊在地上,臭烘烘的腐烂的味道冲进鼻腔,使人恶心的要呕出来,鲜红的液体溅的到处都是,这幅震撼的画面从我的瞳孔摄入大脑,有太多的事情我似乎来不及思考,小畑冲过来,抱住我将我挡住,我脑子一片空白,似乎忘记了到底是怎么回到的家。只记得警察来了,两具尸体被抬出去,一个男人被铐着手铐从我面前被带走,他一边哭一边笑,眼神是空洞的,似乎是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的脸似曾相识,哦,那是广美给我看到过的照片上那个她深爱的丈夫的脸。
那一天,胜平假装和女儿一起去动物园,其实将女儿监禁起来,藏在废弃的工地,并假装绑匪向家里要钱,照片也是伪装的,将照相机定时自拍,用麻绳绕著身体,将接口藏在身后,一般人都不会发现。
一切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儿子换肾的借口,包活他和广美的结合都是被精心设计好的。曾经广美带着女儿去看病,经过几项检查和观察过后,胜平知道美奈的肾正是他儿子理想的**,肾衰的儿子需要一个新鲜的肾脏,所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希望儿子活下来,哪怕是伤害别人的孩子。
儿子的身体日渐衰弱,他想出这个手段,从医院里偷偷地将儿子接出来,通过挪用公款的手段购买各种医疗器材,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并没有感动上苍,手术失败了,儿子死在了手术台上。
事情过去几天后,听到同事们一起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一句话也插不上,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脑子里还是当时的画面。我呆呆的发愣,手里的茶从热变凉。突然脑袋被敲了一下,抬起头看到小畑的脸,依旧是没有表情,他很少笑,虽然他笑起来很好看,但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姿态。
他坐在我身边,我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犯人就是孩子的父亲的?”他只是淡淡的说到,“侦探就是将所有的可能性一个个排除,让一个个线索串在一起,我私底下也去医院里调查了一下,并且让由里子调查医院的患者资料,由里子是个合格的黑客,可以给我任何我想要的资料,这对她来说很简单。”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处于一种什么状况,周围的环境,遇到的人似乎都有很大的变化。我是绝对的无宗教信仰的人,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鬼魂之类的,但是死过一次之后便觉得这个世界上确实有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小时候的那些事情也许不是梦境,真的像珠云大师所说我也有特意功能?我也能像雪乃一样和死了的人的魂魄进行灵媒仪式?我摇了摇头,嘲笑了一下自己,简直是挺可笑的,因为从以前到现在我一直都是个普通女孩。只是,身上的那把刺身锁的颜色不知什么身后开始颜色变浅了。
这个星期天我们去参加了雪乃的结婚典礼,我是头一次参加日本的传统婚礼,有很多的规矩,让我有点紧张,大家也都忙忙乱乱的,还时不时的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状况,比如“白无垢”上面被撒上颜料,献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撒了,热闹,开心,但一天下来筋疲力尽的。
一个人悄悄地走到外面打算醒醒酒,里面的屋子里大家开心的围在桌边跳舞,唱歌,大声喊着。
月亮好圆,好亮,雪乃的家是传统的和式旧宅,这种木头的感觉让人觉得很舒服。我吹着风,身上是凉的,脸是热的,脑袋是晕的。小畑轻轻地坐在我身边,看起来他也是逃出来的,他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他来参加的原因就是雪乃的新婚丈夫野岛小川先生是小畑的挚友,野岛先生是个心理医生,出生在医学世家。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礼貌,皮肤黝黑,带着一副眼镜,爱好就是钢琴,这简直就是完美的贵公子类型,但是听小畑说似乎并不是那样的。
我搓了搓胳膊,冷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小畑给我披上了他的西服外套,上面有他的味道,我很喜欢这种味道,不是香水的味道。
我们两个聊了一些他们小时候的事情,包括野岛替小畑挡住欺负小畑的坏孩子的拳打脚踢,野岛带着小畑去爬树,野岛在学校里掀女孩子的裙子,野岛带着小畑去偷看雪乃,野岛逼着小畑给雪乃送狗粮(因为雪乃家里养了一只叫“小黑”的狗狗),送鸡蛋,送香肠,还送过卫生纸...野岛的大脑类型可能和正常人长得不太一样,十岁考到钢琴十级,十五岁时写的小说得到了很高的评价,二十四岁得到医学博士文凭,二十四岁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结婚了。他从小就喜欢粘着不受同龄人喜欢的小畑,总是送普通男生不会送女朋友的东西,可是当我看到婚礼上雪乃幸福的表情时,我就知道她很幸福,这样的男生未尝不可托付于其自己的终身。
屋子里的野岛大概是看到好长时间没法调侃小畑了,在屋子里大喊着小畑的名字,小畑挠了挠头,叹了一口气,“真受不了这个老小孩”,还是先进到屋里去了,突然听到野岛高兴地大笑,大概是小畑为了配合他做了一些不为我知的搞笑事情吧。屋子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哗然。
又自己呆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晚上的风,打算也回去了,站起身来,有个东西掉了出来,是个钱包,不是电视剧里都会有男主角钱包里放着一张女友的照片嘛,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我也打开了小畑的钱包,果然夹着一张他和一个女人的亲密合影。阴差阳错的是,那女人和我长得特别像。照片上的小畑笑着,很开心。
我的心脏似乎突然紧了一下,钱包像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我轻轻地合上钱包,将它放回兜里。仿佛自己一下子就知道了为什么自己和小畑的感觉似曾相识,小畑为什么总是对我那么的亲切,那样对我笑。那句“等我醒了”真的让我清醒了,原来我可能只是替身而已,自己刚刚对他有好感的萌芽一下子被扼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