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只感诧异,现在才知道月筝一定见过湄妃,也在卞州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已知道她是湄妃的女儿。月筝说,湄妃是个蒙着面纱,只露额头上那朵莲花印记的女子。因为湄妃救过她的命,所以记得那朵莲花。
“画中的女子可有蒙面纱?”她要确定。
“没有。”阿若绮摇头,非常肯定道:“我瞧得很仔细,绝对没有蒙面纱,起初一瞧,以为是昭仪姐姐你,再看,才发现那女子不是你。”
“是吗?”听罢,映雪心头百转千回,不明白月筝怎么把湄妃记得如此深刻。作画之人,能否生花妙笔,要看她对被画之人的感情,如果用了感情去画了,那么这个人便能跃然纸上,栩栩如生。月筝为她画的那幅便是,只是用了一个哭泣的表情。
她想了想,问阿若绮最后一个问题:“在我跟皇上微服私访的那段日子,是你向皇后娘娘送的掺有打胎药的补药吗?”宫女说可能是德骅和昭阳的人。
“这个不是的。”阿若绮这下急了,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跳起,怕再背上莫须有罪名:“这个我不知道,倘若没有太后娘娘的指示,我绝对没有那个胆子去动皇后娘娘的,皇上可以为她休妃,不顾太后娘娘反对执意封后,足以可见对她的宠爱……”
听到这里,映雪心头被划了一下,打断她道:“本宫相信不是你做的,好了,你现在退下吧,本宫会求皇上留你一命的。”
“多谢昭仪姐姐。”阿若绮连忙起身对她欠身,用帕子擦擦额角的冷汗,见好就收的退出去。
“芷兰。”映雪揉揉眉心,唤来侍婢:“找几个人护送她回合欢阁,昭阳那边有什么动静,即刻向本宫汇报!”
“是的,娘娘。”
室内静下来。她身心俱疲的站起身,轻步走到窗边,推开。外面再次响起隐隐的笛子声,在这清冷的月光下,有些惆怅。她知道这个人是吹给自己听,一袭布衣,来去如风,去留无意。他在用笛子告诉她,放开一点,伤害就会少一点,一如当初在景亲王府对她的小心翼翼。
她倚着窗扇,静静听着,听着,而后唇角勾起。寒天饮雪水,点滴在心头,懂她的人原来只有她的西门哥哥。
而后笛声落,他走了,或是出宫追求他宠辱不惊的人生了,她关上窗,静静的睡下,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一身白衣的西门倚坐在凉亭的长椅上,修长的腿叠交,袍摆垂落,露出袍子里深色的长裤。他手上捏着一块小点心,揪下一小块,有一下没一下朝湖里扔着。而他旁边的石桌上,酒壶已空了好几个,凉掉的酒菜却一筷未动。
等扔完最后一块,他潇洒的捋捋袍摆,起身,对亭外水榭上一倚在水阁上的伟岸男子道:“胤轩,我要出宫见见我的小青衣了,笛子送给你,不用还了……”
说着,不忘对旁边痴痴望着他的小宫女倜傥一笑,大步迈出亭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咦,下一句是什么?”
调笑自侃着,爽朗的声音,渐渐远去。
小宫女痴痴望着,为他捂嘴嗤笑起来,而后一转身,陡然被吓得退一步,连忙低下头:“皇上,您下来了。”
连胤轩站在那里,剑眉飞扬,利眸沉沉,身上微带酒气。他手上握着一支笛,笛尾的璎珞在风中摆荡,简约华贵,而后却突然长臂一抛,将那笛子“咚”的一声沉入了湖底。
随后,大步往西门离去的相反方向走,脚下生风。可见他的心情是多么烦躁的了,笛声不能静,饮酒不能静,心底躁动着,想抓狂。
他遣了龙撵,直接用行走的方式往天牢方向走,大步流星,衣袂翻飞。在那等他的叶云坤让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揖手道:“皇上,您怎么了?”
他墨眸中澄亮,不见浑浊,道:“朕没事,并没有喝多,牢里怎么样了?”
“皇上,您国事繁忙,日理万机,其实不必亲自来此地……”
“云坤,你越来越啰嗦了。”他看了一眼这个忠心的部下,绕过他,往里走:“朕会适时向母后提起你和青楚的婚事,顺便给母后解释一下你就是当年的冷炎,想必这样你和青楚的事就好办很多……”
云坤愣了一下,连忙跟上来:“多谢皇上厚爱。”
“好了。”走在前面的高大男子抬手示意他噤声,在一躺在地上的女尸前站定,飞扬的剑眉终是微微皱起:“这是怎么回事?朕不是说过一定要留她一条性命吗?”
