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你可回来了!”步求败说完,便像打败了敌人一样的欢呼起来。
步求败的欢呼声惊动了其它六个人,纷纷从君安客栈里迎出来,又将仍身着男装的黛玉迎进君安客栈的前厅里。
“掌柜的,平安归来啦!”这八个字的话在君安客栈里响了很久,君安客栈里的七个人当然知道这一晚将是生生的离别,但仍然欢天喜地的诉说着不是离别的告别。
还是胡秀才先说话了,“掌柜的……”胡秀才说到这里,已经哽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将头埋向他自己的臂弯里。
“你为什么要哭呢?”一向不喜欢说话的潘今帘说话了,她的双手忽然搭在了胡秀才的双肩上,抚摸至胡秀才胸前的肌肉,将头轻轻的靠近秀才结实的肩膀上。
秀才又抬起头,看着黛玉,想说些什么,终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君安客栈最不愿意黛玉走的人便是秀才,当初是他求黛玉留在君安客栈,如今他又怎么舍得看着新上任不久的掌柜离开。
山桂在身上掏着东西,最后拿出几两碎银,对黛玉说:“掌柜的,我山桂把我从不愿意给人的东西送你了。”
黛玉并没有接这几两碎银,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山桂,你有这份心就行了,相信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温飞燕轻轻走到黛玉身边,轻轻的张开樱桃小嘴,轻轻的说:“林公子……”她话到嘴边,又忽然羞意袭上心头,终于止住了她性感的声线。
夏西施坐在那张八仙桌前,一边哭得梨花带雨,又一边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
高媛媛对林黛玉说:“林公子天字号里的行李要帮忙收拾一下吗?”
林黛玉静静的说:“今晚我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别总是让人悲伤的,就像月亮残缺一样。既便如此,我还是要坚定的离开,因为我不能做一个背信弃义的人,若是继续留下,我成了什么人呢,又将如何面对盼望着我回去的那个人呢?”
黛玉口里的“那个人”就是宝玉,这君安客栈的七个人不可能猜测到。因为他们一直以为他们掌柜的是位翩翩公子,从未以为她会是探花府的千金,金陵的金钗。
黛玉看了看君安客栈里的七个人,声音里有着不忍离去的善良,说道:“今后客栈的事情就由秀才和飞燕照理,我希望我再回来时,君安客栈的生意红红火火。天也晚了,就不要你们送我了。步求败留下,其它人都各自忙去吧。”
其它六人散去,君安客栈的前厅现在只有黛玉和步求败两个人。
是求败先说的话,他在说话时,依然习惯性的摸着他手里的宝剑,“掌柜的是不是担心那一千万匹的织布运输安全的事情?”
黛玉眼前一亮,笑道:“求败,你这些天跟着我,果然没有白跟着我,也学乖了不少,竟能如此体会你掌柜的心思。”
步求败听了,又一丝不解,他的眸子也闪亮了许多。
步求败有一些无奈的说:“掌柜的就别打趣求败了,求败是个剑客,只知江湖的事情。江湖多风波,求败希望能为掌柜的多多分担一些。”
黛玉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我便有一事不明,就是我这七日来都没有见到的人怎么突然就出现在我的眼前了呢?”
求败哈哈大笑,说道:“掌柜的是指现在守着那一千万匹织布箱的人吗?他们是周紫凌老板派来的人,是专门护送这千万匹织布的。掌柜的,尽可放心,他们各个身怀绝技,他们在,千万布匹在。他们就是死了,也不会让这千万布匹落在非客户手里。”
黛玉听到了,笑道:“原来如此,我本以为那些东张西望的人打着布匹的主意呢!”
