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她不是芷玉!”映雪急道,朝女子走近几步,确定自己是不是瞧清楚了。她刚刚才与芷玉见过面,芷玉哪有时间过来?莫非是弄错了?
那女子果真不是芷玉,细细的眉毛,阴冷的眼,加上薄薄的唇,生了一张刻薄脸,不算极美的一个丫头,倒也算美人。她瞧了映雪一眼,又低下头去,喊了声:“小姐。”
映雪后退一步,再问公公:“公公可是弄错了?她不是芷玉……”
公公呵呵笑了两声,对座上的连胤轩和太妃娘娘道:“奴才就是有十个胆,也不敢随便弄个女子来做景王妃的贴身婢女呀,怕是景王妃与闺密分别有些时日,一时面生了,呵呵。”
当事人连胤轩看着他不出声,眼眸沉得深不见底,竟是看起好戏来了。却又见得那碎花裙女子上前走了几步,对映雪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为何连芷玉也不认识了?是老爷让芷玉过来服侍小姐的,老爷在信中应该有提到……”
“你?”映雪看向这个女子,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硬塞这个女子在她身边,只怕不是什么好事!那温祺看不过,也在这时说了句:“温祺今日和嫂嫂刚见过一个叫芷玉的乞儿,莫非是弄错了?”
“没弄错没弄错……”公公听罢,竟然面色不变,依旧在笑:“这是圣上下的旨意,奴才们又岂敢弄错?怕是小王爷遇到了个同名的乞儿……”再拱手一揖:“呵呵,既然东西已经送到府上,那奴才们就不打扰了,奴才们这就赶回京向圣上复命,让圣上莫再为景王妃不能适应这边的水土的事担忧。”
“辛苦公公了,关管事,快送公公出门。”太妃娘娘瞧了儿子状似看好戏却腮帮子紧咬的模样一眼,连忙笑道,并对旁边的老管事使了使眼色。
“公公,这边请。”那关管家心领神会,忙让开路,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奴才们告退了。”公公也懂得见好就收,立即将眸中的神情掩去,带着几个小公公慢慢退出了大厅。然后接了关管家递过来的厚厚一叠银票,与那守在王府外面保护他人身安危的林都尉会合,带着将王府包围了个严实的精兵扬长而去。
等那几个人退出去了,一直不出声的男人却利眸一拧,陡然吩咐道:“爱妃,本王今晚夜宿竹清院!”鹰眸盯着底下的人儿,寒意渗到眸底。
“王爷?”映雪心头一颤,想也不想立即回道:“为何?”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是,这个假芷玉和四个小宫婢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这个男人又在玩哪一出?
“你说呢?”男人反问一句,讥笑了:“本王去爱妃的寝居还有为什么?既然你不肯搬过来,那本王便亲自去你那里,给你一个时辰准备……”
说完,也顾不得其他人的惊讶,长袍一撩拂袖离去。
“小姐,奴婢这就为您准备去,既然王爷今夜想过来,您该高兴才是。”那假芷玉竟朝映雪靠近过来,在映雪准备质问的当会,又轻耳了一句:“小姐,别再怀疑我是不是芷玉的身份,今日为何,看了信你便全知晓了!”
“你……”映雪质问的话不得不卡在喉咙里,狐疑的望着这张陌生的脸。
那假芷玉再笑了声,对屋子里的各位主子行了见面礼,便以伺候新王妃侍寝为由,随映雪入了竹清院。
当夜,映雪读完那封信,便瘫软在了软榻上。新来的假芷玉冷冷看了在里间燃烧信笺的主子一眼,在阁楼里四处转悠着。
水媚一个人抬了热水上来,累得气喘吁吁,又见得那新来的丫鬟在四处翻动王妃的东西,啐了一声:“芷玉姐姐,王妃娘娘的衣物准备好了吗?我将热水抬来了,麻烦姐姐过来帮忙。”
“噢,好。”那假芷玉连忙搁了手中的东西,走过来拎起那大桶热水,轻轻巧巧走进了内室。水媚在身后笑道:“姐姐,没想到你看起来这般娇弱,力气竟是这般大!”
“呵呵,是吗?”那假芷玉背影一顿,转过头来假笑了声,没再理她。
伺候映雪洗浴的是水媚,映雪情绪一直有些低落,见了那假芷玉便将她指派得远远的,自是不会让她给她擦拭身子。
洗净完,水媚给她用干巾将及腰的长发擦拭干,为她配了半透明的薄纱衣和红肚兜,胸前的雪白敞开一片。由于是薄纱,后背的一片雪嫩自是也瞧得见,若隐若现的模样反而更显风华。
只是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映雪自己不知晓,她也不清楚水媚她们是何时离去的,等到室内安静了好大一会,有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她,她才从铜镜里回过神来。
回过头,她的王爷夫君站在那里。明明是气宇轩昂的模样,却偏偏有双那般可恶的眸子?!那眸里除了奚落讽刺防备,还有什么?
