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冷哼了声:“焚音,你的问题太多了。”
女子手中的玉箫又握紧了些,“焚音不敢。”微垂眼帘,掩去了眼中复杂的光芒,“焚音只是想知道,右使这样做是否是为了洛安悠?其实——你早就喜欢上她了——这三个月以来,你有很多次机会杀她,可你都没有下手,那日若不是我逼你——你也不会去千丈崖——”
“大胆!”
她话未说完,一双冰冷的手已无情地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焚音,今夜你的话太多了!”随手一推,将白衣女子狠狠摔在了地上,“你应该明白,有些事是你不该知道的,也不该过问的。”
伤痛划过眼眸,白衣女子跌伏在地上涩声道:“我也是为你好!若是被圣女知道,你为了洛安悠宁愿舍近而求远,定不会轻饶了你!”
“我自有分寸。”黑衣男子冷哼了声,阴鸷地道,“滚——你最好别坏了我的大事,否则,你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阴沉的声音里,焚音听出了杀机,眼中有一抹淡淡的哀伤闪过,却什么也没说,起身飘然离去。
白雪纷扬而下,渐渐将她的身形淹没。
那黑衣男子冷然望了她背影一眼,也转身踏入风雪之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已经完全亮了,终于没有再下雪。
缕缕淡而温暖的阳光轻洒而下,映射着洁白的积雪,带起一阵晶莹剔透的光芒。阵阵轻风吹拂而过,白梅摇曳生姿,阵阵梅花扑鼻而来。
宇然一人静静地站在窗前,遥望着窗前的美景,眉峰却是紧锁着。
这几日遇到的事实在太多,有好多事都纠结在一起,让人无从找到线索。他与安悠商量了许久,都没猜出天魔教抓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总觉得,暗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纵着一切。
他曾怀疑过施岩贞,因为这一路上下来,从被害的女弟子,到引自己进陷阱的月儿……似乎每件事都跟玲珑堂脱不了关系。
但安悠说,这些证据都太明显地指向玲珑堂。有可能,玲珑堂也是被害者。
然而,对于施岩贞他始终有所保留,并不单单因为,施岩贞是自己的情敌。无论他怎样看,施岩贞都是一个戴着面具做人的人,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恐怕这世上无人知道。
而且——这该死的施岩贞!
宇然不禁低咒。
那施岩贞像是存心要做给他看一样,对安悠百般示好,总是以打探到天魔教的消息,要与安悠商量为借口,将安悠拉离自己身边。
每一次,当他瞧见施岩贞深情款款地凝望着安悠时,他几乎有一种活生生把施岩贞给劈了的冲动。
这样几次下来,他的脾气渐渐变得暴躁不安。
安悠让自己相信她!
相信她真的只将施岩贞当作是朋友!
但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忍受多久?
忽然,梅影纷动,残梅殒落。
宇然心神一凛,感到了一丝杀气。
很冷,很强烈的杀气。
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宇然慢条斯理地踏出了小木屋。
“既然来了,就给我滚出来。不要藏头露尾。”
宇然冷冷地负手而立,眉宇间满是嘲弄。
“赵宇然,我最讨厌的,就是你的狂妄。”
随着冷笑声落下,梅林中已走出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一袭黑衫,脸上罩着银灰面具。
“又是你。”宇然冷哼了声,“还真是阴魂不散!”
