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马尾镇清月楼不远的地方就是福建船政衙门。在堂屋上首处坐着的正是福建船政大臣何如璋和福建船政学堂的总监督法国人日意格。而下首左侧坐的有福建船政水师统领张成,和几个平日里要好的官员,右侧则坐着几个洋员。
“无论如何这次都要对李鼎新进行处理,这次训练大失我大清的国统,不光让那些海商看了笑话,连国际上的友人也对我们水师颇有微词,这样下去,我大清水师毕竟威名扫地,成为各国友人的笑柄。”张成一直对李鼎新作为教习夺取军舰指挥权有所不满,这次的事情虽然在民间有很好的口碑,但是闹到如此沸沸扬扬的地步却有些过分,让人苦笑不得的是,有些路过的商船还能看见水勇集合在甲板上对着过往的他们唱歌,以后水师中人还如何压服这些商人。再加上已经有很多洋大人前来控诉“福星号”的行经严重影响到两国关系,如果水师不予以制止那将会导致战争,起码洋人是这样说的。
“不错,确实如此,而且听说此人威胁朝廷命官,贩卖朝廷军火,现在又在海上作出危害商人之事,不知道其中渔利多少,象这种朝廷的败类,水师中的蛀虫我想何大人应该知道他的危害啊~”水师司库付明庆说道,趁你病要你命那是他做人的宗旨,先把屎盆子扣到姓李的头上再说,谁让这两年炮弹军火的生意全让你们李家给做了,这李家老大回来更是过分,一举把所有和我们付家有点联系的小商人全部给削了,让我们付家连炮弹的毛都沾不上,最多也就是做个被服,补装个装甲什么的,这样下去以后福州还不成了李家的天下。说完了还不算,给坐在旁边的罗家英打个眼色。
罗家英那是罗家最坏的种,接着自己在码头的职务之便,联合外国的人口贩子把国内的猪崽,女人都卖给外国人,让外国商船运走,这两天原本有两批货都能出手,可是在港口外面有只疯狗,见人就咬,外国人也不敢装运,只能在港口等着这段风声过了再说。
看到有这种机会当然不会放过,一边缅着自己的马蹄袖一边说:“最近出港进港的外国商船已经少了三成,而且还在持续下降,而国内的一些商人也都不敢再走西南一线,只敢绕道而行,这样下去,我怕不了半个月咱们水师的粮饷都能断了。”他这话说的甚是诛心,一句话就说到了脉门上,福建船政的水师每年的经费只有一百万两,比起北洋的四百万来少了很多,清庭允许水师通过港口部分关税作为弥补,每年大概有一百万两左右,再加上福建的一部分厘金,这就是福建水师的军费来源,他说这话摆明了就是说李鼎新断掉了水师的三分之一的经费。
“情况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吗?”何如璋原本的意思是死保李鼎新的,现在听起来情况很严重,张成说的那话有点道理,付家老二说的话可以自动忽略,你老付家干的不也是这个生意,有什么资格说李家,不过着罗家英说的如果是真的,那就有些危险了,每年水师最大的支出不是官兵粮饷,不是军舰改装,不是装备更新,而是交给老佛爷的钱,如果每年这个钱要少于八十万两,那水师第二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关于水师经费回流的事情很早就有,原本慈僖每年都要修园子,可是国家困难,为了不让大臣们有太多闲话,慈僖通过李莲英知会各地督抚,水师督办将每年收上来的厘金经费以佛诞金的名义回流,历史上这种回流的资金名称各有不同~~)
“我可没有瞎说,现在我估计还有很多法国商人在领事馆正哭诉呢~~”罗家英还是那副老样子,说话不看人不停的整理着袖子,好象袖子上有宝的样子。
“而且我怀疑李鼎新和博士巴的死有关系。”一个生硬的汉语声音响了起来,如果李鼎新在这里的话就能看出来,这个洋员是当天他在博士巴身边见到的,而李鼎新和博士巴起冲突的时候他则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
“胡说什么?”这句汉语说的可是字正腔圆,说话的正是总监督日意格,“你有什么证据吗?当日我批准李教习带领驾驶,管轮班前去实习的,而晚上博士巴才死的,你说是他杀的可有证据?”边说边掏出李鼎新送的烟斗点上才道:“而且我还想问你,原来你和博士巴,罗礼查都吸食鸦片是吗?”
