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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双双一早起来,左脚才踏出房门,耳边就听得一干嘶哑鸟叫声,还没等意识过来,眼前黑影一窜,瞬时就没入墙角。
暮双双脸色僵硬,这乌鸦抬头叫,黑猫眼前跑,可不就是霉运当头?再想想今日赴宴之事,暮双双实实觉得人生几多悲催。
可饶是这样,暮双双依旧硬着头皮视死如归般的走向沈木瑶。沈木瑶倒是脸含笑意,脸上红晕点点,暮双双心里称奇:果然是沈大女侠,这行为处事果然与众不同。
暮双双此次并没有叫上白芷,倒也不是她不想叫上白芷,只是在暮双双才要开口的时候,白芷突然脸上一变,急匆匆的往院子里跑,看的暮双双一愣一愣,本想说出的话立马忘的一干二净。实在无奈,暮双双才自己一人跟上沈木瑶。
不过,沈木瑶身为大臣之女,又去的是徐子衿正经发下的帖子,福伯自然派上两个婢女跟在沈木瑶背后。不过,暮双双对那俩婢女打量一会,心底郁闷至极:沈府里的婢女当然是分三五六等,能跟着沈木瑶出门的自然也拿得出手,不是一等丫鬟就是二等丫鬟,单凭这些小丫鬟的身板,哪里能拦得住暴怒下的沈木瑶?
徐子衿这次正经下帖子,设宴之处自然是京城权贵常去之处。再加上徐子衿要说之事,事关千金名节,挑的地方自然也不是原香楼可以比拟的。
暮双双跟着沈木瑶来到城郊一处庄园上,这庄园在盛夏时分因着周边的古木灌木,硬是跟犹如火烤般的京城添上一抹清凉之意。身边侍女递上帖子,不多时,便有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跑了出来。暮双双跟着进去,这心肝也是一颤一颤的,这园子里的山水草木,无一不是精心摆放设计,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派赏心悦目。暮双双左抬头右仰脸的看的热闹,眼前领路之人看着,眼底闪过一丝蔑视,可终究是规规矩矩的领着路,行为礼节不错一分。
沈木瑶习武之人,耳目之力当然要比一般人好上几分。更何况今日赴宴,早就沈大人叮嘱在前,又有自己心思在后,小丫鬟的眼神看在沈木瑶眼里,沈木瑶哪里还不明白?暮双双看的尽兴,可眼角忽的扫在眼前沈木瑶的身上。
沈木瑶背脊挺直如松,脚下莲步生花,跟在身后的婢女也是眼睑下垂,极为恭谨的样子。暮双双心里一惊,沈木瑶的背影看的暮双双份外眼熟,可暮双双却又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看过。正巧前头领路小姑娘回头,举手投足间尽显礼貌。暮双双登时收起此前怪诞模样,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咱一个鬼王,礼节规矩的都还比不上一个小丫头……
七拐八绕间,沈木瑶等人被带到一座水阁之内,水阁里边一袭蓝衣正依着栏杆独自出神。听得外边守卫之人呼唤,立马站了起来,抬眼看到亭亭玉立的沈木瑶,眼眸里边一片惊讶,熠熠生辉。
徐子衿原本下帖子请的是沈大人,这选址着实也用了他一番脑筋。沈木瑶一踏进这水阁,就能看见周边一池碧波,加之杨柳依依,但凡是平静脸色也能舒缓不少。桌上更是放着各种盛夏开胃易食的酒菜瓜果,自然也能从其中看出徐子衿的一番心意。可就是这样,沈木瑶脸上笑意反倒是淡了不少,缓步步入水阁,对着徐子衿的态度疏淡了不少。
暮双双心里仿似有人轻挠,痒的暮双双不住的去看沈木瑶。此前沈大人三番四次的劝沈木瑶放下徐子衿都没一点成效的,今日沈木瑶倒是怎么了?
徐子衿也有那么一刹那晃神,原本打算说的话在对上沈木瑶之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呐呐半响,方才招呼沈木瑶坐下,这桌上酒菜也不知道是吃还是不吃。
沈木瑶自然能看出徐子衿脸上的几分尴尬,脸上仍有笑意,却没有丝毫打算开口。自从那日从皇宫里回来,过去看重的人,沈木瑶却意识到没那么重要。暮双双嘴里说的蓝姑娘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却假借徐子衿之事想要扯上自己的老父亲。而徐子衿——
沈木瑶望了眼碧波水色,心里已然清楚:这人不是良配。
徐子衿张了张嘴,问起了沈大人。沈木瑶的回答极为有礼,可落在徐子衿耳边,却恍若冬日冷风一般。徐子衿仔细的看了眼沈木瑶,本已然熟悉的闺秀妆扮却让徐子衿份外觉得陌生。这哪里是当日对自己嬉笑怒骂的女子?
徐子衿心里吃惊,想到近日变故,想要开口,可眼角扫到沈木瑶背后的暮双双等人,脸上不由一暗。沈木瑶回头,看了眼暮双双,脸上不动声色,像是没看见徐子衿一番变化。徐子衿想了想,迟迟才开口道:“沈小姐……”
沈木瑶抬头,笑道:“徐大人若是有事,直言便可。双双不是多嘴的人。”
徐子衿一听,眼眸微亮,心里酝酿一阵,方才别有深意的说道:“沈小姐,陈大娘一事可不是一件简单事情。”
沈木瑶一愣,两眼定定看着徐子衿。徐子衿有心提点,可又碍于沈木瑶背后两人,只得隐晦道:“圣上近日似乎对我和小姐颇为关注,皇宫之内必定有人对小姐心怀不轨。”
徐子衿脸上一凛,皱眉问道:“不知道小姐是否在京城里得罪了什么人?”
沈木瑶诧异,忽的扭头看向暮双双。暮双双一瞧,哪里没有明白沈木瑶的心思?这话咱原就说过,现在有被徐子衿再说一次,若说沈木瑶此前还有些许的不重视,现在可没了点懈怠之心。
暮双双拧眉,对徐子衿这话顿时一股好奇心。她知道这事,是源于蓝姑娘。而徐子衿知道这事又是源于何人?
暮双双越想越觉的不对劲,瞧着徐子衿询问的脸色,自然而言的问了出来。
暮双双自一开始进来就没有出声,这突然出声不仅吓了徐子衿一跳,也吓了沈木瑶一跳。沈木瑶进宫不是小事,但凡有心,自然也能打听到。可徐子衿却不一样,同样是被圣上关注,也是圣上钦赐的状元郎。无论如何,徐子衿都要比一个沈木瑶份量重。可徐子衿又是如何认定这与自己有关?
沈木瑶脸上笑容一僵,难道徐子衿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