求败又是哈哈一笑,说道:“我也是个不喜欢离别的人,掌柜的,求败我就此拜别,后会有期。”
步求败说完,一道黑影,瞬间消失在君安客栈的前厅里了。
这君安客栈里的七个人都是性情中人,最不喜欢离别时的哭哭啼啼了。
而黛玉也不能哭,而是开心,开心的回到金陵城去,去见她久未见到的真心待她好的好姐姐宝钗,还有喜欢和她说笑的云丫头,潇湘馆里的雪雁,更有怡红公子贾宝玉。
就在黛玉准备独自离开君安客栈的时候,高媛媛提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急急的走下楼来。
“掌柜的,别忘了带上你的行李!”高媛媛一边说,一边将一大一小的两个锁得牢牢的檀木箱子送到黛玉面前。
黛玉一见箱子,小的便是那个衣箱,里面有她并未动用的四百两银票,还有胤礽送给她的还未花掉的四万两银票。大的箱子装的都是一些日常行履的生活用品,在这些生活用品里有一把玉扇子,玉扇子曾经的主人是十三皇子胤祥,而如今的主人便是黛玉。
“掌柜的,多保重。”高媛媛有一些不忍,但还是上楼去了。
黛玉知道如果她现在还不走的话,她恐怕因不舍得这君安客栈的七个好人而不舍得离开了。现在她必须离开。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君安客栈里变得异常安静,君安客栈的门仍然开着。
黛玉知道他们都去睡觉了,他们希望用睡眠度过这个本应该“哭泪沾巾”时候。现在黛玉甚至可能感觉到他们睡熟了的呼吸声。
“他们已经睡了,琏二爷让姑娘早些起身。”是贾琏身边的那个小厮,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君安客栈的门口。
君安客栈的门外,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黛玉招手。
早有人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引着黛玉出了君安客栈的门,后面的几个小厮提着黛玉的行李箱跟着出了君安客栈,最后出来的小厮关上了君安客栈的门。
黛玉最后回头看了看客栈,大门已经被刚才的那个小厮带上了,门楣上的牌匾上依然是大红的色的“君安客栈”。
金秋十月,凉风瑟瑟,一轮明月挂在浩渺的夜空里,黛玉骑上白马,携带着装载着千万布匹的马车队往金陵城的方向奔驰而去。
从扬州回到金陵的这一段路上,黛玉本应该坐着轿子的,但现在她坐骑在那匹无名送给她的白色千里马上。
贾琏见如此,也骑了马随行。
秋天晚上的风吹到人身,很冷很冷,就要到冬至了,只要有一丝风,周身就感觉到阵阵冷意袭来。
上一次贾琏送黛玉回金陵时,黛玉还是个小女孩,而现在她已经长大,一路上哥哥妹妹二人难免说些家常话。
马的速度比后面跟着的马车队的速度快级了。一千万布匹马车队上前前后后跟着的是周紫凌浩浩荡荡的护送队伍,不紧不松,不远不近,恰到好处。
“马车上是什么东西?”从扬州到金陵的路上,贾琏一直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现在他和黛玉已经离后面的马车队有大约一里路的距离了。
黛玉忙说:“是布匹,表嫂嫂托我购买的布匹。”黛玉也不隐瞒,直言不讳。
这贾琏只是以为这黛玉回扬州扫墓,哪里会猜测到这黛玉来扬州的另一个目的——购置布匹。
“这么长的马车队伍,布匹不少吧?这可要花一大笔钱呢,你一个弱女子,竟然可以买来这么多布匹,让我这个做表哥哥的都汗颜呢!”贾琏一边说着的时候,一边忽然对他这个已然长大的林妹妹,显露出由然而生的钦佩之情。
黛玉听了她表哥哥的话,知道她表哥哥并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她还是说道:“有一千万匹织布,比我原先预料的多了一大截呢!”
“一千万匹?”这贾琏本认为像黛玉这样的文弱的女子购买到布匹已经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了,而现在布区的数量是一千万匹!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竟然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说话了,也不敢相信他刚刚听到的话是真实的。可是明明的,后面是长长的浩浩荡荡的马车队伍,一千万匹织布也不是没有可能。
黛玉因想到这一千万匹布的去路问题,又见她表哥哥常常主导这宁荣二府的外务事,便笑道:“表哥哥,此次回去,这一千万匹布总不能闲置在府上的,还望表哥哥寻得好的买家,把这一千万匹布销出去。这样一来,我这个做表妹妹的,才不枉费这一个多月来的张罗。”
贾琏因听这黛玉托他卖布,因想到这里面可有大把的油水可捞,便欢喜的应承道:“表妹妹你如此辛劳,我做哥哥的,理应为你分担着一些。既然妹妹托我办理,我这个做哥哥的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口说无凭,我须与表哥哥立个字据,白纸黑字的以后也好说得清呢!”黛玉趁热打铁的说道。
贾琏听了,本没有想到立字据的事,但因黛玉提到,他也不好推诿的,便依言,立了字据,二人商议决定的最后结果是:由贾琏寻找这一千万匹布的销路,所获利润的百分之一为贾琏个人所有,另百分之三十归黛玉个人所有,余下利润的百分之六十九统一作为宁荣二府的公用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