“没有,没有”隆太原连话音都变了,他们三人吸食鸦片的事情一直不敢让别人知道,在中国这里能每月拿到600两银子,再加上各种孝敬足有上千两,这要被辞退回了国一个月能拿到100法郎都是问题,赶忙否认道。
“何大人,我要向您道歉啊!”日意格狠吸了两口烟斗站起身道:“我一直都不知道博士巴他们三人竟然吸食鸦片,所幸那两人已经死了,而隆太原您觉得该如何处置比较好?”
“总监督,您还是坐下说话吧!我可当不起你的礼啊!”日意格和李鸿章,张之洞,沈宝桢等督抚关系都相当好,再加上为人正直所以可以说是福建船政的元老,没人能当的起他一礼。“这学堂的人犯了错误,您就看着办吧!”
“哦!这样啊!那李鼎新这小子就交给我了吧~我会让他知道自己错的那里的。先停他半个月职再说,不过这小子我还是看好的,前天和李鸿章李大人还说起他来,不日就将回到你福建水师任职了,现在我处置他你们没什么意见吧!”日意格明显在偷换概念,不过显然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说这些话了。
何如璋到是乐的如此,张成也觉得这件事这样冷处理一下也挺好,不过付明庆和罗家英就觉得处罚大太过轻松了,一句话的事情就让李鼎新脱了罪。
“大人,这样不好吧!这可是关系到水师的粮饷问题,加上他官商勾结,可不能如此简单的就放过他啊!”付明庆急道,而罗家英则开始整理另外一个衣袖,低下去的脸上显然带着一丝讥笑。
“咣,咣,咣”檀香木烟斗砸在黄梨木的桌子上竟然发出了金石之声,不过不光是把其中的烟灰敲了出来,而且把付明庆的小胆子差点敲了出来。“何大人,我觉得付明庆精明干练是该调个地方了,还有水师中的,林国祥,林正翔,罗家英都该挪挪地方了,不如我给李鸿章大人写信推荐一下如何?”
“啪”的一声,日意格刚才还在和声细气的说话,下一刻就将桌上宋瓷的茶碗摔到了地上:“我今天就告诉你们这帮小兔崽子,谁要和我的学生过不去,我就跟谁过不去,我是保定他了,你,姓付的,你再敢说一句别说你了,连你们付家明天都得从福州给我走人,妈的,我不发火你当我是假的,别给脸不要脸,我的学生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样我也知道,再多说一句连这个门都别出,何大人,告辞!!”
说完带着几个已经用惊奇的眼光看着日意格的洋员走了出去,走的时候用手点了点付明庆几人,丝毫都不理他们已经抖若麦糠的样子。
“你们啊!李鼎新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李鸿章大人最喜欢的门生之一,你们要把他至于死地,他能愿意吗?好自为之吧!”说话的是船政学堂的副监督德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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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罗家英将自己的官帽狠狠的摔到了桌子上,这是他在马尾买的一个园子,平常他是不住兵营就宿在这里。
“怎么,事情不顺利?”说话的人用的是马赛口音,非常纯正。
“还不是你们那个法国老头搞的事,如果不是他力保李鼎新,到明天的时候我们已经能够用这个作为和李家谈炮弹生意的砝码了。”
法国人走到油灯旁,把拿在手中的烟斗点着,这人瘦长脸,到是典型的欧洲人的脸型,头顶有点半秃,两鬓角留的很长,手上拿了个烟斗,四十出头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不过看他的身材挺拔,说话走路间的神态,以及下盘很稳的模样,就知道这人也一定是海军出身。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中国商人,知道你们为什么做不大吗?因为你们还没有学会合作,没有学会强强联合,你把他所有的炮弹生意夺了又有什么用,我只能供应你两种口径的炮弹罢了,用利益把你们联到一起不是更好吗?”
“孤拔先生,现在不是一个生意没有人做,而是这生意一直都是李家在做,如果我们突然插了一脚进去,他们能愿意吗?”
孤拔抽了一口烟斗,火星耀到他脸上显的忽明忽暗的:“他们不是商人吗?商人追求的就是利益,合适的利益就好!”看看还在沉思的罗家英道:“我终于知道你们有这么便利的条件去不如广州的那几家世家的原因了,目光太短浅,你可以试着和李家谈谈,争取一个合适的利益对你们来说都有好处,不是吗?”
“不错,也许是该谈谈了……”罗家英陷入了沉思,而孤拔则看着罗家英心中不停的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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