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现在还好吗?”赵先生问我,指的是那只被他踩伤的手。
“现在还慢慢可以画画了。”
“我真的控制好了力度,在你之前我踩过近三十个人才控制好那个力度,刚刚能见肉却又不会伤到骨头。后来又拿自己的手试了一次,看来我还是不够认真啊。”
“嗯?难道不是随意发泄的怒意吗?怎么说我也害你没了个孩子。”
“本来就没有那个孩子,是沈蔷骗我的。当年的事你可能不是很清楚,我告诉你好不好,你要仔细听,如果有遗漏的你要提醒我。”
“好。”我有气无力的回答。
“我和沈蔷是大学的恋人,刚刚回国准备大展拳脚,开了自己的设计事务所,好像还挺红火的,后来沈蔷拿到了耶鲁的研究生申请,我和她一直在吵架,为了是留下来还是去镀金,沈蔷说一定要出国,这是一个难得地机会,而我却希望她可以留下来陪我一起创业。我们每天要吵一次,你能想象到我是怎么和她吵得吗?”
“你也会和人吵?”我还真想象不出赵先生和人吵架的样子。
“嗯,我把她的签证护照藏了起来,我发动我全家的人去求她留下来,买了好多的东西送她,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忽略了很多的工作,那个抄袭的事件才会发生。抄袭对于我们这种新生的事务所而言是致命的伤,除了赔款我们甚至牵涉到违背了法律,那个员工一出事就走了,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我收拾。那时我们的从互相争吵到面对同一个敌人明红财大气粗的林老板。你知道吧,你爸那个财大气粗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是吗,那我是不是和我爸一样那么讨人厌。”
“不是,你很好。那时我不知道怎么你爸就约我见面讲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希望我能见你一面,后来和沈蔷说了之后,为了挽救事务所,沈蔷说假装和我分手,然后和你结婚,这次换她闹了,为了断了我的后路,她竟然提着行李就去了耶鲁进修。我就只有和你结婚了,正好挽救了事务所。”
“好像真的是我把你们分开的。”我叹息。
“和你无关,和你爸爸也无关,之后我才知道是沈蔷先去找的你爸,把我卖给了你爸,你爸一直想给你一个高智商的男朋友,找了好多年了,那些原本家里就富贵的人看不上你的学历和人品,那些看上你们家钱的人你爸又看不上,这个时候我就好像是上天掉下来的一个馅饼,沈蔷的极力推荐,加上他的调查,他对我很是满意,只是第一次我们见面的结果不太愉快,沈蔷竟然又去找你爸,说她能够让你我在一起,只是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是她的计划,这样我们的婚姻不会长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几年前就知道了。所以一直不敢去见你,沈蔷说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可以度过事务所的危机,她正好可以去美国读书,加上我们有了明红的撑腰会走的更加顺风顺水,她太了解我了,她说这样我就好像是被逼着结婚的,而她也是被逼走的,我面上不会为难你,但是我的心里不会有你,只要她回来,我就一直在等她。”
“嗯?是吗?”
“小红不准睡,我难得说这么多话,你得好好听我说。”
“说了这么久你口不干吗?我真困了。”我觉得很冷想要考赵先生近一点,可是他的背不停地撞我让我不得安生。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明明不是说拿了钱就放人的吗,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布丁进手术室,如果因为我延误了最佳的治疗时间我一定遗憾终生了,当日就不该那么顺从和赵先生一起走,这样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林小红,你听我说,待会我们出去后,我把明红还给你好不好,现在明红已经很有生机了,就算你什么都不会,只要坐在那边每天败家,明红也不是你这辈子能够败完的。我这些年那么努力的动作,就是希望能给你和布丁留下一笔丰厚的财产,你们这辈子可以活得开心一点。”
“你还玩笑的吧,咳咳。”
“还好吧?没有,你记得那份离婚协议吗,那里面就有写十年之后明红会转回到你的名下。我只是想占用明红十年,那时沈蔷回来和我父母一直和我闹,让我和你离婚,把明红过到我的名下,我耐不住轮番的耳朵边的吵闹,那时还喝了很多酒解闷。有布丁的那一晚,其实我并没有醉,我只是借着醉了的借口和自己说,最后放纵一次。
“我大了你九岁,我们结婚的时候你就像一个小孩子在努力追逐自己的梦想,为了我甘愿停下脚步,你愿意为爱放弃一切的姿态是我没有想到的,纵然如我和沈蔷爱了那么多年,也没有为爱情而停留过。我每天回家你都会冲出来给我一个吻,一开始我很不习惯。很多事你都不懂,英语也不好,我得抽出很多时间来教你,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学不好,你说有我就够了,你并不需要懂那么多。那个时候我竟然也觉得有我就够了,你并不需要懂那么多。”
赵先生说的凌乱,我却听得心疼,或许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是爱过我的。
