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凭什么!
云水白苍,我要让你永坠地狱。
汀罗流醉不懂,爱容不下一丁点儿的算计,有些聪明用在爱情里根本就是致命的。
天莲台上一舞,她之所以输给了云水白苍,不是因为她的舞不够美。她们同样在为一个男人舞蹈,只是云水白苍没有她那么矫揉造作罢了。
拓跋长涉心中挂着云水白苍,一时没有防备,给了汀罗流醉可趁之机。
拓跋长涉刚出了北国边境,猛地感到腹背一阵绞痛,拓跋长涉从马上摔了下来。冷汗一下就打湿了衣衫,疼,蚀骨般的疼。拓跋长涉高大的身躯蜷在一起,脸色煞白,眉头紧紧的蹙起,他知道有人给他下了毒。
只是,左思右想,他想不出这个人是谁。
这痛断断续续的,拓跋长涉痛不欲生。忍着痛,他吃力的趴伏在马上,夜渐渐的深邃,他吃力的喘着粗气。手上还缠着为云水白苍包扎过伤口的白缎,血液暗红变硬,拓跋长涉却一直没有洗去。
心逐渐柔软,却也逐渐坚定。
就算是死,他也要去见她最后一面。
只是,天却不随人愿!
长风瑟瑟,拓跋长涉到了玉关,此乃千古第一关,古往今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得此关便可北遏北国,东涉临海,南据兰国。
拓跋长涉便在此处碰到了戎逻。
戎逻一袭月白色戎装,身披白色大氅。身后浩浩荡荡的是他的三千铁骑,马蹄声回荡,震彻山峦。
狭路相逢,拓跋长涉缓缓的直起了身子。虽然饱受痛苦折磨的他略显狼狈,可是他直直的立于马上,墨色的衣衫包裹着他精瘦的身形,同样黑色的披风划破烈烈长风,银色的面具闪烁着冷厉的光芒,栗色的长发随风飞扬。
这倾天的气势,王者的风范,丝毫不输于气势磅礴的戎逻。
孤独一人,独成一势!
便是桀骜,便是不羁,便是至高无上的傲然。
“拓跋长涉!”戎逻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这四个字,他说不上来的激动,他仿佛看到了拓跋长涉的死亡。
拓跋长涉安静的笑了笑,没有回答,因为他看见的是黎国光复,黎国大军击的戎逻节节败退,北国逐渐覆灭,天下归于一统的太平盛世。
面对拓跋长涉的无视,看见他那不屑的笑容,戎逻怒了。他忽然想起云水白苍那嚣张的叫喊,她说,就算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你,戎逻,连给我提鞋都不会!
他,拓跋长涉,就配吗?
想着想着,戎逻笑了,他轻轻的喃,“玉儿,我等着你跪在地上哭着求我的那一天,我让你好好看一看,你心心念念的男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说罢,做了一个手势。
众将士听令,团团围住了单枪匹马的拓跋长涉。
拓跋长涉依然嘴角划出一个冷厉的弧度,居然乖乖的束手就擒。
戎逻更是不屑的冷嗤一声,把他带回了风冷城。途中写信告知云水白苍,这个蠢女人,你看中的男人也不过如此。还不是要乖乖的听本殿下的话。
就这样,拓跋长涉一路跟着他到了风冷城,事实上戎逻是很纳闷的。他也想不到拓跋长涉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试想,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面对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居然没有一丝反应,这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戎逻多疑,他很想知道拓跋长涉在玩什么把戏。
可是,拓跋长涉却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这一路上,拓跋长涉都没说过一句话。中途有好几次他疼的脸色煞白,却硬是忍着一声不吭。不屑,不屑对这个男人费一丁点的口舌。
之所以束手就擒,只是因为拓跋长涉不是懂得变通,当时的阵势,他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打不过。还想着要去见苍儿呢,才不会轻轻易易的送了自己的命。
戎逻虽是非常的不满,却也没有把这个男人怎么样,不是因为他突然善心大发,只是因为他的风冷城中养了很多蛊虫,他很乐意把它们用在拓跋长涉的身上。
远在万里的云水白苍接到消息,疯了一样的往回赶。而拓跋长涉就在戎逻专门修葺的牢笼中住了下来。
经过这些日子,戎逻也发现拓跋长涉中了毒,一个顺手又给拓跋长涉添了一道毒。毒毒相融,有一阵子,拓跋长涉觉得自己真的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云水白苍,还有,他们的孩子。那孩子,他还没有见过呢!
所以,拓跋长涉咬牙忍着,不能死!
忍,日复一日的忍,终于赢来了他生的希望。戎逻派来的看守一层又一层,可是汀罗流醉有办法,而这个办法就是兰郁。
兰郁想要戎逻,她想要拓跋长涉,这个买卖很划算。
“你来做什么!”看见来人,拓跋长涉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不耐。由于疼痛,拓跋长涉这些日子就根本没有睡着过,原本健硕的身子已经消瘦的不像样子,看的汀罗流醉心猛的一揪。
“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汀罗流醉的声音带了些颤音,她虽然给拓跋长涉下了毒,却并没想要他变成这样。她只是想着那毒发作,拓跋长涉肯定不会再往前走了,沿路就那么几个客栈可以歇脚,汀罗流醉就跟在她身后,肯定是会找到他的。
可是她还是低估了他,这个男人居然一路不停,最后还落到了戎逻的手中。
她就说他是来送死的!
