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哪怕是郗璿都为之一振,站起身来仔细观瞧,嘴里惊呼道:“好一个抚星老贼,这真龙逆鳞的碎片都被他钉在棺材板上,真真儿是好大的手笔!”
“逆鳞?”陆心闻亦是被眼前这霞光万道的石板惊得合不拢嘴,虽是知道眼前之物并不简单,可看两人的神色如此仓惶,就连一向沉着冷静的秦远山都拧着个眉头,几番细认却仍是不敢相信。
“看来抚星老贼为了她可是费了不少心思。真龙属真仙之列,早已在大荒时代之后再难寻得一鳞半爪,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鸿运,先是地冥戒这等神物,眼前还有这真仙之身的残片,论大荒至今恐怕再没一个人比得上他。”
郗璿啧啧称奇,也不知是赞是贬。
秦远山缓缓心神,只觉得脚下之土正在慢慢崩裂,心道此时不该再浪费时间感慨,不由得看向陆心闻道:“时不可待,劳烦师弟动手吧。”
陆心闻冲他点点头,当即伸开双手用力缓缓推开棺盖。
在众人目不转睛的神情下,那棺盖之下渐露真容,三人屏气慑息只觉得眼前一阵蒙蒙亮,还未见得真灼却只听得耳边仙音缈缈,鼓瑟琴音,霎时间从棺内飞出一对鸾凤振翅而起,引颈和鸣。再低头观瞧,众人却是大吃一惊。
“空棺!”众人齐声喝道。
只见这棺内金衾玉枕,内饰各种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却唯独没有之前猜测的白筝其尸骨。
“这……”秦远山一脸愕然,未曾料想这口被抚星老人看守几千年的棺材竟然是空的,这到底是何意?
规模巨大的地下陵宫,无数机关陷阱铺设其中,上有七劫海这等传说之地,下有逆八卦聚阴生阳的升龙之穴,赢勾,鬼魔在旁看守,仙鳞神戒与之长眠。这一切的一切算在一起,万年来有谁的墓能与之相比,哪怕是大荒时代恐怕都难有这等规格!
可是如众星捧月一般的棺椁内,却没有一具尸身,这合理么!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得脚下咔嚓一声,竟是裂出一条贯穿左右的缝隙,紧接着又是一连串震动响声,脚下的土地龟裂之痕横七纵八,随时都要分崩离析。
陆心闻不由急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秦远山沉着脸,道:“恐怕我们马上就要坠入冥域地火,只待脚下依托之地化成尘埃,到时候就是有升天之阶我们也难逃此劫!”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闷响,几人抬头望去,这湖心之地的边缘却是正在大块大块的崩毁塌落,环绕四周更是浓烟滚滚,一副末日之境。
郗璿轻轻笑了几声,整理了一下衣襟裙子脸上带着几分释然,竟然坐了下来,显得格外平静。
她偏过身子轻轻摸了摸陷入沉睡的狴犴,轻声道:“那姓陆的少年郎,我有话问你。”
陆心闻心中正是乱成一麻,不知这魔头要做什么,不由怒道:“你还要做什么?”
郗璿却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产生半分变化,仍是平静的问道:“将死之际,我还有些疑问尚不得解,你可否为我解惑一二。”
陆心闻皱着眉,道:“什么意思?”
“你父姓甚名谁,哪里人氏?”郗璿开口问道。
“我父只是一个猎人,家住的地方更是偏远山区,恐怕告诉你你也未曾听说过。”陆心闻心中谨慎,就算是如此危急存亡的时候,也不想将自己的身世来历告诉一个敌人。
郗璿脸色变了变,却很快平静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可知道一个叫赵士明的人?”
原本在旁苦思冥想寻找生机的秦远山却是一愣,不知为何郗璿会突然向陆心闻提起九子霸下的名讳,只是接下来陆心闻的回答却令他心中咯噔一下,内心复杂到极致。
陆心闻神情也是一愣,事隔多年竟在外人口中提及故人之名,不由变得疑惑,看着郗璿奇怪道:“嗯?你认识赵爷爷?”
郗璿脸色一变,却是没有回答他,反而腾一下站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问道:“你是哪一年入的玉清宫,是不是四年前?”
陆心闻被紧紧贴在面前神情激动的郗璿吓了一跳,顿时觉得心中慌乱了几分,恍惚之间应声答道:“对啊。”
可他也是很快便稳定心神,不由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四年前拜入宫门的?”
只见郗璿双目一红,竟是热泪盈眶,双臂一张竟将其紧紧搂在怀中,一时无语凝噎。
陆心闻被她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搞得错愕不已,不知这魔头到底在做什么,脸上一红不由推开她道:“你我正魔两道,你这是做什么!”
郗璿被他这么一推心如刀绞,擦了擦泪,冲着秦远山怒道:“好一个玉清宫,好一个楼叶轻!四年前,陆家村惨案,秦远山你不会跟我说不知道吧!”
陆心闻心中一紧,没想到郗璿竟将自己的故乡脱口而出,可是惨案二字顿时让他心慌不已,不由脸色苍白的看向郗璿问道:“魔头,你在胡说什么?”
秦远山也是懵了。
什么陆家村?他听都没听说过。
他不由沉声道:“螭吻,你的话我听不懂。不过此时并非讨论这些事的时候,你我为何不先处理眼下危机,之后是打是杀再全凭各自手段。”
“哈哈哈。”郗璿仰天长笑,笑得癫狂凄厉,顿时让陆心闻和秦远山心生寒意。
“好啊,四年前我六哥之死你们竟也能推的一干二净。若非我找不到楼叶轻,否则我定要将其挫骨扬灰,以祭奠我六哥英灵!”
秦远山心中顿时想起一件事,四年前霸下赵世明的确是死了,可是怎么死的却没个人解释,当时倒是震惊整个修真界,可是魔教却不了了之没了后话。
“这事难道真的跟大师兄有关?”秦远山脸上变幻莫测,一时间看向陆心闻竟是不知怎么解释。
“赵士明之死当初便没有定论,何必栽赃诬陷一个失踪多年的人?”秦远山冷声道。
此言一出,陆心闻面无血色看向秦远山,高声道:“什么?赵爷爷死了?!”
郗璿拉住他的手,声音凄凉道:“孩子,我真没想到六哥暗中所做之事竟然为了你,我是你九姨呀!”
“你在胡说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陆心闻心慌不已,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
秦远山心说不好,只见郗璿指着他,脸上充满恨意道:“四年前,楼叶轻尾随我六哥,不仅将其杀死,更是将陆家村夷为平地,这件事除了将这孩子带回玉清宫的楼叶轻做的,还会有谁?!”
“什么!”陆心闻如雷击顶,不由连连倒退,难以置信的看着郗璿。
“那我的父母呢?”他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许多。
“死了,都死了,陆家村无一活口,他们都死了!”郗璿声音哽咽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楼叔不会骗我的,他为什么要骗我?他为什么四年来不肯现身?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陆心闻情绪渐渐激动,脸上却早已被眼泪淹没。他身若无力,两膝狠狠跪在地上,竟是砸出两道深坑,嘴里痴痴的念叨着。
秦远山被她的话惊得不知所措,一时间看向陆心闻再难平静下来,面色阴沉的看向郗璿,冷声道:“螭吻,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郗璿亦是厉声道:“我也明着跟你说吧,这孩子便是我七哥陆渊的亲生骨肉!”
秦远山定在当场,得到答案的他终于再也不能保持冷静。
可是脚下一歪,大地颤动。秦远山心中苦涩,这事情真是一桩接着一桩,脚下原本借此生存的湖心之地,终于也要彻底分崩离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