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刚要爬窗,就听见苗月娘一声惊呼。进到闺房时,只见掉落在地的木偶上写着萧针娘的名字,傲娇的小姐却凭空消失了。两只瞪着眼对望,“你看见什么了吗?”
阿萝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听见了。”
面对灵异事件,芸芸有些害怕了,“不会是有人故意玩咱们的吧。”
屋外忽传来乒乒乓乓的碰撞与人声,阿萝看了眼她手中的袖里香,担忧道,“芸芸,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不会以为咱们是掳走苗月娘的凶手吧!”
千钧一发之时,两只忽地被套进了黑布袋,扼住咽喉,“想活命就别出声!”
芸芸只觉脚下一轻,便被那声线阴郁的壮士扛上了肩,之所以称之为壮士,在于他扛着自己与阿萝两名女子,走起路来,确切地说,应该是飞起来,脸不红,气不喘,肩膀宽厚结实不硌人。
虽说被掳终归是坏事,但能被掳的这样及时,还是很让人受用的。
在壮士肩上待的时间长了,舒坦劲过去,芸芸渐渐头晕目眩起来,“阿萝,你怎么样了?”
“不行了芸芸,我被晃地头晕脑胀,好想吐啊!”
阴郁壮士闻声身形一滞,霎时加快了脚程将两人扔在了一处水声潺潺的岩石旁,当然,这纯属傅芸芸根据自身感受所做的臆测。
而阴郁壮士此刻所见的情景则是,两个黑布袋并在一处左右扭动着,煞是滑稽。
芸芸不断拿头蹭着身旁的阿萝,“萝萝,你怎么样了,怎么不出声?”
“芸芸,我胳膊被撞到了,好疼!”
罪魁祸首闻言眉间轻皱,即刻上前解开了芸芸的布袋,“你们安全了,和你的同伴,早些回去吧。”
说实话,芸芸钻出布袋的那一刻有些被吓到了,眼前的阴郁壮士并没有她所想的那样强壮,反而面色惨白,眼下发青,似有不足之症,左手止不住地微微发颤,模样甚似从前在京中见到的那些服食五石散过量的瘾君子。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他因虚耗体力而轻咳出声,“别多问了,赶紧带着她走吧!”
芸芸不肯放过这个机会,继续追问,“苗姑娘失踪跟你有关系吗?”
他脸色越发难看,“知道的越多,你们就会越危险,多说无益,快带她走!”
阿萝挣开黑布袋的同时,那人便在浓浓的夜色里消失了,“芸芸,你怎么光顾着说话,都不帮我解开了?”
“啊?那个,我一时心急追问凶手,忘了,好阿萝,你还行吗,我扶你回去!”
“嗯!”
两只万万没想到,回来时湘乐竹楼已被虫王谷苗家之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三娘奉了石长老之命在竹楼不远处张望等候,“我的大小姐,傅姑娘!你们这回可惹上大麻烦了!做什么要招惹苗大小姐啊,苗长老都带着自家的护卫队来要人了!”
阿萝支着摔伤的胳膊,只觉委屈,“苗月娘不是我们掳走的。”
三娘不解,“不是?可我听苗家的人说,他们手上有证据,来的时候你们又不在,所以不过此刻陆大夫和长老正在里头同他们对峙,差我来知会一声,也好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我们可什么都没做!”芸芸本来有些理亏,听三娘如此一说,立时便炸毛了,急匆匆冲进竹楼就要同姓苗的理论。
“姓苗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本姑娘掳了你家宝贝闺女了!就来这里胡乱冤枉人!”
陆茗本已同苗长老缓和了七八分情势,经她这样一闹,苗长老立时便面色铁青,怒火中烧起来。
“芸芸,不得无礼!赶紧给苗长老赔个不是,说清事情的始末!”陆茗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当日桃花节上二哥对她的训斥,芸芸倔脾气上来,就是不甘心,自己明明没错,为什么自己所在意的人总是要逼迫自己认错。
“我不,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认!”
苗长老掌风一震,楠木的太师椅把手立时便缺了个角,“陆大夫,令徒既然没有诚意,我看也没有认错的必要了。傅姑娘,你口口声声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么请问,这支袖中香怎么会在小女闺房之中?众所周知,这种香是陆大夫的独门配方,若不是姑娘你留下的,莫非是令师夜探小女闺阁,掳走了小女不成?”
芸芸闻知他玷污自己师父的名节,几乎要冲上去同他大干一架,“你这死老头,满嘴里胡诌些什么!我师父才不会看上你那个庸脂俗粉的女儿!”
陆茗钳制住她的一只手,腕力极重地将其带至身后,向苗长老一笑,“苗兄,您这话可就说严重了吧,想我陆茗如今的年纪,又岂会如此沉迷于风月呢。”
那老头得理不饶人,“老夫也只是假设,不过目前的证据直指你与令徒,若没个交代,恐怕难以说服苗寨上下的悠悠众口啊!”
陆茗眉头一皱,思忖了片刻道,“七日,七日之内,我陆茗保证将苗姑娘完璧归赵!”
“好,够爽快!既然有陆大夫担保,那老夫就静候佳音了,不过老夫要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小女未能如期寻回,这位傅姑娘,就得交给我们苗家处置!”
陆茗颔首赔笑着送大佛出门,“苗兄,这边请!”
石长老本也想训斥阿萝几句,见自家女儿耷拉着手臂的可怜样,也便作罢了,只感叹着,“打认识我这陆老弟至今,这还是第一回见他对人这么逢迎讨巧,诶,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啊,丫头,闹够了,咱们也回去吧。”
阿萝跟着阿爹回家,临了还不忘宽慰好姐妹道,“芸芸,恩公也是为了你好,一会儿他回来,你好好跟他认个错,别犯倔!”
气头上的芸芸哪里听得进这些,只觉这偏远的苗寨里处处都是迷信与不公,毫无道理可言。
“师父,你干嘛要答应他,那个苗月娘又不是我们掳走的!”
陆茗冷着脸步入中厅,并不理会她的咄咄逼问,“这几****就别瞎跑了,安心在这里背完神农本草经。”
“我不!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还有没有公理了,这要是换做在京城,二哥知道了,肯定让他们这帮恶霸吃不了兜着走!哪里会受这种窝囊气。”
自古以来,一个男子最难忍受的,除了戴绿帽,恐怕便是这样的奚落之言了,尽管言者无心,但于听着,杀伤力却是极强的。这些年陆茗虽修心养性,不似年少轻狂时的小肚鸡肠,可乍听此言,终究是难以按捺。
“这才出来多久,就打起退堂鼓了么,从前豪言壮语的傅芸芸,也不过如此。”
忽地被人小瞧,这人还恰恰是自己最为尊重仰慕的师父,加之方才的恼怒之气,芸芸胸中仿若飓风过境,久久不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