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真恨不得将那妖女碎尸万段,若不是石鼎说那妖女是穆子晖的人……
“父王,保儿死得太惨了,现在我们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向楚国宣战吧。”陆怡滢愤恨的说,玄光王深深点头:“穆子晖,楚宣,我要你们不得好死。先把这妖女带回去,有她在手中……穆子晖,哼。”
他想起十年前的晚宴,只是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穆子晖便脸色大变,情绪失常,这次有了这个筹码在,他定要好好痛击他一番……
天凡冷静下来的时候,墨眸有一瞬间是碧蓝色,这一幕没有逃过胡初风的眼睛,他心中一阵恍惚,有些……不敢置信……
沈尘扬忧心如焚,一整个晚上都守在天凡的房间,他狂吼一阵后便晕倒在地,阎冲带来的消息都不知该如何去告诉他。
“被光玄王带走的人,那便不是武林人士可以要得回来的,武艺再卓越也无法敌得过一个国家的兵力,况且,仰光国的人定是把明雪当作明月,认定了要拿她来要胁穆子晖的,必竟穆子晖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阎冲负手立在窗前,他肤色黑炯,浓眉大眼,国字脸,一看便是个充满正义的人。
阎家世代为付城城主,到了他这一代,更是把付城管理得井井有条,在付城,人人都敬他为神,称他为王,唤他阎王,当然,这座城里,还有一个易悠,有一个裳娓纺,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因为易悠与他齐名,并且名号排在他前头,江湖上只要有人提到他们,便会说逍遥二仙易悠阎冲。
所谓逍遥,易悠自是不用说了,一个绣纺的地盘便是半座山头,富可敌城,侍候的丫头不下百人,成年到处游山玩水,王爵名派都敬她三分,江湖人都说,现在这个乱世,女子当中,唯有她易悠是活得最快活的!
而阎冲,虽然不及易悠富有悠闲,却是当今天下做城主做得最牛的一人,朝廷无人去管他,江湖无人敢惹他,一个城主,却被百姓称王,江湖人提到他,是人人都羡慕不已!
“阎叔的意思,当务之急,仰光定会趁热打铁,向楚国宣战?”沈尘飞收回手中折扇神情凝重的说:“那要救雪儿,更是难上加难了。”
“贤侄果然聪明过人,没错,相信不用多久付城便要开始不平静了。”阎冲虽这么说着,面上却并未有丝毫担忧,反倒是一脸的轻松。
“阎叔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趁现在楚国兵强马壮,事情早一日来,便早一日解决,让阎叔有生之年可为付城百姓清除祸根,亦不失为一件快事!”阎冲那种永远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精神让沈尘飞敬佩不已,年过半百,却尚未婚娶,心中永远记挂着付城的百姓,终生为付城守住这份安宁。
“尘飞,你立即上悠娓山找悠姨,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说服她陪我去仰光。”一直在静思的沈尘扬突然说道。
孟烟一怔,她知道天凡醒后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去仰光救明雪,她亦打算不管刀山火海都会陪他去,只是仰光如果向楚国宣战。
太宣王定会借此机会正式招揽圣剑山庄,让圣剑为朝廷所用,而圣剑自百年前剑圣沈尘翼那一代开始,便一直与朝廷在归顺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据说大楚先王当年便是借谋反假名来诬陷圣剑,逼得沈星嫁入后宫为妃。
在这一代,沈尘扬亦一直步步为营,小心翼翼避开太宣王的招揽,战乱年代,江湖上骁有胜名的帮派,历来都会成为霸主争夺天下的牺牲品,而在这个紧急关头,身负圣剑山庄命脉的沈尘扬竟会抛开一切,为了天凡去仰光冒险,如果他失陷仰光,定会沦为人质,圣剑岂不进退两难?
“爹,你想清楚了么?”沈尘飞并无半点惊诧与不解,偏首浅笑问着父亲。
“圣剑有你,爹放心。”沈尘扬起身负手走到窗前背对他。
“在爹心中,圣剑与修儿,修儿更重要?”沈尘飞也起身,仍浅笑问道,孟烟抬眸望着他。
“尘飞。”
“在爹心中,尘飞与爹,尘飞更能保护圣剑?”
“你武艺已达到超凡境界,自是比爹略胜几筹,而且你慧绝天下,爹把几百年的基业托付予你,很放心。”
“所谓基业,只是虚名,尘飞心中有沈家先祖便是最重要,当年姑姑为了这份基业,牺牲自己的幸福,你为了这份基业……牺牲娘亲,以后,尘飞还要为这份基业,牺牲什么?”沈尘飞一言,让屋内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憾,包括趴在桌上酒后假睡的胡初风。
他说的是事实,只是从来都没有人想到这一点,说到这一层,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偏偏字字如针般扎在沈尘扬……与胡初风的心上……
如果说沈尘扬是为了那份基业牺牲离离,那他是为了什么?他甚至连个可以牵绊的虚名都没有,他为什么放弃离离?是懦弱?还是……成全?
“既然……在爹心中,修儿比圣剑更重要,尘飞比爹更有能力,那么……让尘飞陪修儿去仰光,爹留下来,圣剑能保则保,不能保,便由它去罢,圣剑山庄的弟子,也有许多是想扬名天下,一展鸿途的,这么些年一直被爹压抑着,还有一些人,早已厌倦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想归隐田园,过着平淡的生活,这一次,刚好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了却他们的心愿,而皇上,也绝不会因小失大,强留那些想离去之人的。”
沈尘飞在说这段话时,嘴角始终挂着浅笑,望着父亲的眸光纯洁无瑕,真诚平和,孟烟终于知道,什么叫作……风华绝世的惜月公子……
大楚皇宫,元纪殿,雍容高贵的太宣王坐在龙椅上,悠闲的品着铁观音,心中默念,穆子晖呀穆子晖,你什么都好,只是对事太过执著固执,永远死守着碧螺春,又怎知铁观音的清甜呢?
而座下的秦息,却无法似他那般悠闲,额头满汗,端着茶杯的双手已止不住开始颤抖,茶杯碰着碟子铛铛作响……
“秦附马,太子未接到,反而让他客死他乡,你作为特使,罪过……不小喔?”楚迪抿一口茶水,笑容可掬的望着他,眼神却又是蓄意悠长:“劫走太子的人……秦附马,你可知是谁?”
“我,我……”
“哈哈……”
“铛……”随着太宣王的一阵狂笑,秦息手中的茶杯终于滑落地上,只是元纪殿铺满锦毯,茶杯并未摔破。
“乌兰国进贡的麒麟瓷玉杯,质地果然不错啊,摔都摔不坏。”太宣王缓缓走下皇台,行到秦息面前,弯腰捡起那只从秦息手中落到地上的茶杯,眯着眼睛仔细欣赏着杯上的纹案,轻轻翼翼的道:“有些人,是令愿玉碎不为瓦全的,秦附马,你觉得光玄王,是否是这种人呢?”
话音极轻极柔极缓,似在吹一片羽毛,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更让秦息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