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推开,我被吓了一跳。一个姑娘蹦跳着向我走来,她一手拍在桌子上不屑地说道:“你就是木师?我有病,你来治吧。”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终身病友卡递给她,让她在卡上签名。她拿着卡发愣,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向她解释道:“恭喜你,今天是本店百天庆,这是本店特意为你准备的终身病友卡,愿你病随终身,同时今天的治疗费减半。”姑娘听闻之后麻利地在卡上签了大名:童冬晴。看着这个让人霜了心寒了肺的名字以及那手被鸡抓过被猫挠过的好字,我由衷地对她赞叹,姑娘你真是条汉子。
姑娘美美对我一笑,说道:“是林姐介绍我来的,她说……”我连忙打断她的话,说道:“小本生意,不套人情,明码标价,概不退款。”姑娘乐的脸都开花了,一口洁白的牙把微弱的光芒反射到我眼睛里,明亮而优雅。
“林姐说你能开解任何人,我想试试,你来度化我吧。”姑娘止住笑正儿八经的说。
“姑娘,你要知道的,我不是佛,我不教人度化,我只教人精神病。而且,姑娘看起来病的不轻,这不是钱的……”
我话还没说完,姑娘就打断我说:“双倍钱。”
“姑娘,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说吧,哪里不爽快?”
我从来没想到过一个人的情绪会变化的这么突然,尽管我是个精神病。姑娘前一秒还在开口笑,后一秒竟然把小小的悲伤还逆流成了河,我看着姑娘那45摄氏度仰望天空不让泪落下来的脸,情绪莫名的拉扯。门外幽幽传来提琴声,姑娘在琴声中哭的此起彼伏,好似要将这天哭破,将这地哭穷,将我哭死。我静静地听着姑娘哭,时间一分一秒流走,越来越多的钱流进了我的口袋。
终于,姑娘好像想起什么来了,她板起脸问我:“我还有救么?”我摸了膜姑娘的额头,又把了把姑娘的脉搏,准确地告诉姑娘说:“姑娘,很庆幸,你还是个人,只要是人我就能救。”
“我失恋了。”姑娘直接清晰并准确地说出了她的烦恼。我告诉姑娘说,打八折。姑娘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说:“刚才打了五折,这下再打八拆,那岂不就是打四折?”我没想到姑娘的思维这么敏捷,在沉溺于失恋的痛苦中竟然还能如此精于计算。
“姑娘,先说说你的失恋经历吧,让你的痛苦给我带来一点欢乐。”把房间里的灯关掉,然后又点起昏暗的蜡烛,摇曳的烛火晃动着姑娘那颗失恋的小心脏,暖暖化不开的泪水如同尿炕一样奔流不止,我在姑娘的哽咽声中断断续续地收到好多钱。
仿佛天底下失恋的人都用的是同一个剧本,先是和对方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对方不爱自己,接着觉得自己的付出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于是越发拼命的回忆这段痛苦却不知道就越发的痛苦。痛苦到了极点,疼的笑了,以为自己放下了,假装活的很好,只是某一天,那个身影一闪而过,心却依然跳动加快,但嘴上还在咒骂对方不得好死。
姑娘的失恋经历和剧本上写的一模一样,甚至连对白都没有改过,更可歌可泣的是,这是姑娘的初恋。
我告诉姑娘说:“初恋之所以美好,不是因为第一次,而是因为有下一次。你只是失恋而已,还有人失身呢。当然了,这两句话远不值8820块钱。更何况,爱情不是这么谈的,我这里有张多金俊少的名片,也是我以前的病友,介绍你认识,开始你的下一次吧。”
姑娘在倾诉的过程中情绪慢慢稳定下来,她也没多说话,接过名片放下钱就转身离开了。我收好钱,盘算着姑娘过多少天要来谢我,再一看表,11点了,我还没吃早餐呢。伸了个懒腰刚要出门买东西,一个人影闪了进来,微弱的烛火因为这个生猛的身体带起的风而熄灭了,房间暗淡下来。
**********揣摩他的长相,幻想他的钱包。等我打开灯之后,我对自己失望了,我看着这个可以用来做二寸蓝底照片背景墙的后背不知所措。但这个后背的主人仿佛十分的乐观,他乐呵呵地说道:“我失恋了。”
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能在一天之中连续听到两句一样的话,而且都是这么的直白肯定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