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不客气地顶过去。
他放肆地笑出声,接着手脚便不规矩起来。我赶紧推开他,力气又不济,两个人纠缠在床上翻滚,床板吱嘎乱响。
风吹过宫城,吹过树林,伴着沙沙的声音。月色似纱,晃动窗外的身影。
司鸿宸起身,轻手轻脚走到窗边,猛地大开木窗,手中飞出一粒小石子。只听外面有人“哎呦”一声,几个人影晃了晃,沙沙的脚步声急促而去。
“这群浑蛋!”
司鸿宸骂了一句,关上窗。这会儿他一改刚才的嬉皮笑脸,吩咐我将床被铺好,两人各钻各被窝,然后他半躺在床的另一头,用异常严肃的语气对我说:“听着,在这个世界,我们必须保护好自己。凡事必须小心,不要让他们看出任何破绽。你只有是我敖的女人,别人才不敢对你怎样。相信我,楼婉茹,这种苦日子不会长久的。”
这一惊一乍,着实将我吓唬住了。我望着他冷凝的面孔,不禁点了点头。
他不再理会我了,钻进自己的被窝睡得踏实,不一会儿,传来他均匀有致的呼吸声。
屋内寒气弥漫,我更紧地裹住自己。指尖触到自己的肌肤,似乎还能感受到这个人余下来的体温。
不知怎的,在和司鸿宸相聚的第一夜,我还是失眠了。
清晨,隐隐传来一声雄鸡长鸣,我被惊醒了。待看清楚屋内的摆设,如释重负地长嘘一口气。
司鸿宸不知何时起的床,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进来,浑身似乎还在冒汗,端起一碗清水就喝。他是不是又开始晨练了?我还在恍惚,他对我点了点头,便娴熟地背起剑鞘想走。
“桌上有稀粥,士兵会送馒头过来,你别让他进屋。还有,你少出门,等我回来。”
这是他临走时交代下来的话。
我有些木然,透过木窗望着他走了。冬天的霜雾夹着湿气漫天落下,司鸿宸的身影飘忽起来,很快没进了皇城的茫茫拂晓之中。
他这会儿忙什么去了?
不到军营操练或者出兵打仗,这考工令简直就是闲职。我猜不出司鸿宸此时去城中干什么,以前这人平时也是个忙人,到了异世行为更见诡秘。
我很想把见到晏老头的事情告诉他,如今晏老头不知所踪,葑观已被夷为平地,告诉他这些也是无益,还是等将来再说。
送馒头的士兵来了两次,中午和傍晚。我确实没有让他进屋,他也是将饭菜、热水递给我,往屋内睥睨两眼,便嘿嘿笑着走了。我关起门,将屋内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接着无聊地坐在屋内想心事。
外面隐隐传来士兵的小调声,我偷眼朝外望去,树林子里开始架起一堆堆篝火,夜色又降临了。一群士兵围着篝火谈笑风生,酒香味又飘过来,其中一名士兵头上缠着纱布,在那里摇摇晃晃说醉话。
我想,昨晚在窗外偷看的就是这帮人吧?那醉汉头上的伤,定是被司鸿宸的小石子击伤的。司鸿宸关照我小心没错,这帮家伙横蛮粗野,在那个时代是没有“修养”两字的。
夜色洇浓,司鸿宸还没回来。士兵们经受不住寒霜加重,三三两两散了,周围变得寂静,听不见小调谑笑声,我反倒有了恐惧,一心盼着司鸿宸早点出现。
我蜷坐在床上,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过了很久,有沙沙的踏草声,轻重有致的。我飞也似地跑去开门,月色下,司鸿宸冷肃的面容。
他似乎一惊,说道:“怎知道是我?”
我没说话,心中被一种辛酸所占据,很想哭。他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将身上的披氅扔给我,对着油灯出了一会儿神,眸光闪烁。
良久,他才转过身,方才发现我的存在,用疑惑的口吻道:“你怎么还没睡?”
自己害怕受惊了整整一天,他却连个安慰的话都没有。我赌气地钻进被窝,背着他不去理会。他也没在意,梳洗完自己,吹熄油灯,也是倒头便睡。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司鸿宸又是早起,同样的关照几句,匆匆出门去了。
这样过了三天,倒是平安无事,我紧绷的神经才慢慢松懈下来。
到了第四天,司鸿宸很早出去了,我在屋内呆了半天,到午后推窗开门,让阳光洒落进来。树林里空地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几只鸟雀踩着碎步,悠闲地飞来飞去。
我将棉被抱到空地上晒太阳,沐浴在阳光下,感受着阳光带给自己的温暖,却丝毫没有发现,几个人影悄悄地向我靠拢。
等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几名士兵嬉笑着将我包围起来。
“敖的媳妇……确实长得不赖。”
“将美人锁在屋里,我们哥几个却无福享受,不公平。”
我后退几步,厉声说话:“放尊重点,我丈夫是考工令!”
“考工令算什么?屁大的鸟官,以为了不起了!是驴是马出来遛遛,有本事让兄弟们服了,没本事让他滚!”
“嘿嘿,美人留下。”
我一闪身,趁着空隙往后躲。这些人早有准备,呼啦又围了上来。
当中就有那个头缠纱布的,此时往地上啐了一口,眼光森然可怖,似要把我一口吞进肚里。他粗粝的手爪子抚摸上我的脸颊,滑过,攥住我的胳膊,倏然抓紧,我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兄弟们,这娘们今日怎么收拾?”此人阴沉地问。
这群人马上呼应起来,“先扒光她的衣服,绑起来,等我们喝足了闹够了,再让她一个个的伺候!”
有人不无担心道:“要是考工令来了咋办?”
“谁怕他?他要是来了,我们照样这样收拾他,让他彻底求饶为止。到时候,这考工令就是我们几个轮流做了,哈哈!”
他们得意地大笑,将我粗野地扯起,拖到树底下。我狂野地大骂着,又敌不过这些人的力气,终是被扒掉了外袍,只剩下肚兜衬裤,双手被反绑在树下,在冷风里瑟瑟发抖。
此时我明知司鸿宸一旦出现,终会寡不敌众惨遭厄运,潜意识里又祈望他能够救我。那些人朝我不断地挑逗着、浪笑着,肮脏粗大的手指时不时碰到我的肌肤,一双双发绿发亮的眼睛,紧紧地压迫过来,似要吞噬掉我,接着又换来一阵阵狂笑……就像一条条毒蛇缠绕,把呼吸都缠得空了,我无力地挣扎着,思想开始变得紊乱不堪。
时间一长,我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眼前火星四溅,点点碎碎地散了。
耳边隐约响起嘈杂的声音,以及刀剑碰撞的铿锵声和惨叫声。我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眼前还是黑的,定了定神,才渐渐清晰起来。
树林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群“野人”,衣衫褴褛,蓬乱的长发飞舞,手中各执刀剑,正与那些兵士打得兴起。而司鸿宸高大的身影从眼前掠过,我听见他在叫我:“楼婉茹,我教训完这帮家伙就来,你坚持住!”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脑子清醒起来。司鸿宸的身影时隐时飞,他挥剑的动作轻巧而优雅,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我心里啧啧惊叹,不由又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