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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沈府。
月色清凉如水，沈府书房明亮如昼。
“哐当——”
白玉雕花茶杯碎在地上，茶汤四溢。沈木瑶不由后退一步，脸上白上几分，看向沈大人的眼睛不由带了几分祈求和不安。
沈大人怒气未消，看着地上碎成几块的茶杯，阴沉着脸。
“爹爹。”沈木瑶喃喃喊道，口吻中不经意间带了两份悔意，“爹爹，是女儿的错。女儿自知没有听从爹爹的话跟徐子衿一刀两断，是女儿不孝。女儿连累了爹爹。”沈木瑶手足无措，可瞧着沈木瑶铁青的脸色，闭了闭眼睛，继续说道：“女儿是爹爹的掌中宝，自从娘亲去世，爹爹就唯恐缺了女儿一分，也唯恐女儿过的不顺。乃至于，爹爹一旦发现徐子衿身边有了青水，就再也没提婚嫁之事。”
沈大人脸上一沉，忽的打断沈木瑶的话，哑着嗓音问道：“你明知道徐子衿这人沾不得？你还要跟徐子衿纠缠在一起？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连性命也不放在心上？！你眼里可还有我这个老父亲吗？！”
沈大人额上青筋暴出，睁眼怒问间，脸上已然泄出几分杀意，身形却是摇摇晃晃，仿似下一秒都能倒在地上。
沈木瑶心里苦涩，露出几分苦笑：“爹爹，他不是不喜欢我，他也不是不关心我。皇宫里的事情，他特意下了帖子来提点我。我知道，爹爹舍不得我，不想让我被人算计，也断不会让我进皇宫去伺候圣上。可爹爹，我听着您的话跟您相属几个男人见面，能被爹爹看上的男子，纵然有些小瑕疵，那也有担当对妻子儿女一片赤诚的男儿。可是，爹爹，我从没有兴起任何一个念头想要嫁给他们。”
“倒是我小瞧了徐子衿，本以为今日你去可以让你认清徐子衿。没想到你反倒将徐子衿的话听进了心。徐子衿的话还真不是没有道理，那个蓝太医能找上他也不是没有几分看重的意思。可你——，你就凭着徐子衿的几句话就想不嫁吗？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沈木瑶瞧着沈大人气的发抖的身体，心里也不好受。今日在徐子衿面前，心里本来打定注意要疏远彼此，可一听得徐子衿话语间的关切之意，沈木瑶不免心里有些松动。若是没有青水搅局，爹爹本就打算将自己嫁给他。
沈木瑶脸上一凛，徐子衿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沈小姐，青水与陈大娘的事情，不管是否属实都自有我来想。前几日，蓝太医给我递话，说是圣上听闻你才貌出众，天家有心想让你进富贵之地。沈小姐如花年纪，自当有沈大人保护考虑。”徐子衿踟躇半响，终是憋出一句：“若是有子衿能帮上忙的，子衿定不会把它往门外推。”
沈木瑶眸中含泪，定定看着地上散落的碎片。沈大人一瞧，心里一叹。沈木瑶这几日方才放下的心又心生波澜，他倒不知道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能力。
沈大人身子一软，颓坐在椅子上，瞧着沈木瑶脸色恍惚，揉了揉额头，出声道：“你到底想和徐子衿如何？”
沈木瑶听着沈大人一说，嘴巴紧抿，大气也不敢出，最后，盯着脚尖，半响才道：“自当顺其自然。”
沈大人闻言，斜眼瞪了眼沈木瑶。他发妻过逝，身边人自然也有劝解他纳妾娶妻再生儿子的，可因着沈木瑶，他无一不往外推。这里边自然有对发妻的感情，也有对沈木瑶的慈父之心。有话说，娶了后娘就有后父，他不想为此让沈木瑶心生怨气，也不想因着这个而对沈木瑶少一丝疼爱之意。沈木瑶体弱而出府，虽说在寺庙里寄养，可这父女感情却没因此而薄上一分。沈木瑶性格仿似男子，有江湖人的飒爽之气也有不输于男人的豪迈大气。沈大人曾对沈木瑶寄以厚望，可哪知道为了一个徐子衿会变得儿女情长。这实在……
沈大人靠着椅背，望着自己唯一的女儿。
“顺其自然，就是为此嫁给圣上你也愿意？”沈大人声音稍稍缓和，却自有一番威严在其中。
沈木瑶盯着脚尖，听到如此一问，立时抬起头来，对上沈大人一双眸子，慌忙摇头：“木瑶不愿……”
皇宫是什么地方，沈木瑶去了一次就不愿意再去第二次。她自小养在外边，早就习惯了紫禁城外的蓝天百云，若是把她放在皇宫小小的四墙之间，她如何受的了？沈大人嘴角一挑，颇带深意的看着沈木瑶。
沈木瑶立马反应过来。她既然不愿意去皇宫，可若是这自然就是进皇宫，她还能甘心还能认命？沈木瑶脸上赧然，只觉的身上彷如背着千百斤重的石块，重的她喘不过气。
“明白了？知道了？还要不要继续顺其自然？”沈大人的声音陡然低了下来。
“明白了，知道了。木瑶不愿意进宫，就不能再跟徐子衿有牵扯。木瑶、木瑶知道了。”沈木瑶跪了下来，泪水涟涟：“可爹爹，木瑶当真不愿意嫁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木瑶不想就此认命，木瑶不愿。难道爹爹就真的没有一丝法子了吗？难道爹爹就愿意让木瑶因此而嫁？”
“木瑶，你可记得你现年多大？”沈大人闭目，摸了摸沈木瑶的头，“当年你不到我腿间，现如今你早到婚嫁之龄。是爹爹我的错，让你在外游走却不多加管束，让你早是为人妻为人母之龄却还是待字闺中。不是爹爹不想留你，只是再留下你，你以后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让你一个小姑娘守着我一个半老头子吗？”
“你要是为爹爹我有一丝孝心，你就嫁吧！至少比嫁给皇宫嫁进天家要好。那个徐子衿，能被蓝太医瞧上的人，怕是祸事已到了。”
沈木瑶犹如被人淋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猛地抬起头，她不敢置信道：“爹爹，难道徐子衿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