“我本来就觉得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厉害的想法,就算有,也不该是你这种暴发户家的女儿会有的,出了炫富之外你们还懂什么。可是你连炫富都不懂,和你爸一样,在家穿的衣服寒酸的样子,出门若不是我规定你肯定要是土的掉渣,我都不敢相信竟然会有人品味这么烂。”
那叫勤俭节约,我在心里为自己辩解,听赵先生接着说。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完全不符合我择偶标准,我被迫无奈之后娶的女人,害我和沈蔷分离的女人,在之后的相处中,我慢慢爱上了她。为了你我精通油画,你每次拿过来给我看你新画好的画,我总能一针见血的指出不足,因为你容易骄傲,因为我愿意看见你进步,我就像爸爸一样帮着自己女儿的成长。周六回家给你做饭,按照你的口味调和,吃自己不喜欢的鱼肉,我觉得我又像是你的哥哥一样宠着你。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那么踏实,觉得自己是那么伟大。”
赵先生好像沉溺在自己的叙述里,可是我的嘴巴却张得老大,这是几百种我假设过得赵先生的心理中我最先排除掉的就是他喜欢过我。
后来赵先生说了很多,我就更晕了,我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沈蔷的孩子是她导师的,我既是觉得和你一辈子也不错,自然就不会去招惹别的女人,可是沈蔷不一样,她是我曾经最爱的女人,而我又容易陷入关于曾经的故事里。你爸重病,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去医院看过,他求我看着你好好长大,求我对你好一点。如果他不求我我倒不会这样做,只是他求我了,我就觉得你怎么配?我的沈蔷在外受尽欺负,而我却要照顾你,让你无忧无虑,这样太不公平,可是我又不舍得伤害你。最后想到了离婚,我帮你打理明红十年,若是这十年你没了我也过得很好,那么以后明红在你手上也会让你一辈子吃穿不愁,若是你过得不好,可想而知明红你也不一定能打理好,转到你手上的时候卖了,你就去追寻自己的梦吧。”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一边听一边休息了很久,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和他说了从关在那个小黑屋里面到无处可归,甚至是那场让我精神直接崩溃的飞机事件,撒完了怨气又觉得力气回来了不少,扭扭手希望能不能挣脱绳子。
“我只是和你签了离婚协议而已,其他的并不是我做的。”
“是不是你做的都和我无关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已经全部放下了,刚刚纯粹是情绪上来了,我们现在应该想想怎么出去。”
“好。”赵先生这一个字有些有气无力,可是我细想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说的很合礼节,又显得自己真诚,宽容大度的,也没有哪里不妥。
我们两个背对着互相解了对方的绳子一会,发现并没有什么作用,突然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
听上去好像是三个人。
“这两个人怎么办?”一个细细尖尖的声音问道。
“能怎么办,当初是说好拿到钱就放人,可是现在他要我们撕票。我们是专业劫匪,撕票这活外行,可是干一行爱一行,客户的要求自然要满足。”听上去好像是大佬的声音。
幸好有眼布罩着眼睛,不然我一定会被他们满脸横肉的样子吓到的,我在赵先生手心写字,问他要怎么办。
随即应变。
赵先生在我耳边嘀咕的。那几个绑匪看见我们还蒙着眼睛好像举了几次刀都没有敢下手的样子,只听见一把刀在他们手中推来推去,我很怕他们一个不留神掉了下来,不小心伤着我可就不好了。
听到门外好像有警车的声音,那几个歹徒好像慌了。
“臭婊子竟然敢报警。”这一句无疑是对我说的,我好像听到有刀划过的声音,有人压在了我的身上,没有尖叫,没有叹息,只是咬紧牙关的隐忍。
“别动,把手举起来。”
和所有警匪片一样的结尾,好人被营救,坏人被抓住,有人上来抱起我。
“老大?”我试探性地叫唤。眼上的布还在,不知道刚刚那个歹徒对准我的那一刀伤了谁。
“是我,那把刀比较钝,就只有一点小伤,你累了就先睡吧。”那个还在地上的赵先生对我说。
听到他这么说,我自然放下心来靠在冷子言的怀里沉睡,不过睡前我还是记得问了冷子言关于布丁的情况,手术还没做,要等我回去才做。
难得睡了一个好觉,在那个什么的地方被蒙着眼睛陪着赵先生说了那么久的话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不过总有一个人是见不得我好的,就算我们完全不熟,就算是她对不起我在先她也没必要在病房前大吵大闹吧,我记得她好像还是哪一年B市的十大杰出青年。
“林小红你给我出来,你凭什么睡得着,他还在昏迷,你就这样没良心,你给我滚出来。”沈蔷的声音少了原来干练的气息,好像是哭着说的。
冷子言不在,我竟然是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沈蔷只是在门外吵闹并没有进来,想来老大走的时候在外面安了几个人吧,这次竟然出了绑架的事情他一定会全神戒备的,我在病房躲也不是回事,我得去看布丁,再说我为什么要躲沈蔷,难道不应该是她怕我,看见我该躲的远远的吗?