拓跋长涉虚弱的叹了叹,看着她那悲伤欲绝的模样,他忽然觉得好笑。既然舍不得他受伤,又为何亲自下了毒呢?
女人的心思,当真这般的难懂吗?
不,至少他的苍儿就不会。他的苍儿爱的纯碎,恨的也干脆。
“汀罗流醉,栽在你的手里,本殿不甘心啊!”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汀罗流醉急急的想要辩解,激动的向拓跋长涉扑去。
拓跋长涉一闪,有些狼狈,带起一连串的咳嗽。
“长涉,你听我说,我只是想阻止你去临海,瑱国人上了岸,那里非常的不安全!谁料到你居然……”汀罗流醉离他几步之遥,似乎有些委屈,脸上铺满了泪。
拓跋长涉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无话。
也只能,无话。
忽然的,汀罗流醉像是想起了什么,急急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丸,手颤抖着举起:“这是,这是解药,你快服下它,服下它就好了。”
拓跋长涉冷冷接过,却是盯着那红色的药丸,一阵的出神。然后,微微一笑,即便是瘦的颧骨都有些突出了,可他的笑颜,还是让汀罗流醉看的痴了。
手指攒动间,一粒小小的药丸即刻化成了粉末,细细泻下的时候像极了随风而逝的黄沙。
“你做什么啊!”汀罗流醉失声叫了出来,瞪大了眼睛,“那真的是解药,是真的!”以为拓跋长涉不信,汀罗流醉反复确认。
“晚了!”拓跋长涉冰冷的置了一句,便闭上了眼睛。这个世上有件事情,叫做覆水难收。感情的事情可以经历无数的误会争吵,在这其中需要不断的宽容原谅。可是当感情还脆弱的是个小苗苗的时候,往往只要一件不堪的事情,就掐灭了。
拓跋长涉有时候在想,如果是云水白苍给他下了毒,他一定会痛,他也会恨,但或许,他会试着原谅她的。
可是,汀罗流醉,他不爱不恨,只是想和她成为陌路,仅此而已。
更何况,戎逻又给他下了毒,这药丸,解不了。
“长涉,难道你就那么的不相信我?”汀罗流醉颤巍巍的就要倒下。
“回去吧,找个好男人去过安生的日子,若是真的恨我,就来个痛快的!”拓跋长涉无力的吐出了只一句话。
这是一句真心的话,只不过听在汀罗流醉的耳中无疑是五雷轰顶,到底是不爱到了何种地步,才会把自己推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呵,拓跋长涉,你一定会后悔的!”汀罗流醉笑了,眼中迸射着愤恨的光芒。既然你不爱我,我就让你爱我。若是你不爱我,定会生不如死!
汀罗流醉步入了浓郁的夜色,拓跋长涉却是轰然倒地。疼痛早已侵蚀了自己的心骨,他不会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面前,忍得方才一时,已经差不多是他的极限。修剪整齐的指,已然深深的钻入了自己的手心,血肉模糊。
曾几何时,他的苍儿也是用这种方法,等着自己的到来。
苍儿,等我!
拓跋长涉在心里头痴痴的唤。
远在天边的云水白苍仿佛是听到了他的这声呼唤,猛地从梦中醒来。她已经昏睡了好久,差点就再也醒不过来。
汀罗流醉还真是有些能耐,居然找了一个同拓跋长涉的身形样貌极其相似的男人。看着汀罗流醉带进来的这个替身,拓跋长涉皱紧了眉头。
“就算你不答应也不管用。虽然你是威风凛凛的狼王殿下,可是现在也不过是个软塌塌的病秧子!如果你不想死的这么憋屈,就最好和我合作!”
“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拓跋长涉到底是拓跋长涉,只一眼便知道汀罗流醉的想法。
“不错!”汀罗流醉颇为得意。她是偶然间发现了这个男子,这个男子是个哑巴,下面还有个孪生弟弟,为了他的弟弟,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替死。
“你的命值多少钱?”拓跋长涉对着那个男子说道。接受了瑱国思想的拓跋长涉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个男人的命比自己轻贱多少。
“五万两黄金,他是哑巴!”汀罗流醉解释道。
“为了一万两黄金就想死?”虽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不假。可是这个人接了这笔钱就没命了,他要这些金子给谁花!
这位哑巴听了这话有些动情,吱吱呀呀的不停比划着。
拓跋长涉皱眉,看了汀罗流醉一眼。因着这一眼,汀罗流醉的心情好了不少,便说道:“他家中有个身子骨弱的弟弟,为了他的弟弟,他甘愿替你死。长涉,你一点儿也不用愧疚,他是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