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有天晚上,他们在山上呆久了,下山时已经天黑了。他们就决定去张大爷家吃饭去。饭桌上,耿映礼看着聪明伶俐的小默,就问张大爷为什么不让小默上学,他已经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张大爷的想法让从小饱读圣贤的耿映礼很是惊讶,张大爷说没打算让小默上学堂,小默是张大爷最小的儿子,他上面还有哥哥姐姐,姐姐刚刚嫁人,而哥哥又急着娶妻,加上去年大旱,收成少的可怜,家里就更贫寒了。他想让小默长大一些的时候可以帮家里分担,出去干活。
耿映礼听了他的话后,心底很是难受。他跟张大爷说,要让孩子上学堂,只有有了才华,才能有机会得到更多的人的赏识,才会有机会改变现在的生活,更何况是小默这么聪明听话的孩子。那天晚上耿映礼耐心的劝诫张大爷,或许张大爷真的被他的话说的动容了,如今要让小默上学了。
商妩摸摸他的脑袋,对她说,“小默真乖。来给你吃枣泥糕。”商妩从耿映礼手上拿过枣泥糕,喂给小默。
这时耿映礼抱起小默,走到那块沙地上,“小默来给我念念看。”
“大、小、好、为、有……”一阵一阵清脆明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泉水拍打岩石般悦耳动听的声音,商妩看着耿映礼对待小默的从容平易,笑了笑,走进屋去。
“小默,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想上学堂?”
“因为我要考状元。”
耿映礼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我听隔壁村头的老爷爷说,考状元就是很有能力还可以当大官,可以有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和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还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也可以有漂亮的衣服和好吃的东西。”天真的语气中充满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那小默你要用心读书。”
“恩,我以后要跟在圣上身边,做他的帮手,帮他做很多很多的好事,帮助那些没有能力的人,那个、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小默抓着脑袋细想。
“那叫扶贫济弱。”
“对对对,扶贫济弱。”
耿映礼看着他,严肃的对他说,“小默,记住我的话,我希望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无论未来的路遇到过什么样的阻碍,你都要保持着你现在想法,兼济天下,心济长生百姓。我们的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人,需要你们去一同创建它。或许现在我的话你可能有些不明白,但是你要牢牢记住,并且要真的遵照这些去做,在将来你才有可能实现你今日的梦想。”
小默点点头,“恩,大哥哥,我会记住的。”
耿映礼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小默,我就要离开临阳了。”
小默惊讶的大声问,“啊,为什么?”
“因为要去做些别的事情,你不懂的。”
“那大哥哥,以后我还会见到你吗?”
耿映礼抹去他的眼泪,“会的,只要你足够努力,足够优秀。总有那么一天你会再见到我的。”小默红着眼睛看着他,不说话,像是要深深记住大哥哥的样子。
耿映礼和商妩向张大爷一家到了别之后已是黄昏,耿映礼一直端坐在马车上没有说话,“映礼,可否陪我下去走走?”商妩轻轻的问,恐影响了他的心情,毕竟这个样子的他是令人无法揣测,无法捉摸的。
耿映礼回过神来,对她温和一笑,“好。”
耿映礼牵着商妩的手走在大街上,就像是恩爱的青年男女,淡黄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再拉长。
“映礼,你有心事?”商妩主动问他。
心事?他的心事算是多的不能再多了。
“妩儿,你说我当的可是贤良圣明?”商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思量了一下,“你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到如今这样,已经足够好了。”
耿映礼如今弱冠之年,十七岁登基为帝,当时的他没有可以依靠的强力大臣,仅凭着自己的实力,和微薄的支持,在内忧外患的境地里,在别国和朝野的虎视眈眈中,用了三年时间,一点点收服人心,保存实力,创建了威信和佳绩,使得离国成为最为繁盛的国家。
“但我竟不曾知道在这泱泱大国里,还有那么多的人正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还像我一样期许着有那么四海皆平,等待国泰民富的一天。”耿映礼说着,嘴角挂上了自嘲的笑,眼底的迷惘充斥着深褐色的瞳孔,他不由得卸下了冷漠坚硬的外壳,表现出难掩的情绪,是压抑不过的更多压抑,这些,或许只有在商妩面前才会看到吧。
商妩转到他的面前,伸手轻轻覆上他的脸颊,“映礼,我会像你一样期许着。还有很多像小默这样的孩子,他们或许同小默一样渴望着、期望着、盼望着,所以,不要这样。”
“好。”想起小默心中更是愧疚,他对着面前的人,郑重的点头。
“小姐,我听华阴说后天我们就要会京都了?”
“恩。”
“小姐,我实话问你吧。”翠儿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被子,坐在床上,问商妩,“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你我都清楚,只要回到京都,那么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就更困难了。上次行动失败后你就一直没有动作,难不成真到要进宫吗?”
商妩放下手中的木梳,不急不缓的走到床边坐下,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么的浑然天成,“难道不成?先不说上次行动,就说这段时间的相处以来,不得不说他可以称的上是一位任君,他体恤百姓,励精图治,这些我们都可以看到,谁还会比他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所以,就这样?”
“当然不能就这样放过他,我想的只是不能这么就杀了他,姐姐这件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我想进宫好好调查。”
翠儿耸耸肩,继续整理她的被子,“好吧,你做任何事之前都已经想好了,听你的。”
“那就快点休息吧。”商妩莞尔一笑,起身抽开被子帮她一起整理,“来,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