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醉香居出了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苍原城街头巷尾。
多少纨绔子弟,富家贵胄挤破了醉香居的大门,只为一睹这个传说中的绝色美人。
而据说造成这一轰动效应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传闻有人自见过这美人之后作了一首诗: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在这个崇山诗文才华的乱世,这么一首绝世之诗,自然以其迅雷般的速度传播了开,于是乎,这首诗中关联的那个女子美名便也随着传开了。
于是乎,便有这么一个无论男女老幼都要争相恐后一睹那传说中倾国倾城难得佳人的姿容。
那个传说中的佳人满意的看着事态的进展,暗自庆幸还好自己记得汉代李夫人的典故。
她便是要艳名远扬,她便是要炙手可热,然,等鱼儿自己上钩。
而此时她眼中的鱼,就是刚刚领着二十万大军前来坐镇的楚平王,刘洵。
想起那个名字,苏月笙的嘴角不自觉的抿紧了一些,手也下意识的紧攥成拳。
当年,父亲是如何遇伏,何人指使,又是谁下令将父亲的首级挂在苍原城的她还没有查到,但是那道挫骨扬灰让每一个进城之人践踏的命令,却是出自他楚平王之手。
楚平王,刘洵。
苏月笙脑海里再一次描画了一番这人的名字,恨恨的想,自己当真八字和这人过不去,抵死的结。
传闻他好大喜功,性子狂妄,她都见识了,但却没听说过他纵情女色,放浪形骸,苏月笙如此做法倒是没指望自己制造的名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而是盘算着他到此,自然少不了巴结讨好的一众官员,这进献美女财的物讨好便是最常用也是最管用的政治手段。
她要的,便是有人将自己举荐给他。
鱼没上钩之前,她所要做的,便是耐心的等。
一日两日三日,到第七日,终于在苏月笙悠着性子嗑瓜子,云汐百无聊赖对着镜子练习心得,紫衣蒙着面纱顶替绝色倾城美人面对满堂宾客跳惊鸿舞的时候,一个四十岁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的到来打破了先前的氛围。
他对着台上“假”绝色佳人礼貌的合了一礼,语气温和却不失威严的道:“我家大人今日举办宴席,请念奴小姐过府一聚。”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堂上楼下所有的寻欢客听个清楚。
在座的,也多半是些官家士族子弟,不乏眼尖的,当即就看出这人正是苍原城丞县大人府上的主事。
闻言,楼上某处雅间闲散嗑瓜子的某人停了动作,对镜子化妆的某人停了动作。
两人眸光一错,无声交流。
楼下,张妈妈反应也是不慢,她摇晃着妖娆丰满的身段,蹭到那主事身侧,歉意道:“哎哟,大人,可不巧,在座的所有人都是知道念奴姑娘的规矩的,只卖艺,不卖身,而且,出这醉香居赴宴,还从未有过,您这样,可让奴家如何是好?”
“县丞大人有令,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大人,奴家这里还有杏红,桃枝,春娇……个个都是绝色美人,你看着……”
“请念奴姑娘随在下走一趟,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主事仍旧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大人——”张妈妈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被楼上某处隔间的一个眼神给无数制止了。
“妈妈,既然大人点名要念奴去,那念奴去去便回,你莫要担心,”蒙着面纱的紫衣对着张妈妈演戏的安抚了下,同转身对着那主事道:“去见大人,总不该这般粗鄙妆容,还请稍等片刻,待念奴换身衣服就来。”
言毕,她对着那主事行了一礼,在一众向往的目光中翩翩上楼来。
一进房门,紫衣便被云汐按着给迅速的上妆,易容。
她们三人这些年在一起早已心有灵犀,刚刚这一突变,那两人只一个眼神便能了解苏月笙的心思。
县丞是这苍原城的地头蛇,经她们这几日的打探,也查到刘洵在苍原城的落脚点便是县丞府。
今天府上设宴,自然便为他接风洗尘的。
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当即三人以眼神无声分配了诸多事宜。
紫衣功夫比云汐高些,便以侍女身份陪苏月笙赴宴,云汐联系她们隐在暗处玄月宫暗探,随时准备接应她们。
策划好一切,苏月笙和紫衣穿戴整齐再次站在那管家面前,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苏月笙和紫衣的身量本就相差无几,再加上因为苏月笙不会跳舞,让对于跳舞极其有天分的紫衣这些天蒙着面纱给她拉形象,云汐便刻意将云汐的眼角、眉弯画的跟易容后的苏月笙一摸一样。
主事自然看不出异常。
这一次,云汐给苏月笙画了一个很是妖娆魅惑天成的容颜,虽比不得她本来的貌美,但眉目含情顾盼生姿,也绝对担当得起绝色美人一词儿,甚至比苏月笙本尊更多了几分妩媚诱惑。
而此番给紫衣便是寻常丫头的装扮,不起眼,但也算清秀。
为了配合她的这幅样貌,将妖冶进行到底,苏月笙还刻意只穿的一抹鹅黄色齐胸坠地长裙,肩上只披一袭轻若无物的粉色薄纱。
为此,云汐和紫衣跳着脚反对来着,但作为现代女性见惯了抹胸吊带超短裙,只露个肩膀,算个啥?
虽然已是蒙了面纱,只漏一双眼睛半张脸,但待得她一出房间,四下戏谑调笑的喧嚣声音便静止了,所有的目光齐刷刷朝她打量了来,包括那个沉稳的主事。
迎着众人探索垂涎的目光,苏月笙神色坦然的提着裙摆,迈着莲步,下楼,随着主事出了醉香居。
一出门,她就后悔了。
丫的,真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