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安迪重逢后,我按照他的剧本干了许多事,先一件一件地说一遍。
首先是那个律师。安迪的律师当年受了警察和死者儿子的贿赂,故意在审判现场装聋作哑,是害艾迪入狱的帮凶之一。在我出狱前,安迪已经把握到了那个律师现在所处的位置,我的任务就是代替安迪,把他被夺走的一切抢回来。
那个律师在安迪入狱后逃到了不远的另一个城市,仍死心不改地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好像还办得有声有色,真是气人。安迪在事务所门口指了指他,告诉我那就是我们的目标。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大,却是个和我完全相反的人,穿得文质彬彬,手臂间夹着公文包,戴铁框眼镜,而我,邋邋遢遢,大学上一半就辍了学,视力嘛,不是我自夸,我从没遇到过眼神比我好的人,眼镜这东西,自然也是不需要了。
我们开始了计划。首先开始行动的是安迪。他在那个律师常去的酒吧前堵住了他,假装和他寒暄几句,撒几句谎让他以为自己一点错都没有。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卸下心理包袱,误以为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里,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偷偷地点火,温水煮青蛙。
然后就是我了。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一个大老板最近正在闹离婚,要和小他二十多岁的老婆分手。这女人当初和他结婚的目的,想必也是钱,现在闹离婚了,索性就撕下了自己的脸皮,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上法庭已经不可避免了。这时候,我伪装成那个律师的事务所的成员,向那个大老板毛遂自荐,保证为他赢下这场官司。当那个律师接到来自老板本人的聘用通知时露出的诧异又欣喜的表情,我能笑一辈子。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离婚案开庭前一天,我戴上帽子,来到律师常去的那家名叫FreeChance的酒吧坐下。之前安迪已经调查过了,这家酒吧没有摄像头,老板兼酒保也是个哑巴一样的呆子,真是完美的犯罪环境。
没多久,那个律师到了,穿着一样文质彬彬的行头,戴着眼镜,夹着自己的公文包。看见我的时候,他楞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除他之外,这个酒吧里还会有别的人来。
“老规矩。”他装模作样地对老板说。可能是想在我这个新人面前装装样子,我喝了口酒,没管它。
酒端上来后,他伸手去拿杯子,我挥了下手臂,把他的公文包带到了地上。他慌慌张张地弯下腰去捡,还拒绝了我的帮助。
我当然不是想偷他的文件,只是想吓吓他,给他点神秘的心理压力。趁着他弯腰捡文件的功夫,我把小半片安眠药放进他的酒里。此时的酒吧老板正专心地磨着自己的冰锥,看都没看我一眼。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
不久之后,律师喝下了酒,昏睡过去。我向酒吧老板借了他的冰锥,说想仔细看看。老板半信半疑地把冰锥递给我,我刚一拿到冰锥就用它的把手狠狠砸了老板一下。老板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我一跃而起,翻过柜台,把冰锥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胸口。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感觉却出乎意料地稀薄。我把不省人事的律师拖过来,扔在老板的尸体上,把他的手在冰锥上握了一下,以留下指纹。我自己?当然是戴着手套的啦。
事成之后,我立刻逃出酒吧,向安迪打信号。安迪收到信号后立刻打电话报警,说在酒吧所在的这条街上看见了警方正在追查的逃犯,目的是引来警察,让那个律师被抓个正着。
事情发展地很顺利,律师被抓,因此错过了第二天的庭审,导致大老板败诉。他自己倒是很爽快地认了罪。
“他这么容易就认罪,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啊。”我觉得有点没意思。
“因为里面外面都是地狱啊。”安迪淡淡地说道,接着他拿出了另一张照片。“接下来是他,是我那个案子里死者的儿子。你假装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混进他家,和他儿子搞好关系。”
“假装是他弟弟?这怎么可能?!”
“这家伙是个赌徒,而且很没脑子。”
安迪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按照他的剧本,我打入了王家。靠着我的赌博本事,王一龙很快就开心地认我做了弟弟,而攻略他的儿子王赢则更简单。王赢好像以前就对他爸爸有意见,对于突然出现的我,则怀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这倒是省了我不少的事。
比较好玩的是第一次和王一龙去赌场的事。
在我仍被成为“赌魔”的那段时间,王一龙常去的赌场也属于我的势力范围,因此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门卫吓了一跳。在门卫小心翼翼的询问中,他给我起了二虎这个难听的名字,说是为了和他的一龙相对应。既然都是人家弟弟了,也就只好接受了,我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在一遍又一遍地咒骂他。
进了赌场,立刻就有工作人员认出了我,他们以前都是我的手下,为了防止露馅,我指了指厕所,示意他们到那里等我。
“大哥!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是啊!怎么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别废话了,听老子说。”好久没这么凶恶地说话了,在王家父子面前,我必须装的呆一点。“外面那个人,是老子的兄弟,以后他来赌钱,必须让他赢,听懂了没有?”
“诶?兄弟?”
