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神仙谷宝湘,拜见孝贤皇后。”
云意放开皇后,回头瞪了眼宝湘,这厮恁的不识趣。
白静然却饶有兴味,将宝湘上下打量了一番,颔首道:“神仙谷出来的孩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次云儿能够顺利拿到还魂草,只怕多亏了你吧!”
“皇后谬赞,宝湘愧不敢当。我与小云儿乃是好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宝湘穿着湛蓝的袍子,举止斯文有礼,看起来十分温顺,白静然眼光毒辣,自然一眼就看出他对云意的不同,如今又见他举止优雅,彬彬有礼,自然也十分满意。
在她看来,云意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虽不至于三宫六院,可也不能只有一个男人。因此,看宝湘的目光又有了不同。
她温和地笑了笑:“你和云儿,是好朋友?”
宝湘对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蓦然一跳,佯作害羞的低下头,却不言语。如此一来,反倒让白静然笃定了他与云意之间的情人关系。
他打的好算计,想从白静然这边下手,可惜,风息一句话,却碎粉了他的美好愿望。
“宝公公曾是大禹国史上最年轻的太监总管,权倾朝野,手眼通天,小云云当年在朝为官时,曾多得他提携。”
“呃,太、太监?”白静然有些惊讶,笑意僵在脸上,似有些敢相信。不过一腔看女婿的热情却是冷却了下来,“原来是宝公公。”她微笑依旧,却不禁又几分惋惜。
还倒女儿又拐了个好男人,却原来对方是个太监。幸而她没多说什么,不然可就要落人笑柄了。
宝湘脸都绿了,不过他素来脸皮厚,当即慎重了拜了一拜,正色道:“其实,宝湘并非真正的太监。只因家父当年遭奸人所害,累及满门,我虽幸存,却想为家门平反。故而冒充太监,隐姓埋名,周旋与宫廷,为的只是平反我上官家的冤屈。”
云意看着他一脸的义正词严,俨然就是一个为父申冤,忍辱负重的孝子情形,不禁一阵无语。
白静然却是目光一亮,将宝湘扶了起来,慈爱地微笑道:“好孩子,苦了你了。”
“只要能为上官家平反冤屈,为父正名,这点委屈又算得什么!”
这演戏的功夫,真是令人拍马难及啊!云意实在看不下去了,提醒道:“母后,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画楼吧。”
宝湘蓦然看过来,狡黠一笑,却又转而对白静然道:“所以,宝湘虽不才,但是男人该有的,一样没少。还请母后明鉴!”
闻言,皇后不禁莞尔,只觉得他是个坦率又带着点狡猾的孩子,云儿那性子太冷,多个这样的人在身边,将来的日子才不至于太沉闷。
“好孩子,随母后一起走走吧。”
“母后,我来扶着您!”宝湘大献殷勤,身后的云意满头黑线,很是无语。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宝湘这厮……竟然连“母后”都喊上了,而且看母后的样子,似乎还很高兴?为什么?
母后是想要个儿子还是急着要个女婿?
这个问题让云意纠结了许久,直到来到沈画楼所在的宫殿,也还没有找到答案。不过短短时间,宝湘却已经和孝贤皇后有说有笑,亲密如同母子。
云意感觉很无语。回头看看风息,却见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在他看来,宝湘讨好皇后之举固然有可取之处,然而却是本末倒置。
皇后对云云宠爱有加,但对于她的事情却并没有太多干涉,给与她最大的自由。这等关乎人生的择偶大事,最终决定权是在云云手里,宝湘以为得到皇后的认可就可以攻陷这块壁垒,显然是行不通的。
料事如神的风息,却不知道,凡事都有意外……
神游间,已进入内殿。
“怎么样?”云意看见临渊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只空碗,里头还剩下一点药汁。显然是刚给画楼喂过药。
临渊敛起满腹心思,转而扫了众人一眼,给她让了位置,“药是喝了,但是什么情况却还是要等等看才知道。”
云意知道是自己太心急了,点点头,不说话,目光转到画楼脸上,如画的眉目,安静恬然,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显出十分脆弱。心,微微一揪,她不禁伸手触了触他的眉眼。
宝湘眯着眼睛,看看画楼再看看临渊,眼底精光频闪,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皇后轻轻叹了声,示意众人都出去。
片刻之后,殿内只剩下云意和画楼二人。
画楼并没有醒,这让云意感到轻松。说实话,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内心对于这个如师如父如兄,曾一度令自己心动不已的男子究竟还存着怎样的感情。
若说爱,却已不强求不执着。若说不爱,每每见他,心中百味杂陈。
她静静坐在那里,注视着沉睡不醒的他,神情若水,却心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临渊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双手轻轻放在她肩头,轻声道:“他要醒了。”
云意轻轻一震,发现沈画楼手指动了动,蝶翼般的长睫在轻颤不已,似正在极力要睁开眼睛。
她忽然起身,临渊疑惑地看着她:“小云云要走?”
“既然他已醒,证明那药的确有效。有你照料他,我就放心了。”云意一脸淡然,“我想,他也不希望见到我。”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小云儿,妹妹。”一声虚弱的呢喃,画楼醒转,他缓缓睁开眼眸,却只来得及捕捉她模糊的背影。
他定定看了许久,熟悉的背影早已消失在视线中,心似空了一块。沉睡中,他模糊的感觉到,她在自己身边,还轻言细语说了什么,却无力听清。醒来的刹那,他以为可以看见那张熟悉的容颜,却没想到,她走了……她果然,不愿再见到自己。
心如泡在黄连水里,苦涩不已。
“哼,作茧自束。活该!”充满讽刺的轻哼,让他倏然回神。
目光微转,恰对上临渊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琉璃般的凤目中,流淌着异样的神采,分明是高兴的,却偏装作一副讽刺不屑的样子来,画楼不禁勾了下嘴角。