“皇上,我们疏忽了,这个叫汀兰的宫女早在事发前就让人喂了一种慢性毒药,对方务须亲自动手,就已杀人灭口,所以我们这次撒了道空网。”
“空网?”连胤轩利眸一凝,眉心皱起:“速去昭阳宫!”说着,已大步往外走。
叶云坤在后面跟得有些急,边走边禀告道:“那边的人回报,绮婕妤一切安好,并没有人去看望她,也没有人对她不利,只是在一个时辰前,昭仪娘娘曾诏她去茞若房……”
连胤轩的脚步嘎然而止,脸色有些难看:“她诏阿若绮做什么?”
“这个云坤并不知,只知绮婕妤从茞若房出来后,面色很轻快……”
“轻快?”连胤轩沉重的咀嚼这个词,随即大步一迈,急急往昭阳宫而去。叶云坤和几个御前侍卫则紧随其后。
等走到昭阳,他遣去了内务公公的骚动,带着云坤和侍卫直接走到合欢阁前,听着暗卫的禀告:“没有任何动静,绮婕妤用过的饮食都有检查过,并无异样。”
“嗯,你们继续盯着。”他轻应,又转首对叶云坤道,“云坤,你去其他地方守着,不要声张朕来过这里。”“是。”最后望了望静悄悄的茞若房方向,走过去。
茞若房的确很静,大多宫女都歇下了,只有守夜的宫女在打盹,他一路走进去,示意她们安静,然后迈进映雪的房间。
层层帐幔飘动,檀香沁人心脾,她着雪白中衣躺在帐子里,睡得正熟,中衣的一边斜搭,露出她白嫩的香肩。香簟爽眠,幽韵撩人。
他让芷兰为他轻轻脱了衣衫,爬上床去,钻进她的幽香里,抱着她。
她一下子醒了,反应很大,使劲要挣脱他。
他陡然想起几个时辰前她在凤鸾殿门口说过的话来,胸口横生一股怒气,将倔强的她拖过来,“告诉我,爱上我,真的错了吗?”他掌下的柔软是那么幽香,她的细滑玉肤,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吐气如兰,都是他眷念的,却为何这么轻易说出伤人的语!
“错了!”她狠心再伤他一刀,眼波疏离冰冷,寒冰三尺,“你永远都不懂我,也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既然一刀两断了,请你以后不要再碰我……”刚才的话还说的不够明白吗?他何苦又缠过来,这样两断,对大家都好。
“请?”暗夜中,却见他微微一笑,鼻息间喷着淡淡的酒香,陡然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不等她反应是怎么回事,他已一手钳制着她的上半身,一手去扯她下面的裤子,劲腰一挺,活生生撕裂了她。
她美眸大睁,才知惹恼了他,才知他们此刻在做什么。
他的身上都是酒气,肌肤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依旧发烫,那双铁掌握着她的腰,没有任何爱捂,就那么在她干涩的体内横冲直撞。
她被撕裂了,听着他在耳边低吼:“你是我的女人,永远都是!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不许你再说那样的话,不许,你听到没?”他失去理智了。
而她,身子在随着他的动作摆动,由最初的疼痛到逐渐的适应,以及现在的湿润,她知道自己是接纳他的,她又何尝不想做他身下幸福的小女人,可是闭上眼睛,好多画面出来了……
电闪雷鸣的夜,连绛霜的那声“姐姐”,她是肮脏的,残破的,有罪的,她的肚子里现在还怀着另一个孩子,绛霜的肚子里也怀着孩子……他是这样爱着自己的妹妹的,而她也和楚幕连……
“呕……”情到浓时,她感觉不到鱼水的欢愉,胃中一涌,抓着他肩背的手陡然撑到床沿,吐出了酸液。
“映雪!”连胤轩急忙抽身而出,怒气散了,酒劲没了,裸着上身过来抱她,脸色比她的还苍白,“你厌恶我碰你?”
她撑在床沿,反肘推开了他的靠近,敛眸道:“是的,我早说过,我开始厌恶你了。”
连胤轩高大的体魄猛然一震,再也没有勇气向她靠近。
两人就这样再也没有说话,到了卯时,连胤轩起身穿衣,最后看了斜倚床头的她一眼,一如来时没有惊动任何人的离开。
她望望蒙蒙亮的天色,躺下身子,钻进被窝里。
“娘娘,您要沐浴吗?”送完连胤轩的芷兰走进来,边整理榻边的污物,边关切道:“皇上让奴婢为您准备好热水,说泡一下澡身子会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