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不知应该如何称呼?”周会长是在商场打拼多年的老手,依然心平气和的说。
胡秀才笑道:“叫我秀才就行了,我是君安客栈的一个小小的帐房,生意上的细节和我说说便是。我们的掌柜只是做一个见证。”
周紫凌右手食指摸了摸他左手的翠绿色的玉戒指,笑道:“既然如此。我周紫凌做生意一向诚信为本。扬州本闹饥荒,各大布商货卖不出去,虽然叫苦连天,但都还是有一些本钱的,并不急于出货。一百匹布100两银子,你看怎么样?”
胡秀才哈哈大笑,算珠拨动,只向上推了一个算珠子,说道:“一!”
周紫凌猛烈摇头,说道:“90两银子一百匹!”
胡秀才手里的算珠再次拨动,只向下拨动了一个算珠子,吹了一口气,说道:“六!”
周紫凌这次是微微摇头,意识到他遇见了对手,“85两银子一百匹!”
胡秀才没再拨动算珠,轻轻一笑:“就是这个数了,不做,我们也不勉强。”
周紫凌似乎急了,并且他额头似乎急出了汗,并用他的袖子擦拭着,说道:“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赚点钱实在不容易,看二位也是有钱之人,更是聪明人,这次生意做好了,我保证我们将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长久的合作机会。我周紫凌诚信经商,全扬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只出价六两银子一百匹岂不是让我们扬州布商都去喝西北风了吗?”
胡秀才笑了,笑得很开心,很畅快,忽然说道:“你错了,我说的不是六两银子,而是六文钱,六文钱一百匹布。”
“你……你这是趁火打劫!”周紫凌差点气昏了过去,幸好一旁站着的下人扶住了他。
黛玉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般的笑容,说道:“趁火打劫?你错了。正相反,我们是雪中送炭,并且你应当感谢我们。生意人谁不知道,任何商品的市价都是跟着市场走的,织布的市价也不另外。我想请问周会长,你扬州商会那么多商人的布匹,谁能要,谁敢要?”
周紫凌哑口了,他不是不知道答案,而是他不敢说。
胡秀才又吹了一口气,算盘珠子上也似乎笼罩了一层水气,笑道:“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我来替你回答。扬州现在水灾闹得这么急,谁有钱买布?没有人买布了,也就是说你手里的布匹毫无价值了。毫无价值的布匹若放在你手里,时间一长,你必然疲于资金周转。据我所知,现在除了扬州布匹商会会长有一些积蓄,也仅仅只能维持一段时间,其余各布商已经被累积的库存压得踹不过气来了。”
“何以见得?”周紫凌忽然不急了,自己端起酒杯,呷了一小口。
“对于商人来说,最怕库存压得太多。各个布商以为秋季转凉,便都争先恐后的买了许多布匹,准备等到冬季来临之前大赚一笔。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扬州闹了水灾,谁还会有钱购置新衣,没有人购置新衣,也就没有人做衣,既然没有人做衣,要布匹何用?”胡秀才说完,心情舒畅的喝了一大口酒。
“你要多少布匹?”周紫凌试探性的问。
“我全要了。”黛玉胸有成竹的说。
“好大的口气!别说是你,就算是整个君安客栈都卖了,连百分之十的订金也付不了,更何况扬州城上千万匹织布?”周紫凌笑了,他在笑他眼前两个人太狂傲了。
“秀才算一算是多少订金?”黛玉向秀才道。
胡秀才拨弄着算盘,眉头一皱,说道:“六千两银子!”
黛玉听了,原没想到会要这么多的订金,而她手里也不过四百两银子,于是她便笑道:“周会长,我有些问题还想请教一下周会长!”
这周紫凌笑了,说道:“你要是没有钱,生意不谈也罢。”他说完,意欲拂袖而去。
黛玉忽然笑道:“怎么了?周老板生意不做了?”
周紫凌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见问,忙转身笑道:“林公子莫非负担起这百分之十的订金!”
黛玉将算珠上十位上的算珠拨下,将个位上的算珠拨了上去,“做生意交订金哪有百分之十这么多的订金,百分之一六百两银子,你看好是不好?”
