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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雁南(下)

三天后清晨杨府后院

杨秦独自一人在院中盘腿坐在一棵偌大的剑柏之下修炼心法。其实要是让他修行正道他是万万坚持不下来的。这部心法每日仅需修行一个时辰,对于杨秦这等没有耐性的人来说就相当可贵。而且心法妙用无穷,每日清晨修炼上部半个时辰,这一天人都精神抖擞,听书看戏一看便能记住。杨秦之前也有过几次嫌麻烦不练,结果一整天浑身无力,精神萎靡,听书看戏赌博都觉得没劲。要是夜里睡前没练下部,整晚都难以入眠。有时想多练一会,丹田便发热发胀。久而久之,每天练一个时辰就变成他雷打不动的习惯了。此时晨霜化去,杨秦正好练完心法,回屋洗漱完毕,便去大堂用膳了。

刚进大堂,见杨寅端坐在餐桌主位,杨秦心中一惊。要在以往,此时父亲已去兵营督教,自杨秦懂事以来,春夏秋冬没有一天例外。今天怎么突然在这里出现?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道了一声:“父亲。”见杨寅点头示意,放才坐下用餐。

“沈家的商队今日就出发了,你吃完以后直接去沈家吧,我已经跟梦馨打过招呼了。你一到他们就出发。这一路上你行事得低调点,切不可给人家添麻烦。”杨寅道。

杨秦嘴里满满都是食物,不好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到朝天阁后,就安心修炼,哪天等我通知你了你才能回来。”说着拿出一叠银票:“为父也不知送你什么当饯行礼好,想来你平日花钱大手大脚。这十万两应该也够你用了。”语气略显尴尬。父子二人平日交集甚少,杨寅自然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践别礼自然也就只能潦草准备了。

杨秦心里却笑开了花心想“什么礼物有这东西实在,这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从钱庄兑出来,不知能看多少场戏。昨日听赵大哥说南方听书的地方叫茶馆,嘿嘿。得好好去这茶馆消遣消遣才不枉我这一趟南游。”

“你先吃吧,我得去营里了。”杨寅见他颇为开心,想必是对自己这礼物比较满意。当下站起就要离去。

“恭送父亲。”

杨寅听到,脚步顿了一顿,回头又看了他一眼。这才走出餐厅。

杨秦见父亲走远,哪还有心情吃饭。拿了几个馒头塞在兜里,跑回房间拎起行李就往沈家赶去。出门正巧遇到一个黑铁卫,这才想起原来还没告知赵大哥。想起这几天赵大哥闷闷不乐的样子,颇感愧疚“差点把赵大哥的大事给忘了,要是我自个这么走了真是不够兄弟了。”于是喊住那黑铁卫:“这位大哥。”

那黑铁卫见杨秦叫住自己,赶忙行礼:“大人有何吩咐。”

杨秦道:“大哥别这么客气,我有一件事想请大哥帮忙。”说着从兜里拿出十张一百两银票硬是塞进那黑铁卫手中。那黑铁卫却哪里敢要,想来不知杨秦要自己所做何事,若是太难,这礼都收了事办不了可不好看。杨秦见他推辞半天,知道他是被自己给吓到了于是道:“我就想请大哥给你们赵都卫带个话。叫他赶紧准备好行李去沈府,我在那里等他。这一千两你拿去跟营里兄弟喝酒,就当是我请客。”

那黑铁卫听到如此简单的差事,这才畏畏缩缩的拿了钱。正想如何答谢他,杨秦就已跑远,跑了大概五六十步忽回头大喊:“大哥你得快点啊,再晚就来不及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去黑铁营。

沈府外

一面相精致,身材高挑的十七八岁少女正清点着货单。时不时指挥一下搬货的伙计:“小心点,那箱碎龙晶要是打了你们这一年都喝西北风去吧。唉唉唉,你们那边动作快点,草药木料用不着轻拿轻放。喂喂喂,我说草药木料用不着,没说活株,要是伤了这几株白虎藤,你们几个待会就收拾行李回家吧......”声调颇高,声音很是娇嫩好听。一众人虽被责骂,也不觉烦躁,依旧毛手毛脚的干活,还想她能扯扯喉咙再多喊几句。

正当她在气头上,看到远程慌慌忙忙跑来一小孩。不是杨秦还能是谁?见那小孩跑到面前张着嘴气喘吁吁一个字也说不出,站了半天索性一屁股坐下去,从兜里拿出个馒头啃了一口接着喘气。看得她“嘻嘻”两声笑了出来“你这少爷当得也太不像样,出门没个轿子。这大早上的竟然还啃馒头。要是不认得你的真得把你看成小瘪三。”

杨秦白了她一眼扯了扯衣袖:“梦馨姐,你见过哪个小瘪三穿这么好的?我家没轿子,早上啃馒头,是因为我父亲爱民如子,两袖清风,是个大大的好王爷知道么?”

