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到他的肩头,静默了一下,方对上他明澈的眸,轻轻的吐出自己的惶惶恐不安:“知道么!”
“嗯……”
他低声应。
“以前的我,闯了祸,总会有哥哥在身后担待着,玩累了,回到家便可倒头大睡,从不知道担惊受怕为何物,也不必挂心结局会如何,日子过的无忧无虑。偶尔使点小聪明呢,也无伤大雅,就会觉得有趣,因为不会祸及他人,有乐子可闹便会快活……现在就太不一样了……”
无韫睇我一眼,爬坐起来,扶上我坐到他怀,没有应话,只轻轻拍着我的肩,似在低语慰抚:“莫愁莫愁,一切依旧如故!”
可是我知道日子到底是不一样了!
倚在他胸口,我轻轻一叹,摸着自己娇美的脸孔,再低低往下说去,口气带进迷惘之色:“无韫,是不是红颜出色,便会祸害人间?”
“不要胡说,你这丫头心这么善,跟祸害搭不上一点点边!”
我轻一笑,摇头:“不是胡说,是深有体会了!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我已经看到太多的人因为我的原故而命丧黄泉,即便我不出去惹祸生事,依旧会有人为此无辜丢了性命。”
“那不是你的错!你的身世由不得你来作主!”
无韫一直在维护我,想我安心!
提到身世,我苦笑出来:“对,全是身世惹的祸!我带着这么一个身世注定会惹来血雨腥风,注定要被几帮人马争来抢去的,再也得不来安生,也回不到过去那份清闲……”
他抱我的手莫名的一紧,空气里传来他似亏疚的吁声:“又在乱说话……一切都会好……以后,你的日子会好好的……嗯,别胡思乱想了……定定神,别越想越杂了,坏了自己的心绪……”
“我没有乱说,也不是在胡思乱想,只是这些事一直压着我,叫我不想也不行,对于那样一个身世,我有点无所适从,会让我有一种拿捏不住的无助感,会害怕……嗯,我甚至在害怕回去靳家堡后,该如何与你相处……无韫,我们的身份是对立的,依着这身份,我们注定一辈子不能携手并立,我直觉,就算回去了,日后还会因为这个身世生出无穷无尽的麻烦事来……”
满口的担忧终被生生掐断,是无韫凑过头来吻断了我的言语,细细软软的一吻,带着无尽的温柔,轻轻摩挲着我的唇:
“没关系,无论来多少麻烦,无韫都会并肩与你一起相迎!所以,凰儿不要害怕,以后,有无韫的地方便是你的家,凰儿无需再担惊受怕,依旧能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依旧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清闲日子……骆烽能为你担待,我也能!信我,可好!”
人们常说情人间的柔情蜜语最是迷醉人心,果然是如此。
于是轻轻一笑,暂且卸下满心彷徨之意,应了一句:“好,我信!”
也许日后再不能悠闲度日,只要我与他心心相映,他朝烦来必有招。
一声叹息罢,我便转了话去:“无韫,风哥哥如今可安好?你如今可是把人家放了,还是依旧关着?”
沉默。
帐蓬外,那盏小灯忽闪忽闪着,而他是无言的沉默,目光清澈!
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他到底没有把人放了,这当中自然有他的打算,既有官面上的,也有私下里的。
官面上,扣着一个骆风,在一定程度上可掣肘桑宫,对两国边境上的时局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影响,于私呢,则狠狠的杀却了骆烽的势气,还能要胁到骆烽,令其不敢轻举妄动,如果骆烽够看重他们的同胞之谊!
想到这当中微妙的利益关系,我就有点不满,便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瞪圆了眼。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不光是我哥哥呢,还是我三姐夫,居然敢坏心眼的扣着他一直不放!”
他只是笑,由着我发嗔。
“不行,等回去,你得把人给放了,都这么久了,我三姐见不得风哥哥,一定急死了!”
我趁机要求着。
“嗯,可以,回去,你想怎样便怎样!你敬他是哥哥,我自也视他为舅兄……何况七绝公子原就是儒雅之人,与我性情也近,你以为我能亏待了他么?”
他笑着直捏我的脸蛋儿,满口应着,听那语气,看那神情,似已经与骆风结下交情了。
我很是诧异想问缘故,这时帐外忽映上一道倩影,细辩身形,才知是流容走了过来。
“什么事?”
无韫掀幔而问
“禀公子,是慕容清漪想见见少夫人,但说明儿要分道扬镳,此一别,再见遥遥无期,便请流容来问个话,不知道公子想流容怎么回?”
无韫正要答,我情知他要回绝,抢着先的发话道:“自然要见见,我正想着要跟慕容姐姐好好叙叙呢!”
“不成,天色不早了,凰儿你该歇一歇!”
他并不乐意我去见,但凡跟南宫璨有关的人和事,他都在避免让我再有机会接触!
“可是我睡不着呢,无韫,你就让我去瞧瞧吧,我与清漪姐姐也算有些情谊!”
我推着他,软软的央求着,谄媚的直陪笑,笑的美如花,笑得他酥了骨。
无韫瞅着我立即举双手投降,给我整理好衣裳,亲自带我去慕容清漪睡的帐蓬。
流容说太子妃并不在账蓬,此刻正在河边等着,我便推了无韫,让他旁边待着,自径跟流容而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