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也道:“还没有付你钱呢,我们虽只听了一半,也要付你钱的。”
探春道:“我想这位姑娘必有心事的。”
那妇人听了,便说道:“我看各位公子是好人呢!”
黛玉听了,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便说道:“这西湖如此之美,难道这位姑娘遇着了坏人不成?”
湘云笑道:“我看你一身打扮,像个嫁人不久的妇人,不知道我猜错了没有?”
宝钗也笑道:“你若有什么隐情,只管说来听听,若是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大家出门在外,也有个照应的。”
那妇人听了,心里猜测遇着了好人,便含泪说道:“我本嫁入甄府也才三月,哪知我那负心的夫君天天在外沾花惹草的,我因此日夜哭泣,我那狠心的相公哪里喜欢我的哭泣,便日夜以棒棍鞭打。我那伯伯终看不过去,便出言相劝。没有几天,我那伯伯出差,再也没有回来。我那夫君因此又得了空隙,索性将我敢出家门,只得落入这西湖卖艺为生。”
黛玉听了,不由得多了几分哀伤,忙问道:“你所说的甄府可是哪一家的?”
那妇人听了,直哭得梨花带雨,悲叹道:“狠心的夫家,我早就忘了他的名字了!”
那妇人的声音极度深寒,仿佛西湖水都要因此而结冰一样了。
探春听了,思来想去,便会意道:“这甄府可是那甄昕人一府么?”
那红衣妇人听了,竟然大哭起来,直哭得捶胸顿足,几欲死去一样。
黛玉见了,便知道探春说对了,便也知道这红衣妇人定是那甄昕才的发妻了。黛玉也知道了整个事情的过程:这甄昕才本是个花心的情种,虽娶了发妻,但依然不改初心,便再外寻花问柳,他哥哥甄昕人便加以规劝,哪知这甄昕才因他哥哥多心,便起了杀心,将他哥哥杀死在湖中,又见林黛玉她们是人间仙子般美丽,便起了淫心,故意拿这玉折扇来,意图勾引她们去寻访事情的真相,结果弄巧成拙,反而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黛玉想到这里,便劝道:“你那夫君终是薄情寡义之徒,你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岂不是害了你自己了么?”
那昕才家的说道:“你们难道去过甄府么?可见着我那臭男人了么?”
湘云说道:“我们确也见过那甄昕才公子了,只是不知道现在他是死是活呢?”
那探春气道:“你也别再哭了,只怕他已经死了呢。”
“死啦?”那昕才家的听了,哭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也不是鼻子了,就要从那戏船上翻了下来。
“不要啊!”湘云发现那情势不对,大叫道。
但那妇人却似乎没有听见一样,从那戏船上翻了下去,抱着一个箱子,隐隐听见那昕才家的说道:“昕人,我来西湖陪你了……”她便自己沉入了西湖。戏船上的那个孩子还有那位黑衣妇人见了,也像仪式一样沉入湖底。
黛玉眼睁睁的看着那戏船上的三人沉入湖底却无能为力。她不由得思考着一件事情,是不是她不应该提起那些曾经的过去,也不应该说那甄府的事情?
可是如今那昕才家的已经自沉西湖,溺水而死了!
湘云见了,说道:“快别伤心了,颦儿,终不是你的错的,那个妇人原是喜欢这甄昕人的,如此她这一死,反倒得了解脱了呢!”
黛玉听了,依然不免哀伤的,正在此时,忽然那边有人声传来。
黛玉、湘云、探春、宝钗回头一看,原来是他。
被四个美人看着,胤禛却是一脸的严肃,他目光里只有黛玉。
他走近来,略一躬身,说道:“见过四位姑娘。”
黛玉听了,笑道:“见过贝勒爷才是。”
胤禛忙说道:“众位姑娘虽然女扮男装,我却一看便出。我与林妹妹先前本就认得的,只是其它三位姑娘现在才知道我是谁,还望三位姑娘海涵了。我便视林妹妹为知己的,你们三位姑娘与林妹妹关系如此之好,也不要和我行君臣之礼的。”
湘云笑道:“贝勒爷真是深藏不露啊!”
胤禛说道:“史大姑娘也是性情中人!”
探春见了胤禛也笑道:“贝勒爷气宇轩昂,我自钦佩不已。”
胤禛笑道:“探春姑娘见笑了,我哪里就气宇轩昂了呢?”
黛玉冷笑道:“快别打趣探丫头了呢!”
胤禛便说:“劳烦各位姑娘了。”
胤禛便上了渡船,湘云划浆,探春宝钗便扯帆,离岸往西湖而去。
且说那太阳此时的光也比先前微弱了许多,显出十分的慵懒,仿佛将要睡去的新娘一样。那将要西沉的太阳映射的胤禛满面金光,他忽然吟道:“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湘云笑道:“贝勒爷也有这诗情画意的?”
