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年初,艾荭放寒假,来到银杏镇。方向一直和艾荭保持书信来往。但他一直都没敢把他和我假结婚的事在信里告诉艾荭。只是把你调回C市的事告诉她了。她一看到方向已与我‘结婚’,立马就要上C市去找你。方向慌忙拦住她。告诉她,他和我是应付‘包办婚姻’的假结婚,不久就要拨开乌云见太阳的。劝她别去找你,说我和你迟早都是要在一起的,要她别再增加你的压力了。她没再坚持上C市去找你了。第二天她就离开银杏镇上F市去见她父母了。
这年六月份,咱们的儿子出生了。我给他取名叫‘彤辉’。为了把戏演得天衣无缝,早在‘结婚’后不久,方向就托他的一个在镇上派出所里管户籍的同学把他和我的户籍转到一起了。儿子就暂时随户口上的也是名义上的父亲方向姓。
儿子出生后,方向就要我赶紧带着孩子到C市去找你。他说:让大哥早点见到自己的儿子,好让他高兴高兴。你们一家三口团圆后就可以美美地过日子了。他说,等我和儿子走后,他就将他和我是假夫妻的真相向双方的父母全盘亮出来。说他的父母看到彤辉不是我和方向的而是我和你的,就会从延续香火着想,要方向放弃这门婚事。我的母亲看到我与你木已成舟,她已无力回天,定会妥协。”
许思源感慨道:“方向,我的好兄弟啊!”
“我对方向说,我在裁缝店一年的承包期还未满,过几个月等承包期满了,彤辉大点了,我就带着孩子去找你。他同意了。当时,我想将咱俩有了儿子的喜讯写信告诉你,又想到过几个月就能见到你了,干脆到时我和儿子一下子出现在你的面前,给你一个惊喜,于是就没给你写信。
坐完月子,我就把乡下的一个堂妹请来帮我照看孩子。我就去上班。每天到了一定的时间,我就回家给孩子喂奶。
思源,你走后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又先后有一所中专学校和一家工厂从专署所在的K市搬到银杏镇。来裁缝店里做衣服的人一下子增加了几倍,活多得根本就做不赢,我和整个裁缝店的员工,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十月份,承包期满了。一年的承包收入可观得让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我第一次真切而实在地尝到了自己创业的艰辛与甜头。
我和方向商定好了我带彤辉到C市去与你团圆的日子。
临走的头一天晚上,我特意动手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来款待方向。我要感谢他那段时间里对我的理解、支持和保护,以及对彤辉的呵护和关爱。
晚饭刚吃了一会,突然厂子里的一个干部闯进了家里,他对方向说县公安局的赵局长给厂里打来个紧急电话,厂长接的。厂长要方向立即赶往厂里。方向这时已是厂武装部的副部长,没有正部长,他实际上是武装部的主要负责人。
方向立即赶到厂里。厂长将电话的内容告诉了他。原来县公安局刚刚得到准确的情报,本县一个背负三条人命的杀人逃犯正藏匿在L厂附近的柴家寨的一个亲戚家里。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人员正准备赶往柴家寨实施抓捕。因为县城离柴家寨较远,而且又都是山路,刑警们路途上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些,为了防止逃犯在刑警到来之前逃逸,县公安局特请方向的厂里派出部分武装民兵先行赶到柴家寨,对逃犯实施秘密监控。电话里还特别强调:逃犯异常凶残,会武功。万一逃犯逃跑,尽可能抓活的。如果逃犯负隅顽抗,可将其击毙。
厂长还说,银杏镇派出所本来就只有五名干警,当晚除了一名值班的干警和所长在所里,其余的恰恰都不在所里,一时又无法召集。因此派出所只有所长来参加方向他们的行动。还说,所长认识逃犯并知晓逃犯所藏匿的亲戚家的具体位置。厂长要方向赶紧组织部分基干民兵尽快出发。
方向很快就集合了二十名武装民兵。派出所所长也赶来了。他们一同赶往柴家寨。思源,我记得你曾对我说起过你去过柴家寨,是吗?”
“是去过。L厂往北约四里地有座高耸入云的大山,呈圆柱形,四周绝壁万丈。整座山除了山南面有条小路通往山顶,别无他路。小路的顶端是一个狭窄的小垭口。该垭口地处险要,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过之势。整个山顶部较为平坦,有几十亩田地,有一个十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叫柴家寨。”
“正是你说的这样。方向他们赶到山顶时天已漆黑。他们在小垭口留下三个民兵,其余的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所长带领埋伏在逃犯亲戚家的前门处,一部分由方向带领埋伏在该户的后门处。不知过了多久,该户的后门悄悄地打开,从里面闪现出一个人影,东张西望了一会,就鬼鬼祟祟地朝小垭口的方向移动。方向不认识逃犯,但他敏锐地做出了判断:此人就是逃犯,而且准备逃跑。他当即命令全体民兵对逃犯实施抓捕,并率先扑了过去。逃犯看到垭口已被几个民兵封锁,后面又有追兵,慌不择路地沿着悬崖边跑起来。
方向很快就追上逃犯,身子猛地一跃,将逃犯一下子扑倒在地,并将逃犯死死地压在身下。就在他准备给逃犯戴手铐时,逃犯猛地一翻身,将方向掀翻。随即,逃犯拔腿就跑。方向猛地用脚一绊,逃犯猛地摔倒在地。方向迅疾翻身起来,又一次将逃犯压在身下。逃犯拼命挣扎。两人抱成一团,在悬崖边翻来滚去。突然,两人一同坠下悬崖……
当天深夜,民兵和附近的村民以及后来赶来的刑警们在悬崖下找到了方向和逃犯。逃犯已死。方向还活着,但是双腿损毁严重。他当时就被送往县医院。他被送去不久,厂里就派车把我也接到县医院。出门前,我已嘱咐堂妹在家好好照顾彤辉。”
听到这儿,许思源已是泪水滚滚……
乔溪用纸巾给他揩拭着脸上的泪水,说:“经诊断,医生告诉我方向的两条腿保不住,必须锯掉。当时我想,如果将方向的双腿锯掉那对他的打击该是多么的巨大呀!他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不行!只要还有保住他的双腿的一线希望,我是绝不同意锯掉他的双腿的。我当即表示:绝不能锯腿。并作出决定:立即送方向到C市去治疗。
县医院对方向的伤作了一定的医疗处理后,厂里立即派车把我和方向送到C市的人民医院。诊治了两个月,方向的双腿总算是保住了,但却从此不能站立和行走了。
在C市时,我原本想去找你,把方向腿部受伤和他已来C市治疗的情况告诉你,你好来看看他。可是,方向住进人民医院的当天他的父母也从银杏镇赶到了医院里,他的父亲待了两天后就回银杏镇了,他的母亲却没回去留在了医院,并且整天整夜地守在她儿子的病床前直到出院的那一天。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最终还是没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