我推开门,门外两个保安模样的人立刻把我护在身后,不让沈蔷靠近我。
沈蔷虽然声音凌乱,形容却是保持的极为端庄,只听那声音决不能想到是这样端庄的容貌。
“你知不知道硕恩为了你挨了一刀?”看见我沈蔷张口就问。
我想了想,确实不记得赵先生挨了一刀,甚至是为了我挨的那一刀。我记得是有那么一下那个绑匪是想砍我的,可是后来不是警察来了吗,所以什么也没干成。沈蔷是个伪装高手,所以我判断她是骗我。
“他挨不挨刀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跟他早已冰释前嫌了,为什么要为我挨。”
我也不管沈蔷的无理取闹,既然我早就认定她是无理取闹就不该和她一般见识。我去看布丁,沈蔷被拦在我的后面。
走了几步才发现我这离布丁的病房不算近,正好看见一张闲置的轮椅,央了护士推我去病房。
一路上听到很多人的议论,好像听到什么关于凌汛的字眼,我便留意了。
凌汛是B市的龙头企业,前些日子因为我的原因冷子言抛售了很多的股票,之后声势很大才挽救了凌汛,经历了这么一个大劫的凌汛屹立不倒,反而得到更多的市场关注。
等电梯的时候听到谁拿着个报纸在那边和别人津津有味的闲谈。
“你看看这报纸上全都登出来了,你看他们冷家的关系还真是复杂,这是做哥哥的绑架了弟弟的老婆,让冷子言总经理将所有的实权转让给他,那老三竟然二话没说全答应了,真是个痴情种啊。”
“我听说那冷子言的儿子就住在咱们医院,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
“你傻啊,人家自然是住特护病房,要接也是阿长接待,怎么是我们这种级别的,不过我听说好像那个不是他的儿子,是他太太和前夫生的,哎,这种痴情的男人世间少有啊。”
“今天猜我看到谁了,那个明红的大设计师沈蔷,这几****经常看见明红的董事长赵先生,你说是不是沈蔷怀孕了?”
叮,电梯到了,我便也没有机会再听得他们闲谈。关于她们说的冷子言痴情这一点我实在不是很认同,若是痴情,就不会连个我爱你都不对我说,他是超过了痴情的境界了,到了很痴情很痴情的地步。
被人服侍的感觉甚好,到了布丁的病房前,看见李婶正等在门外,怎么没看见冷子言?
“李婶。”我叫道。
李婶看见我忙从护士手中接过我,稍一酝酿好像眼泪都出来了,说道:“先生不是说只是关了几天饿了几顿,没什么大事的吗,怎么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了,这以后可如何是好。”
我急忙站起来,转了圈说:“李婶你看我,我只是累了偷个懒,我没事,布丁怎么样了手术排期了吗,老大去哪了?”
“是吗?”李婶看着我半信半疑的,”布丁的手术排期了,明天下午,那个已经做过很多测试了,应该没有问题的,现在布丁在睡觉呢。先生去公安局了,你知道吗,原来是大少爷把你关起来的,就关在司徒家的酒窖里,也亏他想得出来,那以后他让司徒家的酒还怎么卖啊。还有啊,那明红的董事长也真是可怜,那可是自己的亲姐夫啊,都下的了手砍了那么大一口子,也真是倒霉,你没看见他被送进来的时候拿衣服全染红了,襄娆小姐哭的伤心死了。不过你放心,先生没理襄娆小姐,一直陪着你,今天早上才去公安局的,说是要认人,完成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