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付安白决定拜访夫子,他几年回来一次,青鸢原本希望他在家多待些时日,只是夫子作为他的老师,她没有理由拦住他。心中纵然万般不舍,面上也只得小声答应了句:“路上小心。”
“早去早回。”这话也在见到安白隐没于神色间的暗喜后,生生吞回肚子里。她了解他,也尊重他的选择,所以她从来不会干预他,更多的时候她选择默默支持。
或许是她表现的太过明显,付安白将她的这一切理解为对他的过度操心,遂即浅笑,半带无奈的味道,轻语:“青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幽怨,似乎对于青鸢的这种过度保护而感到无奈。
但是他显然并不想因为,青鸢这种没必要的担心,而放弃探望夫子的计划,话音刚落他人也已经快到门边。只是还没来得及打开那扇木门,屋外便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此刻正是清晨,这个时间又会是谁来此处?安白背对着青鸢,处于成长阶段,略显单薄的身躯,微微一怔,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所惊扰。但他很快调整,放松,深呼一口气后顺手打开门。
屋外站在一个男子,一手提着两条草鱼,青绿色像是随手编织的草绳穿过鱼鳃,扣在手指,残留着少量的血迹。一手举在半空,做着叩门的动作,随着屋门的打开,他的动作也随之停下。面对青鸢屋里这位帮他开门的陌生男孩,他在他有限的记忆中搜索,却无法将这个男孩与他记忆里的任何身影重叠在一起。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但是此刻却在青鸢的屋子里出现,显然和青鸢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他的目光透过男孩落在青鸢身上,希望青鸢为他做着解答。
和提着鱼的男人不同,安白一眼便认出屋外这人是青鸢的好友范侯。
“范叔叔!”安白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能够如此之快见到记忆里的范叔叔,安白亦是分外惊喜。
和安白相比,范侯这些年的改变不大,他和青鸢一样,化形之后只要他愿意,便可以一直维持现在的模样。所以认安白认出他,并不困难。
但是付安白的外表,却在这五年内产生了巨大的变化,所以范侯初见时,根本没能认出来,他在他脑海里奋力思索着,眼前之人究竟在哪里见过,由于太过专心,甚至忘记了他此刻还举着手做着敲门的手势,正是因为如此付安白初见他时才会感觉高兴。
付安白的那声“范叔叔”彻底唤醒了范侯的记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范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付安白便抢先说道:“叔叔还是老样子,我青姐一样。但是我,这些年变了不少,你们都认不出了。”
青鸢预计安白最早今日才能会来,她知道他喜欢吃鱼,便拜托范侯帮到白河里抓两条鱼回来。原本想上前接过鱼的她,听到付安白这样的话,立马警惕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和范侯这些年一成不变,也不是办法,几年内还好,但是再过几年难保不会有人起疑心。到时候即使安白不起疑,身边的人也会对她指指点点,人言可畏,难道她必须隔上几年便般一次家,说实话,在这里住惯了,她还真有些不舍得。
她将这些想法暂时抛开,毕竟还没有到必须作出抉择的那天,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她接过鱼对范侯说了声谢谢。
范侯对人类一直兴趣匮乏,起初的诧异在得知付安白的身份后,反映平淡,一如既往随便应付两句,便告辞离开,付安白也随后出门拜访夫子。
青鸢并不想独自一人留在家中,正好相反她亦有重要事情要做,经过昨晚的事情,她意识到必须防范于未然,付安白总有一天会看穿她的身份,她并不是想瞒他一辈子,只是不希望他在想起前世以前得知她的身份。
为此她昨夜特地利用李再渊送予她的通讯符,与他约定好今日在白下楼见面。
昨日那场大雨虽然已经停止,但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虽然路面有些泥泞,但是对于她而言是个出门的好时机,无论是防范于未然,还是纯粹避雨,她都必须带上伞。
五年对于一个城市而言并不算什么,临安城缺乏变化的事物一一映入青鸢的眼帘。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面孔,唯有不变的,是这座城市中依然没有多少人对她有印象,陌生而好奇多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这些年她极少涉足这个城市,因为不再需要采购,她只有在李再渊不在临安城,朱文文无人照看的时候才会来城中来。但是李再渊不在的时候,白耀却常常被留下来,所以导致需要她的机会不多。
她到白下楼里坐下,但是一直过了约定的时间,任不见李再渊的身影,她知道再渊是个极守信用的人,他没能及时赶到一定是被什么事情给绊住,因为安白今日绝对会被夫子留下来吃饭,她到不是急着回去,所以决定多等一会儿。
只是最后她依然没有等到李再渊,反而是白耀独自前来告知她,她家主人今日不能前来。
“为何?”到不是青鸢今天非要见到他不可,只是她想不通究竟是什么事让李再渊失信了。
白耀没有回答她,脸色铁青,神色里带着淡淡的厌恶,青鸢了解她,知道她此刻的神情并不是针对她。而白耀显然也意识到她面对的人,并不是那个让她厌恶的对象。神色有所缓和。
既然这个问题白耀不愿回答,青鸢不得不换个问法:“即让道长今日不能前来,那么明日?”说完她看向白耀,希望在白耀的脸上能得到答案,但是结果依旧叫她失望,因为白耀的脸上带着一丝迟疑。
白耀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恐怕不行,主人今日就要离开临安城,我也会随其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看来李再渊是遇到**烦了,除非遇上极为辣手的事情,否则他很少会将白耀一起带离临安城。
白耀迟疑了一下接着对青鸢问道:“主人说,若是有急事,可以现在去见他。”
青鸢觉得她的事情并不是当务之急,原本并不想为难白耀,只是听她这么一说。青鸢觉得还是见一下李再渊比较好,因为不知道他何时归来,而且这次又带走白耀,她要为朱文文的安全考虑,她得弄清他几时归来,如何安排朱文文。
朱文文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可以由着他带着到处走动,十五岁已经是个大姑娘,其他人家的女儿到了这个年龄不是定了亲,就是已嫁出去。唯独朱文文的情况特殊,没有人愿意娶一个傻子做媳妇,尽管这个傻子长得很美。而愿意娶她的,都是一些心术不正的游手好闲之辈,朱家也不愿意将朱文文就这么嫁出去。
李再渊虽然是朱文文的师父,但是顾忌到她的名声,这些年来渐渐减少了与朱府的来往,只是暗地里派白耀代为照顾。很多事情李再渊顾不上的,她必需为此多加考虑。
青鸢决定跟着白耀去见李再渊,只是白耀并没有立刻将她带去,而是转而带她买了两件男装,一起换上。
青鸢有些疑惑,“为何要做此打扮?”
“那地方,女人进去不方便。”白耀随口应了一句。
青鸢心里越发古怪,这临安城里有什么地方是女人进去不方便的,她怎么不知道,虽然她很少来城中,但是城里有些什么她可是一清二楚。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白耀口中的不方便的地方,竟然指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