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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的代价”,这是“首映”杂志艾略特-卡特对“荒野生存”的评论。正如“娱乐周刊”在支持者中的地位一般,“首映”杂志向来是“倒埃文派”的头号人物,绝对是观众们不容错过的影评。
“人类社会本身就是从自然界发展而来的,它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我们在现实社会中所遇到的困难在自然界里只会平行转移,并不会消失,所以也根本不存在一个脱离社会之外的美好自然界等待我们去开发。‘荒野生存(Into. The Wild)’这个名字本身就十分可笑,人类根本不需要出发去阿拉斯加才能回到大自然,人类社会本身就是一个丛林,本身就是自然的升级版本。人的问题只能在自身的肉体和精神上自我面对和解决,除此之外,逃到哪儿都没有用。连这个都无法认识到,拍出来的作品只能是误导大众。
观看完电影之后,我们却从埃文-贝尔那儿得到了一个相反的结论:一个青年在森林里饿死了,他不是被自然拯救了,而是被自然吞噬了。这个残酷并没有因为埃文-贝尔镜头之下雄壮的景色、绚丽的大河瀑布和激动人心的音乐而有丝毫改变。这一切都是人类自我的粉饰而已,自然界所谓的美丽、宽容和温柔恰恰是我们这些具有社会性的人类赋予它的,对此的不断臆想只能起到精神毒.品的作用。而埃文-贝尔在电影里所透露出来的那种追求梦想的勇气,它恰恰是一把双刃剑,在一个正常的人类社会,正是这个勇气制造了我们每个人都为之厌恶和恐惧的社会丛林气氛。这个世界的财富、利益和社会等级正是靠不同程度的勇气来基本分配决定的。
如果要我说从克里斯托弗-麦坎德斯身上看到了什么的话,我只看到他在精神生活得到了满足之后滋生出来的天真、幼稚、自负、自我膨胀和一厢情愿。最终,克里斯托弗-麦坎德斯还是希望能够回到人类社会里,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了,因为自然已经将他吞噬。
这是一个悲剧。”
艾略特-卡特的这一篇评论,再次赢得了无数的支持者。自从“香水”以来,埃文-贝尔的作品争议性越来越大,所以艾略特-卡特的负面评论也越发找到了市场。再加上这些年来“首映”坚定不移的反对立场,更是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不过遗憾的是,不同于“香水”在道德方面涉及了连环杀手和冷血残酷的因素,这一次“荒野生存”更多是个人对于梦想的坚持,正如威廉-伍德所说,“如果你没有坚持自己的梦想,那么你就没有资格去批评克里斯的行为。因为他至少燃烧了自己的生命完成了梦想,即使你不耻,但你依旧不如他”,所以,这一次对于“荒野生存”批判的声音远远比不上上一次“香水”的声势。
“首映”寻找到的盟友前后也就只有“名利场”、“世界新闻报”等一批人,在多伦多第一批新鲜出炉的十八篇影评之中,给出好评的媒体高达十二篇,而批判的评论仅仅只有六则,落了绝对的下风。
与“首映”评论针锋相对的媒体有好几个,首当其冲的就是“纽约时报”的尼尔-达西。
“虚伪的皮囊”,这篇评论完全就是尼尔-达西针对艾略特-卡特的评论而专门撰写的。
“我不想去说这部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到底告诉我们多少生活的真相和真理,道理说得再多也不如亲身经历一次的感悟来得深,遗憾的是,我没有资格去评论说这些道理,因为我并没有亲身经历过,我永远都无法感受到克里斯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对克里斯的喜爱,乃至于崇拜。因为克里斯有着我梦寐以求的勇气。
即使我在许多人看来是一位成功人士,有着人人艳羡的工作、有房有车有家室,但我的勇气并没有带我逃脱这个文明社会的牢笼,我终究还是被困在人类社会里芸芸众生的一员。而克里斯不是。
克里斯并不反叛社会,他只是厌倦了欺骗和谎言;克里斯对于他父母的厌倦也不是他出走的根本原因,他就是如此深刻而激烈的热爱着自由。从卢梭到托尔斯泰,克里斯一直就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嬉皮士,社会和父母只是一个触动因素而已,他会选择回到荒野,真正的原因是他就是属于那里的,即使在生命的最终,他意识到,家庭和幸福也有着无法割断的联系,所以他试图回家,但他的内心却始终是快活的。因为他正在享受着远离这个文明社会带来的自由。
克里斯脱去了文明社会对于教条的定义,学士服;克里斯丢弃了只能在工业文明社会里行走的伟大产物,汽车;克里斯甚至烧掉了现代社会价值体现最权威的媒介,货币……这一切,他不是为了形式而做的,只是为了告别过去,挥别过去的自己。总之,他要一次又一次地褪去这个文明社会留在他身上的烙印,他要彻彻底底地找回属于自己的自由之身,回归到最原始最基本的状态,哪怕是茹毛饮血也在所不惜。
人类社会最大的讽刺就是建立在自然之上的虚伪皮囊。的确,人类社会就是在自然之上构筑的闻名,人类社会其实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但是这个特别的‘自然界’却披上了一层虚伪的皮囊,以此来区别所谓的文明和野兽,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本身更加虚伪的吗?
