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圣地,岂容喧哗。”坐轿中人忽而开口,声音恍如天籁,让人听了感觉如沐春风,心清神宁。
“我等莽撞,还请国师恕罪。”
“但是,请国师替天行道,惩戒这祸国殃民的妖孽!”
“此妖孽非但降灾祸于我大禹,刚才甚至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妖法杀害了禅大师还有众多无辜百姓,请国师严惩之。”
“请国师为国为民除此妖孽!”
“好徒儿,你又造杀孽了……”一声轻叹,如清风细雨,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广场之中,霎时一静。
忿忿不平要求严惩妖孽的信徒,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徒儿?那妖孽,是国师的徒儿?可是,国师的徒儿怎么可能是妖孽?
震惊、疑惑、茫然……各种情绪纠结在众人心头。
云意心底更是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不仅仅是因为这一句“好徒儿”而是那熟悉的声音……的的确确与师傅如出一辙。
掀帘之后,并没有如愿看到坐轿中人,里面,又一层黑色帐幔。心砰砰直跳,素白的手捏住那帘子,却颤抖得厉害。
而里面那人,也没再开口,仿佛不知道他轻飘飘的一句,带给人们多大的震撼。
云意定了定神,信手再掀,帘幔的里面还是帘幔。干脆甩了帘子,咬牙冷道:“死神棍,还不快滚出来!”刚才心神不定,然而此刻冷静下来,方知自己被这神棍耍了。如是师父,断然不会如此做派。师父生性仁善,悲天悯人,断断不会任由那些百姓跪着而置之不理。更不会装神弄鬼戏耍于自己。
“滚出来!”见里面的人依旧没动静,云意不耐地吼了一声,此举自然又惹来一片怒视。
华殇站在她身后,紧盯着那黑色的帘幔,戒备犀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那层层黑色。他双手握拳,眉间深锁,显得格外忧虑紧张。
因为,他感觉到了那股熟悉的邪恶气息。与当年将重伤垂危的雅雅强行带走的那人身上的气息一模一样。让人感觉到阴暗邪恶,毛骨悚然,发自心底地战栗。
想不到,那人居然是大禹国百姓奉若神明的国师,怎么会?当年雅雅被他带走,再次相见,雅雅不但丧失了记忆,还性情大变。如今她好不容易有点恢复的迹象,此人却再次出现,到底意欲何为?
华殇忧心忡忡,云意浑然不觉,心中烦躁不安,咬牙一掌轰向坐轿,然而,就在出掌的瞬间,一股剧痛自肩头蔓延,眼前蓦然一黑,听得华殇一声惊呼,身体瞬间被吸入坐轿之中,身陷一片冷艳却又浓烈的芬芳。
“小云云,终于、逮住你了。”一声柔媚入骨的轻笑在耳边渐渐模糊,无尽的黑暗瞬间淹没了她。
无尽的黑暗中,云意如海中轻舟,随着风浪颠簸,时而被抛上云霄,时而被沉入海底。迷迷糊糊中,被一股异样的感觉惊醒。
似有一个邪恶至极的嗓音在耳边说着什么,内容听不清,然而,只觉得毛骨悚然。危险的本能,让她倏然睁开眼睛,陡然泄入眼底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她不由自主地又闭上眼睛。片刻之后,才缓缓睁开眸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红色的纱帐,帐中垂挂着五色宝石串成的珠帘,色彩冰纷,光华耀眼。
这是?云意蹙眉,很快便发现自己身上的异样。此刻的她,已被换上陌生的衣衫,躺在上等的丝绒被上,艳丽的红色,衬得她肌肤如玉如雪。
感觉不对,她霍然弹起,却被人猛然扯住左脚,猝不及防之下又猛然跌落回去。
脚趾上蓦然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让她不由自主地一抖,想要挣脱那人。更深的刺痛从足尖传来似被什么狠狠蛰了一下。
“嘶”云意忍不住吸气,冷眼望去,那人已松开她的足尖,然而,对上那张熟悉的容颜,心头一震,不禁失声惊呼:“师父?”
男子静静跪坐在床边,莲华容姿,如皓月生辉,绝艳风华,恍如三千桃花瞬间绽放,令满室华彩黯然失色。
莹白的面容上,朱唇红艳,细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细长凤眼,水泽盈动,潋滟生春,上挑的眼角处,血红色的曼珠沙华艳艳绽放,沿着秀丽的眉峰蜿蜒缠绵,没入发鬓。明是妖般魅颜,然身上的绣着金色符文的黑色立领袍服,却又生生将那分妖冶压下,显出一股庄严肃穆,神圣清宁之气、恍如神祗,不容亵渎。
男子静静看着她,嘴角微翘,朱唇轻启:“好徒儿。”眉目轻扬,眼角那朵曼殊沙华仿若活了过来,艳艳生香,超然脱俗的谪仙刹那化作妖娆邪魅的妖孽。
阴暗、邪恶、残侫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云意神情微微一滞,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有种浓烈的窒息感。
“你是谁?”云意压下心底强烈不安,随手扯过床边的一件外衫套在身上。与师父相似的容貌却截然不同的气质性情,他一声“徒儿”是无意还是刻意?余光缓缓扫过,但见一片珠光宝气,璀璨逼人。这死神棍,简直就一暴发户!
他挑眉一笑,玩味的视线缓缓掠过她的身体,戏谑道:“该看的看的,不该看的也看了,你穿与不穿,有何区别!何况——没有什么可看的。”
这具身体确实没什么看头,云意眉头微微一抽,拢了拢衣领,缓缓坐直身子,不动声色地看着他道:“国师凌渊。说吧,怎么样才肯放了本相和本相的男人。”以华殇性格,没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是决不可能放任自己落入他人之手。
“呵,你的男人?”临渊邪魅幽暗眼眸倏然一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啧啧叹道:“小云云的味道还是那么美好。”
云意视线掠过他嘴角的一丝血迹,最终落在自己被咬破的脚拇指,神色微微一敛。再看看身上换过的衣衫,只觉窝火。这神棍在自己昏迷期间,还不知道他做过什么龌蹉之事。
这男人真是邪恶到令人发指。不管他与本尊有何纠缠,单就他识破自己女子身份,就绝对,不能留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