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9月27日下午4时,步兵第三十二师二团接防张鼓峰。接防后,苏军官兵们在修筑野战工事的同时,加强给该团的师属工兵营开始在山峰上构筑半永固守备工事。
伊万诺夫的工兵排并没有随同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其它部队一同撤离,现在需要他们将上午构建的雷场排除——以第一条战壕为基准,排除80米范围内的所有爆炸物,并协同步兵二团的工兵部队,将新的雷场往前方推进一百米。
新到的苏军部队齐装满员、斗志昂扬,而在他们身后波谢特至诺沃基耶夫斯科耶(现在的克腊斯基诺)和诺沃基耶夫斯科耶——汗西——格雷切的公路上,运输后勤物资的车队源源不断。另一边步兵第四十师只在沙草峰上留下一个加强营,其他部队与第三十二师二团一部开始在张鼓峰和沙草峰一线,根据地形条件构筑阵地。
苏军的阵地不再是一战时期的那种密密麻麻的堑壕,而是以多个筑垒区域为基础构筑交叉火力覆盖的防线——这是最新式的战术构思所决定的,因为苏军的战术已经不是那种老式的以堑壕为基础的阵地战,而是在有装甲突击力量为基础条件下作战。当然这还不能和后世的大规模机械化兵团立体推进相提并论,要是让林俊的话来说就是:只能算个防守反击。
三公里多长的防线,如果以一个满员师外加一个步兵团的兵力来一字排开防守,兵力当然是足够的,甚至可以说密度极大,但还是现在的这种防守态势更有效,也更有攻击性。
在两峰之间靠近张鼓峰一侧的一片树林里,埋伏有步兵四十师师属装甲营的三十九辆BT-5和T-26M1933坦克。在这些坦克的边上,静静的停着9辆BA-6型重型装甲汽车——这些装甲突击力量将是苏军的一只强有力的铁拳。
为了彻底摧毁日军的突击力量(也就是让日军在几天时间内无法组织像样的进攻。),当天下午返回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机群再次出击,共有30架轰炸机和18架战斗机在入夜前再次轰炸了洪仪里地区的日军目标。
28日上午十时,林俊在步兵第32师师长别尔扎林上校的陪同下登上了张鼓峰。他是昨夜与安东诺夫和四十师师长巴扎罗夫师长一起飞抵乌苏里斯克的。当天视察了当地的空军部队后,今天天还没亮就与赶到乌苏里斯克的别尔扎林上校,加上前往诺沃基耶夫斯科耶指挥部队的巴扎罗夫上校一同前往前线。
哈巴罗夫斯克的布柳赫尔元帅和航空兵司令员安东诺夫对林俊视察一线的决定无能为力,只能按着他的意思办。
“我又不会去拼刺刀,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会比和上万名苏军战士在一起更安全的?!再说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些小日本到底长得怎么样,下午就回乌苏里斯克。”对于安东诺夫善意的劝阻,林俊是这么回答的。
他真的是想到一线看看那些被击毙的日军的样子——以前只是在空军“打过招呼”,都没看清。如果呆在乌苏里斯克,那最多就是帮安东诺夫出出主意,而安东诺夫有非常高的指挥才能,没自己在边上指手画脚可能干的更出色。
视察一线的林俊和平时有些不同,没穿他的那身独一无二的1937式高级军服,而是向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机要参谋借了套制服,连军装上的少校军衔都没换。没带红旗军刀,勋章也都留在乌苏里斯克房间衣橱里的制服上,武装带上也就别了支托卡洛夫手枪——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苏联少校军官。
当今天上午林俊这身行头出现在两名师长面前时,两个上校都有点愣神。
“我只是到阵地上去看看,要是让对面的狙击手瞄上了可不好,据说那些小日本打冷枪的本事一流。”林俊随口说。
别尔扎林和巴扎罗夫不会对林俊穿少校制服的举动有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当然,如果是其他人因为害怕敌人的冷枪而改穿低级军官的制服,保不准有人会向上头报告。但是这个安德烈是谁?!——他的安全是第一位的,就是他想穿件红军战士(这个“战士”是军衔的概念)的制服也由着他。
两个师长这时才想到:安德烈同志要真的像平时那样的行头出现在阵地上,而前方的树丛里又隐藏有日军观察哨或狙击手——换成自己是日本人,如果有这么个显眼的目标出现在自己步枪的有效射程内,就是有再大危险也要把这个目标消灭掉。
