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安皓的身份再怎么高贵,可是这却是喜氏一族的内部纠纷,他却是不可能帮得上忙的。族法大于国法,世间一贯如此。
“没有什么大病,就是怒气攻心,郁气内结,又没有及时排遣……”老郎中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堆子常人难以理解的医学术语,房间里还清醒的几人个个听得直皱眉头。
“大夫,请……您开药吧。”喜来乐也听不太懂,又担心父母拖的时间长了会有什么差错,只好打断他的话,说道,“我怕爹娘会有什么事……”
“好了好了,虽然看着严重,不过我开下方子服下之后,半个时辰内一定能醒。”老郎中总算开始说起了人话,然后提笔写了一个方子,交给了喜来乐,说道,“就去我家那个药房吧,离你家最近,而且药价也是非常公道的……”
好吧,这个郎中脾气确实非常不错,可是也非常的哆嗦。喜来乐正是心急火燎的时候,哪里有什么功夫听他这样絮絮叨叨地说话,可是人家一脸的和气,自己又不好赶人,只好将方子交给了老关,又给他拿了些钱,让他赶紧去买药,自己则硬着头皮听这个老郎中说着他家的药房是多么的不错,价格合理,童叟无欺,质量过硬……
等老郎中终于把这个喽里巴索的广告打完,收拾东西走人了,喜来乐长长地叹了口气,委托柳姨娘还有何姨娘帮忙看着一下爹娘,她自己则匆匆地去了趟厨房。
今天家里事情这么多,估计是没有时间帮邵安皓做点心了,只能跟小黑子说声抱歉了,下次一定多做一点……
可是谁知到了厨房才发现,小黑子早就不见了。
他已经走了?喜来乐有些吃惊地走到灶前一看,灶火被浇了勺水淋熄了,所有的半成品点心也全都不见了。
难道是小黑子他将点心做完了带走了?喜来乐愕然。
只是现在家里乱成一团糟,喜来乐才在厨房呆了片刻,便听到关伯在叫药买回来了,喜来乐赶紧出了厨房,又去接药,问清楚煎熬的方法,便拎着再次进了厨房,开始熬药。
这一熬便是大半个时辰,这样重要的事情,喜来乐根本不敢交给别人,更不敢离开寸步,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药才刚刚熬完,何姨娘便跑来找她,说是人已经醒了。
醒了?喜来乐赶紧将药滤出来,端在托盘里,跟着何姨娘往正房急急地走去,还要担心药洒了,成分纠结。
“来乐……让姨娘来端吧。”何姨娘见喜来乐小小的人还要端着两碗药,非常艰难的样子,便伸出了援手。
喜来乐定定地看向何姨娘,直把何姨娘看得心发慌,不由得讪笑了一声,说道:“算了……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喜来乐却有些想通了。虽然上辈子何姨娘做了很对不住她、对不住喜家的事情,但是就在现在,还是没有发生的,如果自己总是拘泥于上辈子什么人对不住她,那么,这辈子的意义何在?
她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扭转上世悲惨的命运,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她一定会让那些上辈子做错了事的人不再错……
这样的话,她何必非常计较,她以后可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也许因为自己的改变,那样的事情,完全可能不会发生了呢?
喜来乐看着一脸拘束的何姨娘,微微一笑,说道:“何姨娘,正好我手酸了,那就拜托您了。”
何姨娘一脸的受宠若惊,接过了喜来乐手中的托盘,端着向正房走去。
几年前,喜来乐突然对自己表达出来友善,对来福表达出友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她又对自己母女冷淡下来。
何姨娘在喜家的身份尴尬无比,身为喜仲花的姨娘,但却几乎没有任何宠爱,再加上纳她的目的是为了生个儿子,可是偏偏她又只生了一个女儿。
如果不是有这个女儿,那她肯定早就不愿意活在这个世界了。可是偏偏又有了孩子……只能在喜家低调又低调。
任何一点对她友善的表达,都能让她喜出望外。
喜来乐很仔细地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何姨娘的表情,看到她的喜悦不似做伪,心中却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非常的复杂,又似乎有些轻松。
也许,在重生这条路上,她也许不再是孤单的,至少不再像上世那般孤单,在她为了喜家拼命努力的时候,外是强敌,内部却矛盾不停。
这辈子,也许家人能够不再拖后腿,还能帮她也说不定呢……谁说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这辈子就一定会再次发生呢?
如果这辈子的重生只是为了一切重复上辈子的一切,那么,自己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喜来乐顿时感觉到了豁然开朗,就连从重生到现在一直沉沉压在头顶上的那团阴云,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一般。
等进了正房,喜来乐看着并躺在床上的父母,微笑着对柳姨娘说道:“柳姨娘,能不能帮助,将我母亲移到里面的那个小间睡下?”
喜家的布局,内间里面还有一个小间,外面还有一个很小的套间。里间是孩子还小,刚分床睡的时候用的,而外面那个小小的套间,则是给守夜的下人用的。
喜家那时候虽然有好些下人,但毕竟只是农家,所以很多规矩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严格,比较如孩子,一般都是由母亲自己抚养的,而不会专门去请个奶妈。
只是到了现在,家里的下人,除了特别忠诚的老关夫妇,便再也没有了。
柳姨娘听了喜来乐的话,不由得一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小小丫头。
想想几年前,她因为自己上桌吃饭,可都是好好整治过自己的,那段时间的事情,让柳姨娘的印象非常的深刻,一直到现在,她吃饭,不等郑氏吃完,是不敢上桌的。
而来贵,则是再也不敢叫她为娘了,虽然称呼郑氏还是大娘,但是称她,也改口成了“姨娘”。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忿的,可是后来时间一长,也慢慢地想通了,姨娘就姨娘吧,自己本来就是姨娘,非要孩子叫自己做母亲,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事情后,很长的时间,喜来乐也没有再找过她很大的麻烦,不过,从那时候起,柳姨娘对喜来乐心生敬畏,不敢再做些什么来触碰她的底线了。
而现在,喜来乐却是一脸和善的对她说话,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她以前还没有到喜家时曾听一起的姑娘们说过,要卖给人做姨娘,也最后去一般的中等人家,而不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规矩严,再得脸的姨娘,其实也只是一个奴婢,不敢在小姐少爷们面前称大的。
那时候她还有些不以为然,更何况后来嫁到喜家,她几乎就是独宠,更是嚣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