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薇小姐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改摸薇小姐的胸口也没有发冷的迹象。我奇怪地问,小妞,你是不是昨天没睡好,神经搭错线……
薇小姐哼道,你就知道小看我。
我说,我下棋没有七年也有八年了,你一个才学几天的新手……
薇小姐拿起骑士走了一步,笑着说,看看我的骑士怎么保护我。
我知道薇小姐是在借机说上回闯关的事,她是公主,我是棋盘上纵横摆阖的骑士。我一把握住薇小姐的手,热烈与她亲吻。棋子散乱了一地,乒乓作响。我正要解开薇小姐衣扣的时候,木壹哇哇的哭声传来。我和薇小姐拿眼望去,岳母大人抱着木壹站在门口,我和薇小姐尴尬无比。
岳母假装没看见似的抱着木壹进了她的卧房,但我分明听到她说,昨天还要死要活的,今天就滚沙发。哎,到底跟你们不是一个次元的,让人费解昂。岳母大人,其实费解的应该是我们吧,你最近是不是闯入二次元世界了啊?
我问薇小姐,你妈怎么这么说话?
薇小姐摇头说道,别提了。我妈说宝宝小时候多看点美好的东西长大了才会漂亮,然后就找了很多影视作品带着壹壹一起看。没想到她看的全是动漫作品,人物是很美没错啦,可是她完全陷入了动漫世界的样子。说话和做事风格都转向萌系少女状态……不过也有道理,我妈年轻的时候就是傲娇份子。想当初,她跟我爸结婚,是她求的婚。他们都是同一所学校的老师,那天我妈就对我爸说,我要结婚了噢!我爸就说, 恭喜恭喜,和谁啊?我妈就非常大胆地说,和你。然后两人就没羞没臊上好上了……
我点头称是,人老心不老,久宅身体好。
薇小姐轻触了我的嘴唇,然后打开投影仪。投影上正在播放大型的美食记录片《舌尖上的绽放》,我觉得蓝叶肯定会投影仪前一边流着口水一边购买记录片里提到的食材。薇小姐在投影前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拿出通讯仪拍摄。
“不管在食物还是在文字里,神奇的‘味’字,似乎永远都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性。除了舌之所尝、鼻之所闻,在文化的长河里,对于‘味道’的感知和定义,既起自于饮食,又超越了饮食。也就是说,能够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味的,不仅是我们的舌头和鼻子,还包括心。和全世界一样,我们的文字也用‘甜’来表达喜悦和幸福的感觉。这是因为人类的舌尖能够最先感受到的味道,就是甜,而这种味道则往往来源于同一种物质——糖。在品尝生活的甘甜之时,似乎也很善于欣赏苦,最准确的说莫过于‘苦尽甘来’。咸的味觉来自盐。盐更重的使命,是调出食物本身固有的味道,改善某种肌体的质地。在我们的烹饪辞典里,盐是百味之首。酸味能去腥解腻,提升菜肴的鲜香。当酸味和甜味结合在一起时,它还能使甜味变得更加灵动,更加通透。在烹制肉类时,酸味还能加速肉的纤维化,使肉质变得更加细嫩。当然,‘酸’味本身,不尽能促进消化,增进食欲,与此同时,在世界通用的“甜”以及“苦”之外,东八区人还很特别地使用‘酸’字来形容某种疼痛、某种妒嫉、某种不堪以及某种纠缠而难以言说的苦难。除了‘酸’,还有一种可以提振食欲、并且在中餐的菜谱上经常合‘酸’字合并使用的味道,那就是‘辣’。刚猛热烈,气势汹汹地侵略着我们的味觉。‘鲜’是只有东八区人才懂得并孜孜以求的特殊的味觉体验,‘鲜’既在‘五味’之内,又超越了‘五味’,成为饮食最平常但又最玄妙的一种境界。在烹饪中保持食材的原味,是一种素面朝天的鲜美。五味使菜肴的味道千变万化,也为东八区人在况味和回味他们各自不同的人生境遇时,提供了一种特殊的表达方式。”
我同步着记录片里的内容,飞快地记录下一些文字,而薇小姐也拍够了足够多的美食照片。薇小姐伸着懒腰吩咐道,去把照片里的菜都给我做一遍,本姑娘要大开吃戒。然后她轻轻在我耳边吹气,我会给你打下手的喔。
我看着将近二百张照片,头皮发麻。仔细数下来,总共二十多道菜。我将原料一一写好,然后用同城速递订购。既然有这么多的菜,那自然不能少了蓝叶这个吃货,所以特意让薇小姐打电话通知蓝叶一起吃晚餐。
薇小姐搂着我问道,你的刀功好不好,我看电视里那人把豆腐切成丝呢,好厉害?