那黑衣人紧紧盯着他,一字字道:“因为我还没达到我的目的。”
宇然冷冷斜视着他,“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黑衣人冷笑,“只要你乖乖束手就擒,就可以知道答案了!”话落,他举掌便劈向宇然。
几乎在同一时刻,梅林里又涌出了数十名天魔教众,全数向宇然急攻而来。
梅林之中,杀气弥漫,血染白梅。
宇然大伤初愈,体力还尚未恢复,而这衮雪神功又是极耗真力的一门武功,力战这下,未免有些虚脱,额际上冷汗涔涔。
又将几名天魔教众劈了出去,宇然身形已显得有些凝滞不稳,脚下不禁一个踉跄。
黑衣人冷笑一声,趁隙一掌朝他胸口重击而去。
强烈的劲风直袭而来,迫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宇然只觉眼前一黑,已是退无可退,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道人影朝他疾扑了过来,挡在了他的身影。
“嘭——”的一声,那道重掌全数击在了那人身上,但掌风的余劲,依旧将宇然和那人迫得一齐滚落到雪地上。
“宇然——”这时梅林里响起一道惊呼声,是安悠。
只见安悠身形如电,在宇然跌落雪地的那一刹那,手中软剑带起一道强烈的剑芒,疾刺向那黑衣人。
也许是安悠出剑太快,又也许那黑衣人见击败了宇然放松了警惕,竟一剑被安悠刺个正着。
“唔——”
捂着胸口退了几步,黑衣人狠狠瞪了眼洛安悠,右手一挥,带着残余的天魔教众撤退离去。
这一剑,似乎——
安悠蹙眉,觉得这一剑刺得着实侥幸。
但还未及细思,忽闻耳畔传来宇然的惊呼声。
“施岩贞——”
“赵兄,你没事吧?”施岩贞脸色苍白地朝他笑笑,忽然呕出了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看着扑在自己身上已昏迷过去的人,宇然震惊不已,他从未曾想过,竟会是施岩贞救了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雪,也越下越大,举目望去,一片苍凉。
宇然在门外已站了整整一个时辰,有好几次欲伸手敲门,却又放弃了。
因为他怕自己一进去,便会失手劈了里面那个还躺在床上的人。
这里是玲珑堂。
施岩贞伤重昏迷后,他们带着施岩贞回到了玲珑堂。
一回到玲珑堂,施岩贞便呕血不止,伤势不断恶化,玲珑堂的大夫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他的命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但昏迷中的施岩贞却一直叫着安悠的名字,紧抓着安悠的手不放。
而他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
无法再在里面呆下去,所以,他只能选择黯然离开。
他真的宁愿那一掌他自己受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安悠从里面走了出来。
“宇然——”
看着宇然,安悠微皱了皱眉,“你大伤初愈,又动了真气,怎么不去休息?”
宇然看了门里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我不累。”
安悠知他心中所忧,“等施大哥伤愈,我自会跟他说清楚。”
宇然冷声道:“只怕有人会趁机占尽便宜!”
“宇然——”
面对他的孩子气,安悠感到无奈,却眼尖地发现他苍白的脸色中微微透露着一丝铁青。
“跟我来。”不等宇然回答,她一把拉过他,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让宇然盘膝坐在床榻上,闭目调息。安悠一边坐下来轻声抚琴,一边道:“你内伤虽愈,但经脉已皆为天魔焚音所伤。现在我用琴音帮你调顺经脉,不过,你记住,在这一个月之内,你切不可心绪激动,大喜大悲。”
筝筝琴声之中,仿若一股暖流融入心头,体内顿时一片舒畅清明……
不知过了多久,宇然终于睁开了双眼,却见安悠早已停下弹奏,凝望着窗外,微微失神。
她很少会这样!
宇然心中不禁涌上一丝担忧,“安悠——”
听闻宇然的轻唤,安悠终于回过了神。
“感觉怎样?”
“没事了。”宇然走下床,随手拿了件裘衣为她披上,“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有事。”
安悠微敛双目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天魔教的人为何要三番四次抓你。”
宇然挑眉笑道:“没想到我赵宇然竟会成为如此炙手可热的人物。”
“宇然,你不可掉以轻心。”
宇然冷哼了声:“若不是我受了伤,昨日他们并不一定是我的对手。”
安悠想起他身上那深厚的内功,不禁问道:“宇然,你何时学了那种至阴至寒的武功?”
“两年前机缘巧合下,我遇到一武林奇人,他教我的。”
见宇然不愿多说,安悠也不多问,只是淡淡地道:“虽然如此,你也要小心,不可冲动行事。”
听出她语意中的关心,宇然心中一暖。
屋内昏暗的灯光在安悠眼睫之间投射下一片朦胧的阴影,此时的安悠与平日里的淡漠冷傲截然不同,宇然不觉有些痴了。
宇然一把紧握住安悠的双手,眼中满是浓浓的情愫。
“安悠,我们成亲吧!”
安悠身形蓦地一僵,神色竟忽然间变得苍白起来。
“安悠——”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宇然的脸色也跟着苍白起来。
“宇然,现在不是谈这些的时候。”安悠不着痕迹地抽出了手,脸上也恢复了镇静淡漠。
“我想知道为什么?”宇然紧紧盯着她,就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安悠沉默。
宇然看着她,退了一步,“你竟连为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我有我不能说的理由。”安悠垂下眼帘,凝神望着手下的琴弦,语气竟显得有些冰冷,“宇然,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