我一巴掌扇了上去。“别多嘴,只管照做就行了,有什么事来找我!记住了,要让得隐秘一点!不能太明显!”
那天晚上,王一龙大赚一笔。算上之前我在棋牌室帮他赢的,应该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技术这么差还敢来玩,你不赔三十万,谁赔?
成功打入他们内部后,我就按照安迪的剧本开始下一步行动了。目标是那个姓方的警察的老婆。安迪的目的是要让警察一家家庭破裂,最好能让方警官和王一龙两人反目。
从赌场回来的当天下午,王一龙就带我去了方警官老婆的宾馆,宾馆叫FreeChance,恰好和那家酒吧重名。王一龙盯着方警官的老婆看得都入迷了,不过也不能怪他,这个年纪的女人打扮打扮倒是会有种特殊的吸引力,不过对我是没用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哥,你是不是对那女的有意思?”我问他。
“瞎说什么,人家都结了婚了。”他慌张地说。
“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恋爱自由嘛。”我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来帮你。有个这么漂亮的妈妈,小赢也会开心的吧?”
王一龙一副被我戳破秘密的表情,看来他对人家老婆有意思已经很久了。我强忍着笑意,越方警官的老婆下次一起打牌。她很快就有了兴趣,王一龙则红着脸,一字一句地说:“是。。。是啊,一起玩吧。。。”
不行,要忍住,还不能笑!
在王一龙这边播下“种子”后,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安迪那边已经成功和王赢以及方警官的女儿打成一片,还骗方警官的女儿离家出走。接下来,就是要安排这两个小孩子见面了。
那天,按照计划碰面后,我和安迪假装互不认识,然后由我提出分头行动。他们两人走远后,我和安迪立刻行动起来,送了封信到方警官家门前,里面是打印出来的一行字:“你的女儿现在正和我在XX街上玩,想见她的话就来吧。”
我捂着嘴憋着笑把信扔在大门前,赶紧溜走,和安迪汇合后再次前往之前和王赢他们约定的那条街。
“接下来只要等就好了吧?”我问。
“嗯。”
“哈哈,真期待啊,他会不会揍人?”我很想看看方警官看见那封信时的表情,不过接下来的场景则让我觉得,放弃那一边是值得的。
王赢和网名为笠原May的方警官女儿出现后不久,捡到我们送出的信的方警官就冲了出来,逮着王赢就是一顿胖揍,接着就拉着他女儿离开了。
我笑得不能自已,几乎要躺在地上,安迪拉起我,叫我继续行动。
之后,我憋着笑把王赢护送回家,拿出我找到的他爸爸和方警官的合影,勾起他的好奇心,把他也卷进营救笠原May的计划。可就在营救计划快成功时,搅局者出现了。
那时,安迪和王赢进入笠原May家营救他,我在外面望风。原以为会度过一个无聊的晚上,没想到却有了意外的发现。
“那家伙”出现了。
我赶紧打电话给安迪,向他报告。
“安迪,‘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现在正在往你那里去。”
他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答道:“我马上出来。”
几分钟后,安迪从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他们俩呢?”
“先不管了。你确定是‘那家伙’吗?”
“没错。”
“那小子,在门缝里塞了封信。”
“信?”
安迪点了点头。“内容我没看,不过估计对我们不利。”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小赢吗?我这里出了点情况,你自己带着笠原May逃出来吧?门锁了?对了。是我锁的。。。你不是还有锯子吗?就用那个。有什么事,我会来接应你们的。”
有什么事,你当然你一个跑吧。
幸好,他们两人安全逃了出来。
“‘那家伙’的事先放一放。接下来的剧本,你再等几天。”几天后,我接到了安迪的电话,当时我正和王一龙以及方警官的老婆走在去赌场的路上。
“ok。”我回复道。写剧本也是要时间的,就算多等上几天,能亲眼看到安迪的剧本并参与进去,也是值得的。
进了赌场后,一个矮个子老头凑了过来。
“不认识我了?”他问。
我很想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可我现在仍处在二虎这个角色里,二虎这么软弱的人,怎么会骂人呢?
“你是?”我软绵绵地问。
“别装了。你再怎么装得文质彬彬,你那点小手法我一看就知道,这些天我一直盯着你呢,4201。”
“老师?”听到4201这个名字,我突然惊醒。正当我整理大脑思考应该说什么的时候,大门那里传来了嘈杂声。
“你不能进来!”门卫在大喊。
“我找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保安!保安!”门卫像是在拼命阻拦他,“警察来了!”
警察!?我下意识地往后瞟了一眼,王一龙和他的女伴也是一脸的不安。
“王一龙!你在不在里面!王一龙!”他闯了进来,虽然瞬间就被一群保安拽了出去,但我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脸,是那个姓方的警察。
老师正一脸不解地看着被拖出去的方警官,而王一龙和方警官的老婆已经不见了踪影。
安迪,事情变化得越来越快,你的剧本,可能也要加快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