这周紫凌微微一笑道:“百分之一的订金太少,我看百分之二吧。一千二百两银子,要没有,我可走了。”这周紫凌本来是急这林公子的,心里打定这林公子身上没有这么多的钱,不然的话,那胡秀才也不会报那么低的一个价,想到这里,也挪开步子,真的向外走了。
黛玉见了,想到这买布事宜已经将市场压得一低再低,只是交一千二百两银子,便笑道:“且慢,周老板,百分之二就百分之二,成交!”
这周紫凌哪里想到这林公子会答应的这么爽快的,心里后悔,却无话可说,若是悔话,他这五十多年来经营的布匹生意岂不要毁在他手里了。
想到这里,这周紫凌回到那张八仙桌上,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我周紫凌第一次在生意场上输了,只要你现在就拿出一千二百两银子的订金,我周紫凌以多年的信誉担保,我输得心服口服!”
一千二百两银子!黛玉真的拿不出来,她仅仅有四百两银票,还有八百两银子,她要从哪里来?
“周老板,请稍等,容我回房去取!”黛玉淡淡的说,她淡然的表情似乎表明了一件事,剩余的八百两银子对她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难题。
黛玉忙让温飞燕上来照顾周紫凌会长,便和胡秀才一路到了三人陋室。
他们都在:除了山桂以外,步求败和胡秀才开始筹集身上的银两。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因听掌柜的要筹集买布的订金,也纷纷往三人陋室而来。
那步求败最先拿出他身上的二十两银子,以及一些碎银,说道:“掌柜的,我平时喜欢喝一些酒,也没存多少钱,就是这些了,我可全拿出来了。”
步求败说完,看着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和胡秀才。
胡秀才说道:“掌柜的,前日给那无名公子看病,我可花了不少钱了,现在我只有两百五十两三十八文钱。”
夏西施听了,哈哈大笑道:“我怎么感觉是二百五和三八的集合体!”
胡秀才翻了个白眼,三人陋室的其它人都忍住了,硬是没有笑出声来。
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合共一起也就一百多两,胡秀才算了一算,也才四百两银子。加上黛玉的四百两银票,仍然还差四百两银子。
问题来了,如果交不出另外的四百两银子,这笔生意是不是就要告吹了?
黛玉并不慌张,依然那么的淡然,她从来不曾为银子的事情担心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一时也筹集不来那么多的银子,我另想办法便是。”
胡秀才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要不挪用一下客栈的资本吧!”
黛玉用异样的眼光瞅着秀才,说道:“不,坚决不能挪用客栈的公款。君安客栈是大家的,每一个人都劳心劳力的为着君安客栈忙前忙后,动用了客栈的公款,就是在拿你们的辛苦作赌注。我林平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公款是君安客栈的根,我哪敢动一丝一毫的?”
秀才却急了,他的眉头也因急躁而挤到了一起,说道:“我同意掌柜的挪用公款!”
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面面相觑,说道:“我们三个也同意!”
秀才、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的目光都移向步求败的脸上,步求败见了,忙不好意识道:“大家看着我做什么?我没有异议!”
秀才、夏西施、潘今帘、高媛媛、步求败的目光仿佛看到黑暗中的曙光一样看着林黛玉。
黛玉目光依然那么的淡然,表情依然那么的淡雅,声音依然那么的淡定道:“公款是君安客栈的根,要是挪用了,君安客栈保不住了,恐怕君安客栈人的人心也要散了!”
胡秀才眼看事情就要成了,看着掌柜的脸上疑虑的表情,忙怂恿道:“掌柜的是担心山桂和飞燕吗?我胡秀才斗胆以人格担保,他们肯定同意。”
黛玉忽然咳嗽了一下,说道:“不行,就算是山桂和飞燕都同意,我也绝不能动用君安客栈的公款!织布生意本是我个人要做的生意,又怎么可以动用公款,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落了个假公济私的骂名,我为着个人的事,动用了大家的财产,我便一辈子也不得安逸的!”
胡秀才目光中又多了一丝忧愁,问道:“掌柜的,钱筹集不起来,又不动用公款,那周会长那里,我们应当怎么交代呢?”
黛玉站起身子,笑道:“我都没急,你们着什么急,秀才跟我来。你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三人陋室是睡觉的地方,一整天呆在这地上也会窝出一身病来!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