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城墙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霜,断壁横生,处处弥漫着硝烟的戾气。但从雄伟壮丽的轮廓来看,依旧能依稀察觉其当年的雄风。
这里才是真正的东陵南关,也是那让无数宁西之人闻风丧胆,固若金汤之地。
无数宁西士兵曾以为,只要走过这南关,他们便是能一路向南,突破东陵的层层方向,取得难以言喻的胜利。
可时至今日,一切似乎都与他们的所想,彻底背离。
南关残垣之上,旌旗飘飘,号声嘹亮。一众士兵精神抖擞的立于城楼之上,铠甲加身,战意直冲天际。
在队伍的最前方,少年一袭白衣,青丝被玉冠所束,那等的英姿飒爽,令人侧目。
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那被他们逼得不断后退,不得不处于防守阶段的宁西数万大军。无数弓箭早已开弓上弦,箭头尖利,杀伐四起。
与他们上方众人奔涌的士气相比,下方的宁西大军早已萎靡不堪。因为就在之前,她也用了此次宁西攻下南关之法,狠狠的教训了他们。
在这里或许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宁西的军队,曾几何时,她就像带领右翼军一般,日日与他们相处。
因此他们的部署与战法,于她而言就仿佛透明的一般。
在这般反击战法的指导下,宁西的诸位将士可谓是吃尽了苦头,每每被攻到薄弱之处。几个时辰的战争,几乎磨平了他们所有的脾气。
此时此刻,他们竟再一次感受到了南关的恐怖。胜利有时候会冲昏人的头脑,而眼下的他们,就是这般被冲昏头脑。
他们竟天真的以为,安亲王府真的没有了反抗之力。
上方的箭矢时不时的从天而降,每一次的下降,都会伴随着无数士兵的倒下。击碎的,是他们积累在心中的骄傲,与那被利欲蒙蔽的初心。
“主子,前方探子来报,宁西的另一支主军也被王爷打退。相比此刻他们也在前来南关的路上了。”
琴魔缓步走到云汐颜的跟前儿,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道。
闻言,云汐颜的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难言的笑意。看样子,这一切也是时候结束了。毕竟等待两军汇合再开展,难免不是那么的万无一失。
“澈哥哥果真是一员猛将,那覃寇可并不是他的对手。白歌,传令下去,让杨明和权将军带兵突击,尽快拿下下方的军队。因为我们,还要迎接宁西另一支大军呢。”
少女那刻意掩饰的声线,让她的声音变得浑厚了一丝。英气与豪情并重,即便是自以为铁血的男儿,也难以企及。
白歌闻言,立刻是领命离去。
而随着一声号角的再次响彻,南关大门骤然开启,两支军队顿时犹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远处的宁西军队突击而去。
城头上万箭齐发,将他们的身形,掩映在箭雨之后。
远方的宁西军队见此,无数士兵头皮发麻。身为主将的将军在一众侍卫护送下拼命的后退,整个军队惨叫声四起,逃兵四散而飞。
鲜血在这片土地将浸染,流淌,化为浓郁的血腥之气,洗礼着人心。
宁西的兵败如山倒,令得右翼军与左翼军越战越勇,面对敌手竟如切瓜砍菜。
云汐颜静静地注视着这血腥而暴戾的战场,一双清澈的眼眸却未有丝毫的动容。若是寻常女儿家早已掩面而泣,不忍目睹。
可她是谁?
她是从地狱爬出的魔鬼,眼前的这一切,是她迟早都要经历的事情。因为如今的宁西上下,早已背离初心,变得腐朽而落寞。
萧逸宸、凌峰、凌暖晴、鬼影。这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名字,因为他们曾要了她的命。
然而从此刻开始,她对于宁西的报复也将正式开始。即便是将宁西变为东陵的一部分,她也在所不惜。
她创造了这一切,同样,也可以毁灭这一切。
苏慕楠不是想让安亲王府腹背受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吗?眼下她便以牙还牙,将宁西的所有军队困在定南关与南关之间,展开疯狂的血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东陵必将风云变幻,甚至是改朝换代。如此大的动荡,决不能给宁西插手的机会。
在此之前,她与惊澜也已经致信南疆,请他们盯紧北鸢,以求万无一失。
这一次,她必须要让宁西损失惨重,不得不陷入休养生息之中。从而也使得他们不能来插手东陵国中的变故,或是趁此期间来侵扰边境。
乌云密布,月色初显。
血腥的战场上,无数寒鸦飞舞,啄食着那些带血的尸体。血腥弥漫,令得那撤退的宁西主军望而却步。
覃寇缓步向前,他几乎不忍目睹眼前的一切。因为他能看到残破的宁西军旗,看着原本叱咤风云的洛家军,化为一片冰冷的尸体。
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竟会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的面前。
因为身为元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所有的退路都已经被对方封死。
东陵的另外两支军队,或许就在不远的前方,安静的等待着他们到来。他们后有追兵,前有伏击,早已陷入了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局面当中。
这原本是他们未定南关准备的局势,但此时此刻,这一切去在他们的身上重演。大意、轻敌、自以为是。
他们以为凭借地图,凭借对方透露的精密部署便能战胜一切,便能让定南关俯首称臣。可为何,一切都跟他们想象的,如此的不同。
一众将士无助的注视着下方带血的土地,有的人无力的跌坐在地,有的人六神无主,不能自己。
他们好似失去了灵魂一般,等待着死神的审判。
很快,身后的号角竟如同催命符一般响彻,同时给予回应的,还有那远处的南关城墙。一场歼灭战,将再次在这里拉开帷幕。
而随着这般血雨腥风的洗礼,苏慕楠二人与凌峰约定的计划,也宣告彻底的失败。不止是失败,因为于宁西而言,他们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过的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