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转眼酷热的夏季就这么过去,秋风瑟瑟,一场寒霜下来,林中树叶落下许多。冬日并未替青鸢减轻多少压力,她出门还是要撑伞,只是身上的衣服变厚有些影响行动。
自那以后,虽然青鸢有意无意向付安白表露,他们的经济还没有落魄到要靠吃野菜为生的地步,但是付安白还是坚持每天回家前采一点野菜回来。青鸢拗不过他,只能将他采来的野菜做出菜肴端上桌子。
好在她家门前的那几块新开垦的田地已经长出了新鲜的蔬菜,由于她家门前的面积够大,李再渊又为她规划了几块新田地,青鸢现在的蔬菜多的吃不完,只能摘下一些送给草姑和草姑村子里的人,算是报答他们之前对她的恩惠。倒是草菇得知她的情况后,教会她如何腌制如何保存。
范侯经过李再渊的调教,虽然谈不上“知书达理”,但至少让他更像一个正常的“人类”。走到大街上不会像之前那样,东瞅瞅西看看,再加上一副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旁人看来绝对以为他是个神经病。
加上他为青鸢打了许多猎物,青鸢将那些好养活的动物留下喂养,其他的全都做出好吃的慰劳他和改善付安白的伙食。小日子滋润了,两人现在被她养的白白胖胖的。
经过了几个月的摸索,青鸢现在的生活算是完全稳定下来,靠着自己门前的几亩良田,倒也能够自给自足。若是急用钱了,还可以叫范侯帮她将新摘的蔬菜或是连盆的花卉拉到城里去买。反正她这个样子见不得光,也不适宜出远门,范侯再一次发挥了苦力的最大效益。
也只有这种时候青鸢才特别感激李再渊,若不是他的严格教导,范侯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做买卖的能力,毕竟以前的他,让其久坐难,识数难,与人交谈更难。让这样的他出去做买卖,青鸢还真怕他把自己也给卖掉。
倒是李再渊这几个月里几次离开了临安城一段时间。青鸢不知道他的去向,他也未向她透露。只是从他日渐虚弱的身体状况上可以猜出,他此去大概是为了外出求医。毕竟临安城就这么点大,也没什么出名的大夫,李再渊的身体又是那么脆弱,若是再不好好医治,恐怕随时都会出意外。
也不知他这身体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即使吃了新配的药,病情有了起色,但是时间一长药便失去作用,他的咳喘也就越来越严重。所以他必需常常外出求医换药,前些日子他又出了临安城,青鸢算算日子他也该归来。
青鸢照着以往的约定,在他不在的期间替他照看朱文文,说是照顾,其实也只是在夜晚的时候,到朱府转上一圈,看看她有没有受伤或者出现其他什么意外,李再渊对他的小徒弟的保护还是很周到的,不仅在朱府周围布置了大量的符咒,还特意将他的坐骑白耀留了下来,但是白耀似乎并不喜欢变成人类的样子,所以一直以虎形姿态隐匿于朱府内。
青鸢几次与她照面,她只是略微示意一下,便不再理会青鸢。几次下来青鸢也了解她的性格,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其实李再渊考虑的已经很周到,并不需要她再介入其中,只是她之前受了他很多照顾,若不在她承诺过的事情上做点什么,她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而且她总有中说不清的感觉,她一直觉得李再渊要她代为照看朱文文是另有深意。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
只是也不知李再渊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先前计划中帮她扩建房屋因为夏季天气燥热没有开工。不知这次他回来后有没有时间帮她把房子扩建一下。其实她心里一直有个主意,她见识过范侯的家,那里实在是太破太简陋,她总想着现在她的生活也离不得范侯这个伴手,既然他们两家的距离又是那么接近,不如就在她家附近帮他盖一座小楼。
范侯一个人住也要不了多大的地方,而且这样总比他挤在他那个鸟巢里要好,范侯与她交往过深,也是时候让付安白认识一下,毕竟她不可能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藏一辈子。
十一月的清晨虽算不上极冷,但在清晨,地上枯黄的草皮已经覆上一层白霜。每个月头青鸢都会陪付安白去一次学堂,这不仅仅是为了缴纳这个月的学费,更重要的是想从夫子那里了解安白的学习状况。
所以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夫子的学社总是格外的热闹。青鸢生怕安白冻着,特意给他加了件厚衣服。至于她自己原本对温度没啥感觉,但是她也不能在大冬天披着件轻纱,那不是被人当做脑子有病吗。所以她也给自己添加了几件衣服好让其看起来是准备过冬的样子。
到了夫子的学堂,青鸢单独去见夫子,夫子的家在这学堂边,平时休息的时候夫子总是回他自己的住处,毕竟老年人经不起折腾,受不得劳累。
夫子今次又没有收青鸢的银子。夫子年老办学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不愿看到大山里的孩子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困在这里,接触不了外面的世界。临安城虽说是个城镇,但是地处偏僻,规模较那些真正的大城市要小得多。
夫子年轻时候去过外省求学做官,见识过外面的繁华世界,年老以后落叶归根回到临安城郊外的故居居住,他感慨这里的孩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不会读,才兴起要帮学堂的意思。好在几个村子里的人都觉着自己的孩子若是没文化就没出路,便联合着帮夫子盖了间学社,紧挨着他的住所。
夫子教书多年也知道这些孩子的家庭情况,所以很多时候他并不收取带着孩子来求学的家长一文钱,更多的是收下他们带来的一些蔬菜或野味。
夫子收青鸢的钱也不多,这是青鸢见一个老人还有这么一份心,才言明那些是资助他办学,夫子这才肯收下。夫子做人一向直爽,他言明如今天气越来越冷,他的身子骨也有些受不住严寒。而这些来读书的孩子大多是要走许多崎岖的上路,若是一场大雪封山,岂不是要苦了这些孩子。
所以他准备暂时停办私塾,等到来年天气回暖以后再说。青鸢算算时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要过年,的确是该好好准备准备。毕竟这是她和他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青鸢一边想着如何筹备过年的事情,一边向着安白上课的教室走去,因为之前就已经得知夫子准备停课,青鸢让安白先去收拾自己的物品。只是她还没进门,一个高亢的女高音扯着嗓子开骂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里。
“你这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贱货。”
青鸢还没进门就听到这么难听的叫骂声,顿时对这声音的主人产生的厌恶感,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孩子招惹了这人。而这人骂出口的内容又叫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于是她加快步子踏进教室。
但是她显然是忽略了这声音带来的影响力,想这样的乡下很少有什么大事发生,如今那女人的叫唤自然引起了其他家长的注意,好奇心驱使下一群人将那女人团团围住,也遮挡住被那人骂的孩子。以青鸢的角度只看到那个生的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的侧脸,她单手叉腰吐沫横飞地指着她的斜下方开骂。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虽然也有人劝她把事情弄清楚,留点口德,但哪想那女人的气焰却越来越盛,骂出来的话也越来越难听。但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被她骂的那人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回。
中年女人“呸”了一声,吐了口痰在地上后,继续开骂:“瞧瞧你生的人模狗样的,干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偷东西。小毛贼,你家那只狐狸精呢?老娘就知道那只骚狐狸教不出好货。”
这话戳中了被她骂的人的痛脚,那孩子扑倒那女人身上狠狠的咬在她的手臂上。随着那女人“哎呦”一声,青鸢才看清被那女人所骂之人居然是付安白。她顿时觉得体内形成一股恶气,快将她的身体给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