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烟,别哭。哥哥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百里嚣轻声安慰,屈指在唇边吹了一哨。
长剑鼎不住两墙之间那ju大的压力已然弯折,眼见就要将百里嚣二人夹成肉饼。
“主子!”数条人影飘了进来,当先一人一手举着一块门板,低喝一声,往那尖刀之上斜飞而出,铺出一条可行路径。
百里嚣毫不迟疑,护着妹妹,轻飘飘落在门板上,飞速往门口那头掠去,就在此时,听得轰隆隆巨响,前面探路的属下惊叫起来:“爷,我们被铁笼子罩住了!”
“快看看有无别的出路!”百里嚣处变不惊,冷静地吩咐道,百里烟却又沉不住气,哭叫起来,“哥哥,我们不会被困在这里吧!”
“不会,小烟乖,冷静下。”
“主子,没别的出路。捅破了墙,外面还有鉄墙。”属下探过,结果不容乐观。
“铜墙铁壁也得给我破!”百里嚣冷声道,“不过区区鉄墙,就想困住我百里嚣,哼!”
夜幕下,云意凌风而立,神色凝定,旁边有暗卫笑道:“主子果然料事如神,想不到这会来的才是大鱼!”
云意淡淡扯了下嘴角,不是她料事如神。而是,共处数年,她太了解百里嚣了。他素来行事谨慎,刚才牺牲鬼族的那女子一是探路,二是为了麻痹敌人,一旦敌人降低戒备,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将人带走。
可惜,他不知道,这次的对手是她原云意!眉梢微挑,云意轻轻抬手,一声令下:“来人,放火!”
火箭在空中划过璀璨,落在泼了火油的铁牢之上,呼啦一下卷起丈余高的火舌,烈焰滚滚。
“啊,哥哥着火了!怎么办,呜哇,我不要被烧死,我要出去,呜哇,哥哥,快带我出去!”百里烟凄厉的尖叫惨呼即便隔着鉄墙,也刺得人耳膜生疼。
“当当当!”与此同时,左相府也敲响了火警的梆子,“爷,夫人的院子那边起火了!”
云意从容一笑:“不打紧。”想不到,就连火攻,都和百里嚣想到一块去了。百里嚣命人在府中放火,想声东击西,可惜,她早有准备。这左相府中处处设有专供灭火的管道,并培训有相应的人员,一旦发生火情,很快就能扑灭。
何况,还有子幽暗中调度。
“别怕,小烟儿别哭。哪怕是哥哥死,也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
分明是极为混乱嘈杂的环境,百里嚣的声音也并不高,云意却将那温声软语听了个真真切切,心头像是梗了一根刺。
望着眼前火海,心思翻腾,时光倒流,仿佛回到了那一掖。百里烟想放火烧死她,不想反遭人利用,两人浑身动弹不得,同被困在火海之中,命悬一线。百里嚣冲进来,直接将哭嚎不止的百里烟护在怀里,柔声安慰,将她救出了大火。
却听不见她虚弱的呼唤,甚至、没朝她所在的地方多看一眼。那赤果果的忽视,让她心碎神伤,几乎丧失了求生的裕望。
幸而,还有风息。他救了她……
“公子,不好!”
随着一声巨响,数条人影从屋鼎冲天而起,竟是百里嚣等人冲破了鉄墙,逃了出来。
“放箭!”
弩机发动,“咻咻”之声不绝,箭如蝗雨,朝百里嚣几人裹卷而去。云意目光一寒,口中轻啸一声,兔起鹘落,一掌拍向百里嚣。
四面罡风呼啸,掌风剑影全朝她袭来,华殇紧随而至,鬼泣出手,银龙怒吼,所向披靡。
百里嚣要保护妹妹,束手束脚,武功施展不开,加上刚才强行冲破铜墙铁壁,受了内伤,此刻明知危险,也只能硬是接下云意的一掌。
“嘭”对掌瞬间,排山倒海之力奔涌而至,百里嚣闷哼一声,竟生生被弹了出去,勉强稳住身形,五脏却如翻江倒海般,痛苦难当。
“百里哥哥!”百里烟尖锐的嗓音再次响起,云意眉头一皱,再不迟疑,双袖连挥,空中凝起无形的风刃,如同迅雷闪电般朝百里嚣席卷而去——
百里嚣脸色忽变,想不到原云意内功竟深厚至此。他不是被姬允祯废了武功了吗?
“主子,我来!”随着爽脆的一声,千钧一发之际,一浓眉大眼的紫衣少年将百里嚣往后一推,只身挡在那巨大的风刃之前。
“少卿!”百里嚣急声大呼,那叫少卿的少年已被风刃裹了起来,犹自急声催促,“快带公主走!”
“少卿!”百里嚣回首凝望,眉间掠过一丝痛色,“哥哥,我们快走!”百里烟的催促下,咬牙忍痛,抱着妹妹,运足内力,狂射而去。
云意因那一声“少卿”心神蓦然一荡,本催发的十分内力,硬生生收回了五分。关少卿,那个爽朗活泼的少年,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亦是难得的知己。曾与自己月下对饮,放马狂歌,陪伴她度过那段青葱岁月……
“雅雅?”华殇担忧的呼唤将她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云意游目四顾,百里嚣却已没了踪影,只剩下那些属下的尸首。
凝眸眺望他逃走的方向,云意轻轻眯起凤眼,到底有几分失望。刚才刹那的失神,终究还是让他给逃了。这次是出其不意,再有下次,要杀百里嚣就更不容易了。
“公子,此人还活着,怎么处置?”
云意转头一看,关少卿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她举步走近,俯视这个曾经给与她温暖的少年,心底百味杂陈。曾经挚友,今生仇敌。比起她,关少卿与百里嚣情同手足,生死与共,情谊更为深厚。
沉默片刻,她淡声吩咐属下:“将他送出城外,至于是死是活,端看他的造化。”
“是。”手下将关少卿抬起来,云意最后看了一眼那少年,心道,别了。关少卿。从此后,你我再无情谊,再见,只是敌人。
“雅雅,你可有受伤?”华殇沉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心知百里嚣的出现,勾起了她伤痛的回忆,却不知如何安慰,只觉心头哽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