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耿映礼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起行回宫,从秘密出宫到护驾回宫,为时三个半月的出巡终于从盛夏时分到秋叶枯黄结束了。
皇宫深处的偏僻一角,一个宁静又普通的,“院落”,院门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门匾,“晚香院”,斜晖扬扬洒洒的落下,院中种了很多的花,茂盛的美人蕉、娇嫩光亮的四季海棠、幽香四溢的晚香玉、花姿优美的蝴蝶兰,大片大片的花簇围满着院子的四周,雅致的楼亭小阁前种着几棵桃花树,树下有未下完的棋盘,有四方的桌凳,桌上摆放着一把绝世名琴,旁边是还冒着微微热气的茶盏,像是早就准备好。望眼观察,不算华丽,也不肃穆,与这富丽堂皇的宫殿处处不同。
耿映礼推开院门,入进眼帘的是一抹青绿的身影,一只朱钗将头发挽向一边,未施粉黛,拿着剪刀低头认真的在修建墙角边地花簇,似没发现他的到来。
“为什么这么喜欢晚香玉?”耿映礼走进她身旁,摘下一朵盛开的正灿烂晚香玉,拿在手中把玩着。
商妩这才抬起头,轻轻打下他拿着花的手,似嗔怪道,“不要摘我的花。”
“我从进院到现在你都没理我,这摘你一朵花你就有这么大反应,哪天我就命人把它们全都移走。”他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如同深邃的黑幕,在这黑幕下又有着点点的星芒,璀璨又明亮。
商妩知道他政务繁忙,好不容易抽空来看一趟自己,她讨好似地挽起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旁,抬起头边拉着他边对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来了,你问我为什么喜欢晚香玉?”
耿映礼点点头。
“你知道吗?不仅是晚香玉,还有这些花。”商妩指着旁边的花,“我种的这些花都有一个特点,它们都喜欢温暖又充足的阳光,我觉得这样的花都是美好的,纯洁的,它们向往着阳光的地方。”
耿映礼似懂非懂,商妩看看他接着说,“不过晚香玉又有和其他花不同的地方,夜晚会发出浓郁的芳香。相传古代有一位姓张的美少年,他的笛声非常优美,远近驰名。有一个月色很美的夏天晚上,少年倚树吹笛,正吹得高兴,突然一片紫云飞近他的上空,一位美丽的仙女自云端翩然而下,仙女说她是月宫的使者,嫦娥听到他的笛声,特地命令她下来索取乐谱,吹笛手欣然相赠。”
“嫦娥得到乐谱,命月宫中的乐师吹奏,欢欣之余,为了表示谢意,便又命令先前那位仙女下凡邀请少年上月宫。少年突然对人世间起了依恋之情,于是向仙女要求延缓一天上月宫。仙女没有答应他,仅拔下头上的玉簪送给他做纪念,在抛给他之际,少年没有接住,玉簪掉落地上,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结果玉簪变成了花,少年则依然留在世间,而此花不仅在夜间散放香味,尤其是在皎洁的月光下,芳香最为浓郁,是以晚香玉。”
两人说着说着走到了树下,商妩嬉笑着,“昨天未下完的棋。”
“既然你这么有兴致,接着来吧。”耿映礼对商妩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
回宫已经四五日,商妩主动要求住在这里,耿映礼知道她喜静,也就答应了,派了几个侍卫守在院子外,并且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宫中任何人来打扰,商妩乐得清闲,每日在院子里修花摘草,弹琴下棋,耿映礼在闲暇的时候来这里,陪她下棋品茶,绝口不提宫中的事,两人就像是在临阳一样。但是心中都明白,这是在皇宫里,不是在临阳,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多一天清净,他们就多珍惜一天。
清晨里,商妩衣着中衣,推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听见床上有翻身的声音,她扭头对床上的人说,“醒啦?吵到你了吗?”
耿映礼侧卧着单手支着头一直笑看着她,并没有答话。
“真是。”她转过头继续看着窗外,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长卷的睫毛映出淡淡的阴影,格外的明媚动人。
耿映礼走到她身后,从背后环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妩儿”带有着朦胧的嗓音。
“恩。”
“过几天就是灯火节了。太后喜欢热闹,所以最近几天宫中宫外女眷进宫拜见的不少。”商妩覆上握在她腰间的手,虽然话刚说一半,她已然明白他的意思。离国重视节日,何况是在帝王家,更是要图个盛大、喜庆。她虽然进宫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但是她知道宫中的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要不是耿映礼在外挡着,她哪会有这么清静。
“今天不妨去拜见一下太后吧。”商妩对他说,耿映礼心中倏地轻松了一下,妩儿确实很聪明。他贸贸然从宫外带回一个女人,确实是不妥,这些天太后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是里里外外已经暗示多次,所以无论如何都是要见的。
“我今天下朝后就来接你。”
商妩回过头,笑着对他说,“好。”
“小姐,你今天穿什么好呢。这个?百褶如意月裙。还是这个?缕金挑线纱裙。”翠儿拿着裙子在她身旁比划,商妩摇摇头表示不行。
“那这个吧,紫绡翠纹裙。我们在临阳的时候,皇上特地命人定制的,你穿上这个肯定是要多美有多美。”
商妩拿开她手中的裙子,走到衣柜前翻弄着,“这些都不行,太过张扬。”
“就这个木兰青长裙吧。”商妩拿起来给翠儿看。
“这个颜色是不是太淡了些,今天毕竟是要去见那么多女人呢。”翠儿一脸的不赞同。
“就是因为要去见她们所以才要这样啊,你可别忘了,这可是皇上的后宫啊。我迟迟不可露面,如今刚一露面,太过招摇不好,倒不是避其锋芒,但也不能让她们小瞧。”商妩打量着手中的衣服,“今天大多人必定是盛装出席。这件虽然颜色淡些,但是却也清雅。更好是别出新意。”
“好吧。”翠儿点点头,觉得确实有道理。
“对了,你最近忙些什么。”
“哦,打通关系了。”虽然商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是翠儿确是和各个宫中的丫鬟侍女摸通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