梦馨“呵呵”两声:“却生了你这么个败家子。”眯起小眼睛傲视了杨秦好一小会,看他再不还口,知道这次争辩是自己赢了。才正色道:“我们先进去吧,这帮笨蛋跟我爹跟久了,老油条的很。我看还得搬上小半个时辰,一时半会走不了。你要是在这干啃半个时辰馒头呀,得活活把你噎死。厨房里估计还有点甜粥,我叫他们给你端一碗。要真把你噎死了,杨伯父怕是要怪我照顾不周。”说完,便领着杨秦往府里走去。

两人刚踏过门槛,赵迅正巧赶到,望着两人要进府去刚刚想喊,可字就是卡在喉咙里发不出声。呆呆站在原地,也从包里掏出个馒头啃了起来。

杨秦和梦馨两人刚在客厅坐下,便有一个丫鬟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甜粥送了上来。杨秦啃着馒头就着甜粥吃的不亦乐乎。

“杨秦,我问你。这次护送我们的是哪个都卫?”见那个丫鬟走远,梦馨问道。

杨秦假装没听见:“怎么没看到我沈叔叔?”

梦馨见杨秦顾左右而言他正要发作,想了一想还是忍了下来:“我爹前些天送我姐回神农谷了。你知道这次护送商队你爹分派的是哪个都卫?”

杨秦眼轱辘一转:“是雷鸣雷大哥。”梦馨若有所失的样子杨秦看在眼里偷偷开心。

“那块烂木头没有来么?”

“烂木头?我看是好干柴才对吧?嘿嘿,你这小烈火都想烧他个噼里啪啦,怎么会烂?”

梦馨又气又羞,又低声问了一句:“赵......就是那个姓赵的到底来了没有?”

杨秦见她真有点生气了,心里后悔。可想到方才跟她斗嘴,输了一把。这回得赢个两把才算翻本。于是喝了一口粥,学着他父亲的语气沉声道:“赵大哥修行精进虽是极快,不过就现在而言,实力还是不够。护卫商队的任务恐怕他难以胜任,雷鸣雷大哥成熟稳重,功力深厚,见多识广。此次护送任务,雷大哥再合适不过了。”

梦馨眼神暗了下去:“你快点吃吧,吃完我们就出发了。别让黑铁营的兄弟在城外等太久。”说完向门外走去。

杨秦把最后半块馒头塞进嘴里,端起甜粥一饮而尽,紧随其后。两人刚出沈府就看到赵迅倚坐在沈府外的剑柏之下。梦馨嗔怒道:“你不是说他不会来么?”

杨秦摆了摆手道:“我刚才说的是护卫商队的任务他难以胜任,可没说护卫我的任务他难以胜任。你的商队金贵要人保护,我的命也金贵的很,自然也得有人保护啦。”

“下次再胡说八道,看我敢不敢不下毒毒烂你那臭嘴。”

杨秦故作惊吓,捂起嘴巴。见梦馨转过头,这才笑出声来。大摇大摆的向赵迅走去。直到赵迅跟前才小声道:“赵大哥,告诉你个好消息。父亲派我去朝天阁修行,本来是随着沈家商队去的。后来我请求让你陪同,硬是求了三天三夜,直到今早父亲才答应下来的。你看我义气不?”

此时赵迅正盯着梦馨怔怔出神,忽被这么一问哪来得及细想。只是傻傻点头称是。杨秦见他心不在焉,假装咳了一声,赵迅这才回过神来,自知失礼,脸红了起来。杨秦道:“我这出门太急,马也忘记牵了。这一路上没个坐骑,走到朝天阁,累也类死了不是?”

赵迅点头称是,心想“待会出城要路过黑铁营,顺道牵两匹骏马也就是了。”

杨秦又道:“赵大哥,听说你前些日子驯服了一匹驳。可以送我一只么?”

赵迅摇摇头道:“我哪有本事驯得了驳,我驯服的那一只只是驳的后代,毛色极浅,兽角太短,血统杂而不纯。好在性格较驳温顺得多。少爷要是喜欢,待会路过黑铁营牵走就是了。”

杨秦这生在北方,骏马不知见了多少,唯独没见过驳。今日故意忘记牵马,就是想套那赵迅坐骑。没想到赵迅这般爽快,自己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心想“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要是拿了赵大哥坐骑会不会不大好。”可又一想“我才十三不到,只能算小人,而且赵大哥答应的这般爽快,想必是不喜欢那驳,也不能算夺人所好。”这样一想,就坦然多了。

沈府商队收拾得当,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驶向城外,商队运货颇多,五六十人骑着五六十匹马。好在清晨道上行人较少,这一路也没有拥堵。只在黑铁营小小耽搁了一会。不消半刻,一行人已来到城门外。

冷风飕飕吹来,刮得杨秦小脸生疼,不由龇牙咧嘴。转脸看看早在城外的黑铁营一众兄弟,想是他们已经被冻住了,一个个如石像一般,面无表情,直挺挺的一排排坐立在马背上。战马偶有一晃,也晃不懂马背上的“雕像”。杨秦皱了皱眉头,又看看梦馨,她好像跟没事人一般,还能挂着笑与雷鸣说话。杨秦纳闷“莫非这冷风唯独不吹梦馨姐?”正才想着,突然耳边一声“出发!”犹如九天惊雷,炸得自己头昏脑涨。回过神来的时候,原先那些“雕像”已到百米开外,身边赵迅见杨秦惊魂未定低声道:“少爷,我们也出发吧?”天上飞雪飘下,杨秦轻轻拍了拍坐骑脖子,那驳似有灵性,迈开腿跟上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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