人类通过逃避自然界的威胁而聚集起来,将文明层层堆积,最后反倒自然成为了频临灭绝和难以生存的‘物种’,看着构架在自然体系上的人类文明,人类用尽一切努力征服自然,将自然隐藏在人性的皮囊之下,在高密度的都市和摩天大楼里生存的人们,却因为披着虚伪的皮囊而忘记了自己的本性。那个随着人类文明的膨胀而步步倒退的自然,那个曾经自由自在的自然,就隐藏在社会丛林之下,或者说被驱赶到了社会丛林的边缘地带,奄奄一息。
这个由人类虚伪皮囊所编织成为的社会,其实就是一个更加残酷更加冰冷的自然。钢筋水泥的丛林、工业污染的河流、拥挤而狭小的城市峡谷,人们在文明的皮囊之下茹毛饮血:贪婪地吞噬着弱小群体,野兽的兽性是以果腹为极限,而人的兽性却没有极限,除了果腹,人类还有太多太多的渴求。
克里斯逃离了社会丛林的自然,回归到真正的大自然之中,与其说他逃离的是父母的欺骗和谎言,不如说他离开的是社会文明的那层虚伪皮囊,因为他需要呼吸,他需要自由。1992年,在那个荒野之中的废弃巴士里结束了自己短暂一生的克里斯,却拥有比许多人更加辉煌的生命,无疑,他的感悟是无与伦比的真实。”
尼尔-达西的评论处处针对艾略特-卡特,将艾略特-卡特的理论驳得一文不值,但又不动声色,只能是让艾略特-卡特吃一个哑巴亏。不仅如此,从尼尔-达西的评论之中还可以看出,他对于“荒野生存”这部电影的推崇,他将埃文-贝尔根植在这部电影里的精髓完全领悟透彻之后,把电影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另外一方面,来自“帝国”杂志的评论,也对尼尔-达西的评论给予了补充,再次加深了对“荒野生存”这部作品的赞誉。
“两年来,他行走在这片土地上,没有电话,没有泳池,没有宠物,没有香烟。无拘无束,一个极端主义者,一个追逐美的旅人,脚下的路就是他的家。消灭虚伪的存在,实现灵魂升华的一段旅程,不再受俗世文明毒蚀,他遁世而逸,独自行走在陆上,隐没在荒野中。最后因饥饿而丧命。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太过复杂的故事,埃文-贝尔把握住了真实故事的精神气质,正如他自己身上的那种光芒,忧郁的眉宇,坚毅的眼眸,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根本无需台词的点缀,也感觉不出任何表演的成分,一个克里斯就出现在了我们所有人的眼前:年轻的、澄澈的、自然而然的存在。
埃文-贝尔的镜头总是十分唯美,镜头里的风景,恢弘而大气,密林、山峦、长河、落日,彷佛迎合着他动人的音乐旋律,在眼前徐徐铺成开来,不是小情小调,是一阙大江东去的豪放长卷。扑面而来荒野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在旅行的道路上,克里斯遇见了无数温暖的人们,亲切的友情,可爱的爱情,还有温暖的亲情。在离开了都市丛林的道路上,每个人都像单纯的海水,或者是万里无云的蓝天,身无长物却乐于慷慨解囊,头无片瓦却愿意提供庇护,缺衣少食却总是欢歌笑语。也许流浪者才真能勘破天地逆旅、光阴过客的人生真谛,他们不贪婪,不妄求,不为名利忧心,只是尽情享受着生命最基本的乐趣。
可是,克里斯追寻的还不止这些,他要找的是更纯粹、更坚定、更崇高的境界。他以为那才能拯救自己迷茫的灵魂,找到属于迎风飞舞的自由,得到内心的一片平静。可惜的是,他找到了真理,却没有来得及重新回到自己之前的生活里,死亡就先找到了他。死亡也为他招来了骂名。
‘狂妄自大,浅薄无知,对大自然的残酷性估计不足,死得愚蠢而毫无意义,且是罪恶的——因为将父母抛进了悲伤的永恒深渊……’这是普通人的逻辑。
在普通人的角度,天才就是疯子,是不可理喻的,而这‘理’,也不过是庸常世人之理。天才的‘理’,因为稀有而独特,绝不可能为多数人懂得。
克里斯,就是这样的一名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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