胤禛听了,说道:“史大姑娘快别叫我贝勒爷了,薜姑娘和贾姑娘也不要叫我贝勒爷了,大家就是兄弟姐妹一样的。史姑娘难道有新诗不成?”
湘云笑道:“我哪里有什么新诗呢,那李商隐所题解得最切的了。”
胤禛听了,又对黛玉说道:“林妹妹可有新诗的?”
林黛玉冷笑道:“赶紧渡过这西湖才是,哪里有闲情逸致作新诗的,就是那‘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两句最解我意的了。”
胤禛听了,便觉无趣。
再说这林黛玉本因宝玉离了她,她心里一直沉郁着的,心里哪里高兴的起来,不过来西湖聊以打发时间,调节心情的,哪里会想到这胤禛对她一片痴心的。她就像受伤的鸟儿一样,再也不愿意回到她曾经的鸟巢了,只希望飞翔到另一片天空去。至于那一片天空在什么地方,她也无法确定在哪里的。她就像惊弓之鸟般,有一种无家可归的感觉。
胤禛见了,也不再说话,又恢复他冷冷的表情,以及他那颗本就冷冷的心。他安静的看着西湖水,只道西湖水开始起皱了,不用说,是风起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风,忽然很急,整个渡船也开始颠簸起来。
“颦儿小心!”湘云忽然喊道。
但湘云还未喊完,那黛玉却已经从帆船上落了下去了。
湘云见了,忙跳进西湖中。胤禛见了,也顾不得寒冷,对宝钗和探春说道:“你们快躲进船舱。”
于是探春宝钗躲进船舱,胤禛亦同时跳入西湖。
那湘云已经托起了黛玉,黛玉的头发都已经打湿了,满脸的水气显得特别迷人勾魂,胤禛见了,忙像鳄鱼一样游了过去,对湘云说道:“史大姑娘,这西湖水冷,你要因此伤了风寒坏了身子可要怎么办的!”
那湘云听了,心下会意,便把黛玉交给胤禛,自己游了回去。
胤禛双手搂住黛玉,黛玉几欲挣脱,对湘云大喊道:“云丫头,你怎么走了,回来啊!”
黛玉说话的时候,那湘云已经到了那帆船之上了,双手成喇叭状态,喊道:“让贝勒爷救你吧。”
那黛玉听了,忙回转身,欲逃脱这胤禛的束缚。那胤禛哪里舍得这林妹妹再受水浸,便背起黛玉,直往岸边游去。要说这背人在湖里游泳真是要大力气的,又是冬天,这西湖水便冷得刺骨,那胤禛又如何受得了的。
尽管如此,胤禛依然奋不顾身的跳下河来,他又怕那湘云力气不够,便让湘云先游了回去。由于这黛玉一直挣脱他,他便更加吃力,但他却始终未放开黛玉的手,直往那帆船的方向游去。
那湘云本是通水性的,见着黛玉水中折腾的样子,心里为黛玉捏了一把汗,又看那四贝勒爷吃力的游着,真怕这二人出事。
水中的黛玉在落水的那一刻就感觉到那湖水的冰冷,如今又呆了这么长时间,更兼她身子本来就弱的,如今沾了这寒冬之水,哪里挣脱过胤禛的。因此她便只得伏在胤禛的背上,一直在湖里向前游着。
这湖水虽然冰冷,可是胤禛的脊背却是那样的温暖。黛玉一下子仿佛想到了幼儿时背在她父亲林语海背上的感觉,感觉那脊背像山一样坚实可靠,她不由得感觉到她很渴望这样的脊背,暖暖的很贴心。
胤禛一瞬间感觉他背上的黛玉没有挣扎了,他以为黛玉昏迷了过去,便加快速度往帆船的方法游去。
很快,胤禛便游到了那帆船边,湘云便把黛玉抱了起来,黛玉也终于回到了帆船上了。此时的风也停了,那夕阳最后的一抹光亮也同时没入云层。但天边依然还是红霞满天,极目远眺着此刻喜人的西湖美景。
胤禛见黛玉上了帆船,他倒已经快没了力气了。
黛玉因想到是胤禛救了她,虽然刚刚极不愿意的,现在见胤禛因救她而疲惫的样子,她不由得有一丝心疼,忙要用手去拉胤禛。
胤禛见了,怕这黛玉为他担心,咬紧牙关,双手用力向上一攀,扶住了渡船的船沿,双手向下略一使力,便一个飞鱼冲天,跳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