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亲是怎么样也割舍与改变不了的。
他这个孤儿,又怎么会了解这些他从来都不屑的事情呢?
嗤笑着,他挣脱了朱佩束缚,继续翻找着手机。
“谢文哲,回答我!”朱佩又一次缠了上去,却被他挣脱,“谢文哲!”
“闭嘴!”
“你——!你抛弃我们母子俩,就不怕阿森杀了你么?”
他不回答,只是拿带笑的眼神斜睨她,眼底装满了轻蔑与张狂。
杀么?
哼,如果他真的要杀他,他早已经死了几百次了。光是在监狱的两年,就足够他死了又死了。
杀?!
不过是阿森用来保证朱佩正常夫妻生活的手段而已。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还管得了阿森是不是会杀他。反正,他和季冷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再来一回,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见文哲完全不理她,扔了衣服又开始摸裤袋。朱佩更着急了,不禁大吼:“告诉我为什么,我就走!谢文哲!回答我为什么!”
手机被他握在了手里,不耐烦地回答:“我讨厌你!厌烦你!不想看到你!行不行?我外面有女人了,行不行?!我真的爱上小言了,行不行?!”
——啪!
刺耳的喧闹被一记耳光的声音打散。朱佩颤抖着右手腾在空中,通红的掌心翻着阵阵刺痛。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为了赶她走,他怎么可以这么说!
刚才他还说了一堆感人的话,现在却说他爱上了别人……
这么明显的谎话,让她怎么相信……
谢文哲保持着被掌掴的动作几秒钟后,才冷着脸抬起拿着手机的左手,翻找着阿森的电话号码。
朱佩不再争辩什么,也不再询问什么,脱力地坐上床沿,掩面痛哭。
卧室的门在此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谢文哲和朱佩惊讶地双双往门边望去。半开的门口站着睡意朦胧的朱朱,穿着嫩黄色的睡衣,一手搭着门把,一手揉着眼睛,像是在呓语地呢喃着:“爸爸妈妈,你们在吵架么?”
谢文哲和朱佩被问得哑口无言,面面相觑。他向她睇去凶恶的目光,像是在责怪她的失控。要是她没有大声责问,又怎么会吵醒朱朱!
朱佩没有表现出不快,也不过去安慰儿子,只是自顾自地坐在床边默默流泪。谢文哲放弃了寻找号码,走向朱朱,蹲下身子,安抚他。左手的动作温和而轻柔,循着固定的节奏,抚摸着朱朱的小脑袋。
“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商量事情。朱朱,记得以后如果有人问起你我是谁,你要记得告诉他,我只是你妈妈的一个朋友。知道么?”
“你在胡说什么!你就是朱朱的父亲!”朱佩厉声纠正,虽然几乎失声,可是她努力喊着。
“我在和我的干儿子说话,不要插嘴!”谢文哲回头,严厉的眼神里藏着化不了的冰霜。他清楚地感觉到手心里的小脑袋一记瑟缩,他重又回归温柔,轻声说,“朱朱不怕。妈妈是在和干爹开玩笑呢。刚才干爹说的话记住了么?”
朱朱不明所以地点头,问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可是,妈妈说,你是我爸爸……”
“妈妈没有说清楚。我是你的干爸爸,不是爸爸。爸爸每个人只有一个。我不是朱朱的爸爸。懂么?”
朱朱起先没反应,张着似懂非懂的大眼睛。须臾后,点头。少顷,便没征兆地大哭起来,哭喊声撕心裂肺,伤心欲绝。
朱佩和谢文哲都吓了一跳。
朱佩一个箭步来到儿子面前,抱起他,不停安抚他。而谢文哲则识相地让出了位子,在朱佩埋怨的眼神中低下了头。
从现在开始,他是朱朱的叔叔也好,干爹也好,总之,不再是……爸爸!
朱朱在朱佩的连哄带骗下又睡去了,时而还会伤心地抽噎几下。谢文哲远远地看着,不靠近,也不给予安慰。
朱佩最终答应了他的要求,不问缘由地答应了。既然这是他想要的,既然这是她最后——也许是最后——能为他做的……那么就遂了他的愿吧。
血亲,不是说不是就不是的纽带。不论如何,他总归是朱朱的父亲……
朱佩这么想着,抱着儿子回了儿子的房间,没再出来。
谢文哲默默地目送她离开,再次拿起手机,拨通了阿森的电话。对方没有寒暄,甚至没有说话,他简单地阐明了来电的用意后,便安静地等待回答。
身体的不适与静谧后不断朝他袭来的痛感麻痹了他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森在电话那头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挂了电话,拉开沉重厚实的窗帘,阴沉的鬼天气让他不爽。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威胁到他了。他已经showhand了!
季冷,你呢?
“放马过来吧!”在阴涩的空气中,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