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传来言笑之声,青云宗弟子听道的时间到了。冉霜行了一礼站起身来,宋青风将他叫住:“你不必留在此处,可自行离去。”
冉霜忙俯首道:“弟子为听道而来。”
宋青风意味深长的道:“你要学的术道并不在青云,留在此处,只会空耗时间。讲经楼不适合你,道藏阁也是如此,如有可能,我更希望你不要去修练场。”
冉霜不觉得自己拥有无师自通的天赋,也不想走一条与众不同的修行之路。然而长老是宗门的长者,冉霜不敢违逆,心里满是苦涩,无奈的道:“弟子天资愚钝,若无人指引,哪怕苦修十年,也不得寸进,到时何以去见我的老师?”
宋青风微然一笑:“不要为此苦恼,去仙缘楼吧,那里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仙缘楼是青云宗用于存放道法的地方,冉霜对之向往已久。以前不是青云宗弟子,没有资格进入仙缘楼,如今有机会,自然愿意前往,冉霜不再说话,对宋青风、齐云清行了别礼,起身走向殿外。
齐云清见冉霜走远,立时变了脸色,他面带怒容来到宋青风近前,恼火的质问道:“此子资质算不得好,但意志坚韧,既然收录门下,为何置之不问不理,此为何意?如今掌门师兄闭坐死关,作为师弟,我自然要过问。诸位师兄若是不喜,云清自会将他带着身边,但此事,还请青风师兄给我满意解释。”
宋青风垂下眼眉,无奈的道:“此乃掌门之意,云清师弟,你最好不要插手此事。若是不忍,不妨如我这般暗助于他,如此最为妥当。”齐云清脸上颜色几度变幻,继而只化为一声嘘叹:“还是想不明白,你们为何要一再为难这个孩子!”
……
……
殿堂内坐满了前来听道的弟子,当冉霜从讲坛下方走过,讲经楼变得安静,不少人咬着耳朵开始窃窃私语。
“诸位同门,瞧瞧那边是谁来了?”
“原来是他,呵呵,很有气魄,没想到他还敢来!”
“他谁啊?”
“就是秦执事收养的那个病秧子,前几天倒生龙活虎的像个人样,你说他胆子大不大,他竟然把身具天灵根的李清给打了。”
“那小子不是受到重罚,被赶出青云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死皮赖脸呗,你看他那倒霉样,得意不了多久!”
“他不想着逃命,为何到这里来,莫非想进入我青云门下?”
“想得倒美,若是李清师弟有个好歹,一定有很多人不会放过他。”
“听说了没有,秦云已经被逐出宗门了。”
“是吗?难怪昨日没见到秦云执事。”
“常言道,物以类聚,看来这爷俩都不是好东西。”
“那还用说,那秦云嗜酒如命,哪里像是修士!”
“嘘,别说了,你们看他过来了。”
冉霜对自己的非议,可以充耳不闻,若有人说到秦云的身上,便无法忍受,本想出言怒喝,但此地是讲经楼,冉霜只得压住火气。
出了讲经楼,冉霜迈步直行。仙缘楼在北,冉霜却走向了正西,待抬头看见头顶的日头,冉霜方知走错了方向,当下心里一惊,暗道:青风长老方才说人道即是天道,此言不虚。若有机会,定要前往凡人间历练一番。
冉霜动了历练的心思,可依照青云宗的惯例,门下弟子若要外出历练,起码拥有练气境七层的修为。冉霜仅练气境四层,远远不够。
若想快速提升自身修为,冉霜就得获取足够的灵石,然而宗门每月发下的灵石只有那么多,冉霜为此费尽心力,最后想得一个法子。炼制符箓换取灵石,是冉霜苦思良久才想到的办法,此次前往仙缘楼,为的就是搜寻符箓制作之法。
冉霜在平直的山道上缓步行走了半个时辰,抬头望见仙缘楼的飞檐。朝阳之下,仙缘楼外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冉霜熟悉符文阵法,一眼便看出仙缘楼的不凡。仙缘楼平静时是座普通的楼,发作时便是极具威力的法阵,此阵仅是青云护山大阵的一部分,除非大阵被破,否则休想毁坏仙缘楼的一块砖头。
楼檐下是一块黑底金字匾额,上书“仙缘楼”三字,下有祖师青云子的小字落款,冉霜不喜书法,眼睛略略扫过。走进仙缘楼,迎面立着一面巨大玉石屏风,上有一位仙人手持长卷仰望虚空,冉霜对着那仙人所望之处看去,只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视线。
冉霜觉得自己飞进了一方虚空,四周白茫茫,到处都是云雾。正不知所处,隐约听得一声声鸟鸣,随后见到一巨翅大鸟飞过,接着是一群,这些巨大的飞禽拖着华丽长尾,眨眼消失在空际。
冉霜正想着这些飞禽的来历,忽而听到有琴音隐约飘来,循声望去,只见一只琉璃玄天彩凤,驮着一乘仙撵从天边而来,乍看很远,眨眼却到得近前。
琉璃华盖之下,五彩仙绫随着琴音舞动,当间端坐一人,膝上架着古色弦琴,正悠闲拨弄。
冉霜神情恍惚,只觉得琴音好听,那人一身白衣更是绝美,正待将那人面容瞧个仔细,耳听得一声炸响,古琴弦音断绝。仙撵中人举起袍袖对着冉霜一拂,冉霜只觉得那人的袖口急速变大,眼前跟着一黑,整个人便从虚空中直直跌落,就在此时,黑暗中听到一人清喝。
“你这顽童,不懂得时间珍贵,看一幅画居然看了半天,真是气死老夫!”
冉霜睁眼一看,眼前站着一位老者,花白胡须,头戴布巾,一身灰色道袍,手中举着一本黑皮大书,看样子若不讨饶,定要落在自己头顶,只见那老者瞪目说道:“且放你一马,把身份铭牌给我,自可进去。”
冉霜苦笑,忙拿出仙缘令。
老者从冉霜手中接过令牌,冷声道:“取一种功法交一块灵石,只能刻录,原件不准带出大殿。”冉霜走进内室入口,外面只留下那老者自语:“什么牌子竟有这么重?”冉霜抬脚刚刚登上第一个台阶,忽听老者疾声呼道:“大师兄,请留步!”
被一位老者称为大师兄,此等情形世间少有,冉霜脸上如同火烧一般,见老者追来,只得回身候着。
“大师兄,掌门师尊可好?我已有数十年未见他老人家了。”如他乡遇故人,老者眼角冒出泪花。
望着泪流满面的老者,冉霜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