林俊的随从们更不会对首长的穿着有什么看法,他们很清楚安德烈同志有多么勇敢和重要。再说林俊曾和他们说过:“永远不要在敌我情况复杂的地区向我敬礼,我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挨枪子。”
当时的日军还不是非常重视狙击作战,美军在太平洋的小岛上让日军的狙击手打得心惊肉跳是因为:日军在中国战场上被中国军队的狙击手打得哭爹含娘(当时国民党的中央军里各主力部队都有专门经过严格训练的狙击手分队,装备的是德国造的狙击武器,连教官都是德国人。而八路军和新四军,还有那些老将眼里的杂牌军虽然没有狙击步枪,但有无数的神枪手,而且也提倡冷枪冷炮的打法,这让日本鬼子吃尽了苦头。还有就是狙击手和神枪手绝不是同一个概念,所以日军虽然一贯强调精确射击,但它们真正的狙击战的老师是我们中国的狙击手们。)
张鼓峰、沙草峰一线都是灌木丛和树林结合的地貌,根本就是狙击作战的天堂。林俊知道当时的日军还不习惯这种特种战法,但他了解过:因为政治上的原因,苏军的巡逻队最远也只到过两处阵地前方一公里的位置,而一般只会前出500米巡逻。一战时有个德国狙击手在一公里的距离上打死过一名意大利将军,而二战中的德军第一狙击王牌马蒂亚斯-海岑诺尔在和战友打赌时击毙了一名1300米外的敌军哨兵。当然这些狙击手用的都是专业的狙击步枪,但林俊也不得不防有日军的观察哨摸到距离己方阵地一公里范围内,也不能保证日本鬼子里没有张桃芳(志愿军特等功臣、二级英雄、朝鲜前线我军冷枪杀敌的最高记录创造者,曾经击毙800米距离外呈Z字型跑动的美军单兵目标,而他的武器是一杆普通的莫辛-纳干M1944式步骑枪。)一样的人物。
不想自己成个显眼的目标,那最好的方式就是换身衣服——必须换衣服,要还是原来的那身,就是把所有的勋章摘了也不行,因为现在自己的所有军服都是独一无二的1937式高级军官制服,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最显眼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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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鼓峰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高些,虽然上面已经在前段时间双方的交火中被炮弹炸得坑坑洼洼,但还是长有很多的松树和少量的白桦,而不是一般感觉中光秃秃的山顶阵地。
林俊看到很多士兵在山坡靠苏联的一侧和阵地后半部挖掘防炮洞,“别尔扎林同志,这次我们不可能一路直杀过去,这防备炮击的工事可要加紧完工,要不在山顶上挨小日本的炮弹就不值了。”
日军的大口径野战炮架在洪仪里就能打到两处高地,苏军又不能真的来个大纵深推进,只能做好挨日军冷炮袭击的准备。当然,苏军控制了制高点,要是日军敢炮击,这边的苏军炮兵也不是吃素的,再说苏军的火炮射程普遍要比日军的远。
“安德烈同志,这两天我们还不用担心炮击,航空兵的同志已经把日军在洪仪里的炮兵阵地彻底摧毁,估计没个两三天它们无法组织构筑新的炮兵阵地。”
在阵地上巡查了一圈后,团里的军官带了一个身穿工兵服装的人来。
“首长同志,这位就是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工兵排长伊万诺夫同志。”来人介绍。
伊万诺夫连忙向面前的军官们敬礼。
“我听说过你,是你的地雷挡住了日军的夜袭,还参加了白刃战,砍了几个小日本?”林俊说话已有了些首长的味道。
眼前的这群军官里这个说话的少校军衔最多是排中间,但伊万诺夫也是老兵油子,一眼就看出这个少校才是这群人的头,而且这个比自己年级都要小的少校看着很眼熟,但就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是的,少校同志。就砍了一个,其它的都被弟兄们瓜分了!”伊万诺夫大声回答。
“不管砍了几个,敢参加白刃战的同志都是好样的!”林俊拍了拍伊万诺夫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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