我说,把豆腐切成丝,刀功排在第二位,最重要的是内心平静。
薇小姐吃惊地看着我问道,难道你有看这个记录片,你怎么台词是这么说的?
我很诚实地说,我没有看过,但事事道理相。他把松软的豆腐切成细丝,技法上肯定没有任何问题,需要的只是一颗宁静安详的心。我轻松应对每一位顾客也是如此,同样没有技法上的困难,需要的也是一颗若止水若危山的心。
薇小姐撇了撇嘴说道,瞧你说的那么厉害,难道你的刀功也像他那样好?
我摇头否定道,我的刀功奇差无比,因为我很少练习,但我用同种平静的心态地练习刀功就会事半功倍,这或许就是饮食给我们带来的惊喜呢。
薇小姐说,从来没有想过在饮食上还有这么多吃法,看来你说的对,思考真的很快乐,不过没有吃那么快乐,嘿嘿。
我从厨房取来一双筷子,故作高深地说,我们天天用筷子吃饭,这两根细长的筷子也包含着说不尽的道理呢。
薇小姐接过筷子左瞧右看,疑惑地问,这么简单的东西也包含道理?
我懒得花费口舌与薇小姐讲解这些,打开Google知识库搜索筷子一词。薇小姐盯看屏幕细读,从传说故事到使用礼节,从哲理到美化装饰,一应俱全。半晌后,薇小姐说道,原来我们经常说“民以食为天”也跟筷子有关系啊。这小东西,哈哈,这是不是传说中的以小物得窥大道真颜?生活里的乐趣挺多的嘛,这就是你说的平凡但不平庸?
我抱着薇小姐,狠狠地亲她的脸,口水糊得她满脸都是。薇小姐左右挣扎,但她哪里是我的对手,我轻巧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她便如何棉花一样瘫软在沙发上。薇小姐轻轻地问,我们是不是该到房间里去。我抱着薇小姐进到她的房间,然后督促她换好出行的衣服。薇小姐闷闷不乐地问我想干什么,我说要想回工作室看看。薇小姐整理好衣衫认真地说,那晚上你可得加倍补偿喔。
我和薇小姐来到工作室的门口,正想推门而入,只听有对话声传来。
男声说,我老婆说我不尊重她的隐私。
轩辕亦说,你老婆亲口对你说的?
男声说,那倒不是,不过她的加密日记里是这么写的。
轩辕亦说,这件事给你带来困惑吗?
男声说,嗯。我害怕我老婆跟我离婚,那样我就一无所有了。
轩辕亦说,合法离婚,财产平分。怎么会一无所有?
男声说,我是入赘到她家的,婚前协议写的很明白,结婚四十年之后我才有权力分财产。
轩辕亦说,你在乎的是妻子还是财产?
男声说,财产。
轩辕亦说,为了财产,你什么都肯做?
听到轩辕亦讲出这话,我和薇小姐对视一眼,薇小姐已经满是怒火,差点没冲出去把轩辕亦痛揍一顿。我拦下薇小姐的冲动,劝她冷静。薇小姐瞪着我大大的眼睛似乎在说,他说这话的意思难怕不是要杀人害命,你还拦我,真是气死我了。
轩辕亦重复问道,为了财产,你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吗?
男声肯定说道,是。
轩辕亦说,既然为了财产,你什么都能做的出来,那你就……你就跟她生活40年之后再离婚吧。
薇小姐噗哈哈笑着一把将门推开,像个大姐头一样拍着轩辕亦的肩膀说,你小子越来越懂事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在,你师傅她们呢?轩辕亦一边把郁闷的客人推出门外一边回复我们,师傅和师婶出门办大事去了,让我留守在家中。
薇小姐问道,是什么大事非要把你留在家里,她们三个女人去办?