然后,她看到他的目光在她胸前的那片雪白兜转了一圈,唇角勾起:“还果真以为本王来此寻风花雪月来了?要做本王的女人,你还不配!”
她心一寒,站起了身:“臣妾从未想过做王爷的人!”
他倒盯着她不出声了,走到软榻前,用指间捻起信笺燃烧后残留的一点沫沫,道:“心虚?”
她脸色微变,回道:“臣妾为何要心虚?只不过是怕见了睹物思人乱了心志,毁掉罢了!”
“说得倒是真切!”他袍摆一撩,闲适的在软榻上坐了,将指尖的灰烬吹尽,继续道:“圣上的这番‘心意’可真有深意,塞一些会拳脚的小丫头进来监视府里的一举一动?保护你?可笑,羊都送入虎口了,还妄想平安无事?!”
再利眸一眯,笑了,笑得阴鸷:“本王相信宇文那老狐狸不会这么浅薄,怕是胤韬的主意……只是,本王还等着慢慢跟你玩!”
“玩?”映雪黛眉微抬,轻轻站起身走过来,头一次回以他同样的讽刺:“如果臣妾没有猜错,王爷至今不肯给臣妾一个痛快,是因为臣妾有利用的价值对不对?臣妾相信,王爷不抗旨不为惧怕皇上,而是……王爷有其他的原因!”
“想把本王看透彻?!”听罢她的话,男人带笑的眸色瞬息凝聚成深邃犀利,剑眉挑得老高,俊颜寒魄:“利用价值?你以为本王现在不敢杀你?!”
映雪瞧他一眼,没立即回答男人的问题,却是淡淡望了屋子四周一圈,道:“臣妾相信王爷有能力随时取走臣妾性命。只是现在,臣妾愿意陪王爷玩这个游戏,直到臣妾生无所恋。”
“噢?”男人没想到会听到这句话,剑眉挑了挑,墨眸中竟染上玩味:“那……本王拭目以待你生无所恋的那一天!”唇角勾着,却见那眸中逐渐没有温度,闪着犀利。
“王爷,要就寝吗?”映雪不再看他,竟是颔首静静给香炉添置檀香,语音温和。
他看着她陡然安静下来的模样,也渐渐敛去一身戾气,随口问道:“听说你以前住在烟暮山?”
她小手微微一抖,稳住:“是的,臣妾曾在烟暮山住过两年,随师父学医术。”
“师父是?”他再问,不再咄咄逼人。
映雪心口一紧,转过身子去关内室的窗子,才道:“臣妾不知师父姓名。”
他睨了她一眼,没再问,兀自起身往床榻走了:“本王今晚就在这就寝,倒是试试明日会不会沾上煞气?”
说着,已兀自站在床榻边,身高腿长双臂伸展:“爱妃不来为本王宽衣吗?”
映雪站起身,没走过来:“臣妾让水媚上来为王爷宽衣。”男人今夜的模样,怕是有些反常。
“不必了!”他立即不悦了:“身为本王的王妃,竟然连宽衣的本事也没有?过来!”
“呃……是。”映雪不得不走过来,屏住气息靠近他,伸出小手为他解腰带,取下玉佩的红缨……他却在这时陡然一把搂住她的腰往床上倒,并弹指灭了室内的烛火,落下轻盈纱帐。
“王爷?”黑暗里,映雪双手抵住男人健硕的胸膛,一时不能适应。
“歇息。”入了帐,他的大掌霸道的握住她的细腰,不准她动。
她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扭住了下身子:“王爷,这个样子,臣妾不能入睡。”而且床榻比较窄,他们现在的姿势根本就是面贴面了,他鼻子里喷出的气息如羽毛般撩着她。
“随你。”他却在这时松了手,放开她,躺平。高大的身子占据了大半个床面,有些故意。
映雪立即翻过身子,背对他:“王爷,臣妾去软榻上歇息一宿吧,这里有些挤。”
“你怕本王碰你?”他陡然冒出这句。
“臣妾是觉得床有点挤,怕把王爷硌着了。”她故意低眉顺首,再道:“王爷不必担心臣妾半夜会出门,一般入夜,臣妾不会再踏出这竹清院一步。”
“你不出去,并不代表你的同伙不会在王府制造‘煞气’,比如那个萧阑歆,比如这个肖芷玉……”他很有心情的接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