轩辕亦摇头说不知道。
薇小姐说,算了,我自己找她们问个清楚。
我问,工作室有没有出现特别状况?
轩辕亦说,没有,很正常。在师傅的管理下,一直很糟糕的财务状况也恢复到正常水平。
我问,你师傅有没有把我的工作笔记给你?
轩辕亦说,都看完了,只能说,很糟糕,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师写出来的东西。
我问,你师傅看了笔记之后有说什么吗?
轩辕亦说,我师傅觉得是我没用心看,而且笔记的内容很高深我这种小雏鸟看不懂。
我问,那你自己认为呢?
轩辕亦说,我重复一次,你的笔记很糟糕。
我拿过轩辕亦的电脑,然后打开了我自己的云端账号。我指着账号里的庞大资料问道,你觉得这份笔记如何?
轩辕亦埋头看了一会惊讶地说道,你做了两手准备?
我说,谁让我找了你师傅呢,她那么笨,万一她选的人也是个笨蛋,那我的心血就白费了,这也算是一个考验吧。
轩辕亦快速地浏览了一下资料的内容疑惑地说道,我看这笔记,前面一部分带有非常强烈的******反官方属性,而且我听师傅说过,你的言语里也经常带有******反官方的词汇,我真是很好奇是什么促使你变成这样的。
轩辕亦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内心的某道门,门里面汹涌而出的是一片片鲜红的血液。我又回到了那个凄冷的冬天,爸妈如同往常一样买好了晚饭用的食材便顺路接我回家。他们也像其他的父母一样关心我的成绩,而我的成绩一塌糊涂。他们不高兴但又拿我没办法,我看着他们愁眉苦脸暗下决心说要好好用功读书。如果一切到此结束,那么我现在可能一事无成。一辆飞行在天空的豪华翼尾车突然向我们冲来,爸爸用力将我推在一边,那辆车将爸妈撞得四分五裂,血喷溅在我脸上,骨肉粘附在我身上。我就这样没了爸妈,而那辆豪车早已经不知去向,那个晚上我噤若寒蝉。
那辆豪车是本地官家公子所拥有的,他跟朋友塞车为了抄近道便从我父母身上碾了过去。当然,新闻上肯定不是这么说的,这些都是我用了许多时间才找出来的真相。播报员用了大概十秒钟时间将整件事概括为路人违反交通规则导致意外致死。官员按照法庭的审判赔偿了我相应的金钱,那天之后我就受到了当地行政部门的特殊照顾。一开始取消了我的医疗保障,然后又取消了我的社会保障,接着又取消了我公益基金,最后竟然连我的身份信息也被篡改。他们用花言巧语骗我说这是正常的程序,而我的代理律师什么都没说。
当时的我是那样的懵懂,潜移默化下接受了他们的传播的假象。我在每周一升起的旗帜下接受忠于官方的思想,同时也受着官方的欺骗而不自知。从小我就只接受过官方的思想教育,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它的正确性,甚至在出现有质疑其正确性的言语我都会据理力争以证官方思想的伟大。我莫名其妙地爱上了统治者,仅仅是因为统治者反复宣传教育。我像一条被官方驯服的狗,毫无理智地咬任何一个反对官方的人。
我恨那些撞起我爸妈的官员,但又异常地热爱官方。我甚至想到了各种理由替官员的儿子开脱,仅仅是为了让心中官方完美高大的形象不受玷污。这种矛盾的思想让我左右为难,我开始接触那些被称为异端的思想,并且深深的被那些思想震撼。这些异端的思想如同是一道天窗,播散进一缕真相的光。
尤其是当我读到“从前愚民政策是不许人民受教育,现代愚民政策是只许人民受某一种教育。不受教育的人,因为不识字,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因为识了字,上印刷品的当,像你们的报纸宣传品、训练干部讲义之类。”这段话的时候,我既为自己悲哀也为自己庆幸,我悲哀的是接受了官方的愚民教育十多年,我庆幸的是还不算晚。也就在这时,我开始思考退学的计划。我们从小的教育都在极尽全力地抹杀我们的独立思想,经年累月的用忠于官方这一主体思想让我们在不知觉间成了它的奴隶。我们变得害怕拥有自己的态度与信念,因为我们害怕这种独特的想法会让我们成为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